新婚
就這樣在一片熱鬧的氣氛中,周婉終於出嫁了。
京城向來不缺熱鬧事,這一次,有人歎息,有人高興,也有人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的,畢竟年齡相差太大了。
周婉早早的被折騰起來,打扮忙活了一整天,忍饑挨餓了一整天,期間就隻吃過一些瓜果點心充充饑,不過還好打扮的結果還是很滿意的,超級漂亮!周婉大口咬了一口蘋果,看著銅鏡裏的人,自戀的想著。
周圍的丫頭嬤嬤則叫苦不迭,忙活了一整天,又白忙活了!
就這樣一直熬到了黃昏,接新娘子的喜轎才姍姍來遲。
宮裏那位自知是虧待了周家,便下了旨意,即使是續弦,婚禮的一切事宜按原配禮製,還特別允了周婉的同胞姐妹周芸歸府慶喜。
這是周婉第一次見這個姐姐,周芸看著一直疼愛的妹妹終於嫁人,心中五味雜陳,明眼人都知道這不是一門好親事,可是他們都無能為力。陛下登基不過數年,然而朝中烏煙瘴氣,結黨營私,中南王權傾朝野,擁王黨和保皇黨之間勢同水火,如果取不得季寧為首的一幹中立大臣的支持,天下必不得安寧。
隻希望那位季大人能好好待妹妹。
周芸暗自想著。
所以說天下的事總是機緣巧合的,人與人之間的愛恨離別不過一個緣字。
周婉不知道她的緣在哪,不過還是蓋著蓋頭,扶著媒人,上了大紅花轎,一路吹吹打打到了東街的季府。
轎子停了,媒人接手扶著新娘子下轎,抓著喜球,跨過火盆,拜了祖宗,就這樣,周小姐成了季夫人。
洞房花燭夜,周婉坐在床頭上,手指攥得青白,此時她才突然有了新婚的畏懼感。想象中的季寧,讀書人模樣,或是骨瘦如柴,清瘦如清湯掛麵,或是大腹便便,肥胖得滿臉脂肪肝,又或者都不是,興許還未老先衰,頭發花白,顫顫微微。
周婉控製不住自己的想象,她願意相信對方是個講理的人,那位季大人亡妻七年卻不曾再娶,不管怎麽應該是個癡情人,大不了,大不了……同歸於盡!
該來的終於來了,周婉聽到有人進了院子。
進來的正是新郎官季寧,一襲大紅袍,臉上掛著笑意,腳步淩亂,踉踉蹌蹌地開了門走進來,轉身又把一幹不相幹的人揮手趕走,再次合上門,臉上已不見分毫笑意。
老父娶新妻?
季寧嗬嗬,沒看床頭上的新娘子一眼,徑自在凳子上坐下,自斟自飲了起來。
就這樣一壺酒喝完,季寧回頭看了一眼,正瞧見新娘子不知道何時自己掀開了蓋頭,正呆呆地看著他,看見他轉頭,愣了一下又把蓋頭蓋了回去。
季寧笑了笑,放下酒杯向她走過去,輕輕一挑,掀開了蓋頭。
蓋頭下的美人震驚的抬頭,季寧始終掛著笑,他勾起美人尖痩的下巴,緩緩地低下頭去。
周婉被撞倒在床上之後才猛然覺察自己是被親了,手上的發釵被她攥得死緊。
季寧幾乎是在她臉上胡亂的親著,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周婉眼淚流了一臉。
他怔愣了一下,輕輕一笑,拂去她臉上的亂發,道:“委屈你了罷?”然後閉上眼睛,倒在一邊。
周婉沒有動,牙齒磕得死緊。過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鬆開,那隻緊攥著的手也鬆開,發釵靜靜地躺在手心裏,鮮紅一片。
周婉側頭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人,季寧呼吸勻暢,嘴角依然掛著淺淡的笑意。
周婉想起了白日裏姐姐周芸的話,“季大人是南方人,眉目清秀,性子也溫軟綿淨,你和他好好相處,也算討了個安生。”
周婉起身,將那隻帶血的發釵用手帕包好,再把手擦淨,取下鳳冠,找了另一條帕子將手上的傷口包好,她高估了自己的膽量,那樣的時刻她還是沒狠下心刺下去,不過幸好,幸好。
周婉脫下外衣,仔細疊好,放在桌邊,吃了些瓜果,就趴在衣服上睡著了。
一天了,她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