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鳳九檀微笑著看著那扇影壁,心中卻是一下子鬆快了不少,當下轉會目光,看著已經在前麵做了請的姿勢的管家。直接說了一聲“走吧。”就跟著人去了沁安居。
沈玉臣進了花廳,母親和鳳夫人正坐在花廳裏嘮嗑,瑾郎在屋子裏玩著皮球玩得正高興,妻子眉眼含笑的看著孩子,見他回來,幾個人都已經有所動作,反應最快的還是瑾郎。小孩子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爹爹。”
林淨蔚也已經站了起來,伸手要接過他脫下來的大衣,被沈玉臣拒絕了,衣服上帶著寒氣,他心疼妻子。跟鳳夫人見了禮,對上母親,卻是好奇:“玉嫿怎麽不在?”
父親不在他倒是能猜想出來,想必是在書房裏,可是妹妹沒看見,沈玉臣倒是有些好奇了。
椅子放在那,沈玉臣卻是不敢坐的,今天一下午,他都是站著辦公的,好在沒什麽大事,有些事吩咐下去就可以了。
可是,還是疼,好在還能忍著,鳳九檀用了巧勁,看著打得挺厲害,其實沒有那麽疼,不過五十下子挨下來,還是很疼的。
“不知道啊,應該還在我院子裏呢。中午的時候就覺得不舒服,我讓她歇著呢!”就算是不歇著,這種場合她也不適合出來,鳳夫人幾次三番往婚事上提,都被她岔過去了。女兒的婚事,她總要細細思量一番才好。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這事,還要聽聽兒子的意見。
這兩人他都是交好的,自然更知道哪一個比較可靠。
這麽想著,沈夫人的心倒是安穩了下來,什麽事就怕沒個主意,有了主意,自然也就好辦了。
屋子裏都是女人,沈玉臣不想攙和她們在聊什麽,比起這個來,他更惦記半年沒見麵的妹妹,當下跟兩位長輩告了罪,遞給林淨蔚一個溫柔安撫的微笑,轉身出去了,剛走到門口,身後什麽東西砸了過來,正好砸到他的腰部下麵。沈玉臣當即黑了臉。太他娘的疼了。瑾郎玩的那個球順後麵滾了過來。
沈玉臣一隻腳勾住球,隨即轉過身去,卻看見兒子呆呆的站在屋子裏,卻是動也不敢動,心中歎口氣,他就知道是這孩子幹的好事。
小圓球害怕了,臉色有點發白,兩隻手也已經攥成了拳頭,他隻想著剛才爹爹都不曾跟自己說話,想要爹爹看到他,所以,才將球扔了過去,現在,看到黑臉的父親,自然是極害怕的。
沈玉臣看他那樣,心裏就已經軟了,衝他勾勾手指。
瑾郎有些猶豫,父親的臉上沒有笑容,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過去,最終還是父親的威嚴占了上風,他不敢忤逆,連忙邁著兩隻小短腿奔了過去。
沈玉臣沒有責備他,隻是將球放到了兒子手上,鄭重的警告道:“不許再砸人了,知道嗎?”
瑾郎一張小~臉憋得通紅,也不敢多說什麽,隻是憋著嘴點了點頭,痛快地應了一聲是。沈玉臣也就沒再為難他,讓他自己玩去了。轉身卻是向父母的院子裏走去。
進了院子,就看見父親的書房裏亮著燈,當下倒是不急著去看妹妹了,而是轉去了書房。
沈玉臣敲門進去了,父親再看畫,見他進來,打了聲招呼,語氣卻是溫和關懷的:“回來了?”
沈玉臣點點頭,人卻是走了過去,“您今天又作畫了?”父親的學問做得好,不像他和玉端,讀書不過是為了鑽營,和父親比起來,他們倒是成了俗人。沈玉臣有時候倒是特別的羨慕父親的情懷。可是,也隻是羨慕而已,讓他像父親這樣,隻專心做學問,他又做不來的。
他還是想做出一番事業來,在這樣的世道裏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他有野心,這種野心有多大,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的目標很明確,絕對不僅僅是做洛城市長這麽簡單。
不過現在他還年輕,適合蟄伏,而不是貿然前進,這條路或許不好走,但是,他有耐心和毅力,不怕等,也不怕難。
大概是因為自己想要的太多,所以,父親單一純粹的追求反倒讓他珍惜。
他希望父親能一直這麽純粹。
沈知初不知道兒子心裏想的是什麽。自然也就不會多想,兒子問起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人招呼過來:“看看,這幅畫怎麽樣!”
沈玉臣走到近前,看到畫上的內容,麵上的詫異沒有掩飾住:“不是您畫的!”
