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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空白,他也有摸不準的人1

  院外響起了汽笛聲,蕭瀟合上日記,知道是那人回來了。午後出門時,他曾對她說過,冰箱空了,黃昏回來兩人一起去超市。


  這幾日,蕭瀟正處身風頭浪尖之上,不宜出沒大型場所。是一家中型超市,年關將至,超市裏到處都是人,熱鬧的很。


  皆是喜慶色,過年氣氛催生了超市盈利額逐日暴漲,幾乎所有的購物車裏都堆滿了年貨。傅寒聲和蕭瀟直接挑選食材,隻能說顧客太多,蕭瀟雖然閃避著,但難免還是會和別人碰在一起,傅寒聲摟住了她的腰,把她帶到身邊,手中食材丟到購物車裏,他示意她跟在他身後,側臉微笑:“跟緊了,走丟的話,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又把她當成了小孩子。


  超市一行,蕭瀟伸手扯著他的衣服,他在前麵開路,她在後麵亦步亦循的跟著,那樣的架勢,怎不像是跟著長輩外出購物的小女孩?


  年關,這是一片喧嘩的世界,人潮擁擠,不時有人錯身避讓,蕭瀟看著他的背影,竟是各種滋味湧上心頭……


  不知不覺間竟被他帶到了女性貨品架子前,隻聽他的聲音傳了過來:“來例假不是痛經嗎?買一袋紅糖吧!”


  蕭瀟抬眸看他,他的手裏正拿著一袋益母紅糖和當歸紅棗人參,低頭專注的看著說明介紹。周遭是熙攘的人群,燈光耀目,蕭瀟看著他柔和的眉眼,忽然在想:原來,這就是日常夫妻。


  1月下旬,C市乍寒乍暖,錦繡園卻開始有了春天的顏色,那顏色是溫暖色。


  2007年,婚後相處時光裏,蕭瀟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與傅寒聲針鋒相對。所謂針鋒相對,不需要爭吵或是冷戰,那是一種壞情緒,都是處事穩妥的人,所以不激烈,就像是嚴冰覆蓋下波濤洶湧的海水。


  曾瑜是親曆者。


  後來,曾瑜拿《隋唐演義》裏麵的曆史人物比喻兩人,曾瑜說:“先生是羅成,太太是竇線娘,兩軍陣前對峙,較勁的同時,卻也是眉目含情,心存溫軟。”


  這位富商,他在山水居是人前人後都有人伺候的傅先生,在錦繡園卻也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家居男人。


  婚後,應工作所需,他並非杜絕前往娛樂場所,但都不會逗留太長時間;應酬的時候,並不會喝酒沒節製,酩酊大醉的幾率很小,2008年他每次外出應酬,都會喝很少的酒;商友聚會,一群人或抽雪茄,或抽水煙,或賭博,玩麻將,他都不會參與其中,他對蕭瀟說:“以前倒也賭過幾次,但玩著玩著也就那麽一回事,沒意思。”


  他這個人,32年人生路,飛過很多國家,也去過很多地方,但都是為了事業在奔波,很少有機會能夠放慢腳步,或是停下腳步好好欣賞一番各國各地的風土人情。


  夜裏,他說:“幾十年後,不知道C市的月亮,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明亮皎潔。”


  幾十年後……


  蕭瀟靠在他的懷裏,很多時候她都是安靜的,這份安靜來自於內心的平和。偶爾她會想,他們的婚姻開始的時候被世俗染了色,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麽結束,而她尚且不知道她的未來又會是什麽。從一開始就看到了婚姻的期限和盡頭,所以在婚姻相處中時刻都要保持著六度清醒。惟願不多,婚期內,彼此給予溫暖和一份平淡,足矣。


  錦繡園生活,飯菜稱不上是粗茶淡飯,幾乎都是他下廚做飯,廚具是為她這個左撇子購置的,所以他使用的時候很不習慣。有一次放置刀具,他還在忙著查看煲湯火候,刀具本應放在左手邊,但他卻放錯了位置,手一鬆,隻聽“啪嗒”一聲響,刀具直接掉在了他的腳邊,蕭瀟在客廳聞聲跑過來,看到那麽驚險的一幕,呼吸都止了。


  他當時還穿著家居拖鞋,那把刀若是砸落在他的腳上,刀背著地還好,若是刀刃……


  蕭瀟不讓他在廚房裏待著了,推他出去,他卻把她半抱著帶離了廚房:“廚房都是油煙氣,哪適合你待,你去客廳歇著,飯菜馬上就好。”


  他說凡事需習慣,生活作息也是一樣的,他用了兩日熟悉廚房,熟悉左手用具,並在以後的日子裏逐漸遊刃有餘。


  他要做飯,就讓他做吧,況且他做的飯菜也確實是比她做的要好吃,花樣還挺多,擺盤別致,蕭瀟也難免增了不少食欲。


  家務是要分擔的,洗碗總可以吧!他也曾開玩笑道:“吃罷飯,瀟瀟負責洗碗。”


  但每次吃罷飯,洗碗的那個人都不是蕭瀟,而是他。打開水龍頭,他把手探進水裏和洗潔精裏利落的刷著碗,然後把清洗幹淨的碗碟遞給一旁的蕭瀟,蕭瀟則是拿著擦碗布擦淨上麵的水漬。分工合作,總會有各種各樣的話題,兩人都是金融出身,談及話題多是跟金融有關,若是細算下來,他跟她講述最多的話題,其實大都是有關於日化業。


  她當時還笑他:“博達幾乎占據了整個日化市場,橫豎都是你的家族企業。講給我聽,就算我通曉日化門道,難道傅先生還能分碗湯給我喝嗎?”


  他發出一聲輕哼,意味不明道:“隻喝湯,能喂飽你嗎?”說著,又是“嘖”了一聲,沒好氣道:“說給你聽,你就要好好給我記著,未來的事情說不準,總有用到的時候。”


  蕭瀟記著,所以下次他再提及日化業的時候,她說了聲“稍等”,回到書房拿了紙和筆,然後來到他身旁坐下:“說吧,我記。”


  他被她的舉動逗得直發笑,抱她在懷,一邊吻她,一邊叫她:“小壞蛋。”


  通常親吻,都會演變成一場場燎原大火,火候旺盛時,客廳沙發也可以成為最柔軟的床,他在床事上花招眾多,也確實是不知節製,之前所謂的“一夜一、兩次”全部是騙人的,偶爾蕭瀟被他折騰的吃不消,會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你先生正是精力旺盛時,一夜一、兩次,還是等四十歲之後再說吧!”說著氣人的話,但他的聲音卻像是淙淙流水,清冽悅耳。


  他這人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腰不痛了,就又開始變本加厲起來。


  1月24日上午八點,傅寒聲吃完早餐就去公司了,蕭瀟在書房裏和譚夢講了半個小時的電話,適逢蘇越打來了插播電話。此時蘇越已在美國,他在電話裏告訴蕭瀟,他和蘇