這是肯定句,父親的畫他能識得。這幅畫筆法雖然和父親的相似,但是,功力卻沒有父親的畫工深厚,真要說好,也不是不好,一氣嗬成,下筆行雲流暢,人物也是栩栩如生,能看得出來,作畫之人是動了心思的。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父親好端端的畫鳳九檀做什麽,而且,還是鳳九檀穿軍裝的樣子。父親都沒見過穿軍裝的鳳九檀。
這幅畫出自誰的手,也就不言而喻了。
沈玉臣身上帶著涼氣,沈知初也不介意,直接倒了一杯熱茶遞給他。沈玉臣喝了一口茶暖了一下~身子,沈知初才開始說話。
“今天下午你妹妹在這裏給我研墨,我就問起了她對那兩位的看法,她沒說話,隻是畫了這幅畫給我。”
誰家做父親的會直接問女兒家的心思,也就是自己的父親能做出這種事來,不過玉嫿的心思,沈玉臣搖搖頭,這也太明顯了一點。
畫上的人物,從神態舉止,到身姿相貌,簡直刻畫的栩栩如生,更別提眼中的那麽冷冷的光芒。不是鳳九檀是誰。
“所以,您是什麽意見?”沈玉嫿的心思全在這幅畫裏,實在是太明顯不過了。
沈知初有他自己的看法:“我雖然對鳳九檀不是很了解,但是能看得出來,那就是一匹野馬。隻怕你妹妹降不住他。”
現在年歲小,熱血當頭,情情愛~愛的自然是他們心頭最要緊的,可是,一旦年歲大了,情分磨得薄了,誰能說鳳九檀還會對玉嫿這麽好。
這一點,沈玉臣倒是不擔心,他比較相信鳳九檀的人品,雖然那廝的人品實在是不怎麽地,但是,這方麵他還是相信 鳳九檀的。
不過不著急倒是真的:“您若是不放心,咱們就再看看,玉嫿過了年也不過才十九,咱不著急。”
之前有過一次失敗,所以這一次才要慎重。
沈知初點點頭,這種事還真急不來。
沈玉臣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幅畫上,臉上卻有了一絲憂慮,欒聿一似乎也不是好相與的,現在隻希望無論這門親事結了誰,都不會和另一家成仇。
沈玉嫿自父親的書房裏出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裏。沁安居已經收拾出來了,鳳夫人的東西也都搬到那裏去了,這個院子,剩下的倒都是她的人了。
半年沒回來,還是有些感慨的。院子裏留守的小丫鬟老媽子看見她,難免雙眼放光,雖然說小姐不在的時候這個家裏夫人大~爺對她們不薄,可是,主子在和主子不在,就是兩回事了。
碧翹幾個被玉嫿放了假,讓她們回去和家人團聚,畢竟半年沒見了,誰家父母不惦記女兒。
身邊大丫鬟就剩下個紅袖沒有家人的,還跟在她身邊。
玉嫿坐在浴盆裏,想著紅袖的事情。
陳悉武不知道是怎麽個打算,紅袖又是個沉靜內斂的主兒,有些事情,她雖然能看出來端倪,但是,那丫頭不說,她還是存了幾分疑慮的。
紅袖是個好的,她自然是希望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現在,隻等陳悉武開口了。
溫熱的水,洗去一身汙垢,沈玉嫿才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自水裏站出來,紅袖早就拿了衣服過來披在她身上,順便也遮住了手臂上的紅色守宮砂。
沈玉嫿看看紅袖,已經開口了:“明天開始,你不要在我身邊了?”
紅袖驚住了,抬眼看沈玉嫿,遲疑的開了口:“小姐的意思是——”
“母親已經將我的鋪子交了回來,明天我帶你去,然後你就留在那裏,跟著管事的多學學。”看紅袖有疑慮,沈玉嫿坦言道:“不是要奪他們的權,但是,總要我自己學會經營才行,我又不能總留在那裏,而且,你該走出去,我身邊不需要整天這麽多人圍著,碧翹也去,你們兩個一起。”
她自有她的打算,母親交給自己的鋪子,自己隻是粗略的知道是哪幾個,以前也去看過,那個時候還是在徐家呢,不過那個時候年紀小,母親也不放心真的將鋪子交給她自己打理,現在,年紀大了,有些事母親也在放手。
至於她自己。倒也是另有一番打算的。上午的時候,看到大街上林立的商鋪,她就已經有了打算。像任書婉說的,就算是女子,也應該去做自己喜歡的,能做的,該做的事情。
為自己做點什麽,讓自己真正的充實起來。不能總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下去。其實,斂財也是不錯的。
金錢的作用真的很大啊。
紅袖是個聽話的,沈玉嫿說什麽她就是什麽了,從來不會說出半個不字的。雖然心裏還是有點打鼓,怕自己做的不好,但是,小姐吩咐了,她就隻能應承下來。
沈玉嫿換好了衣服,重新梳妝了一下,才向前院走去,卻不想一出院門口,就看見鳳九檀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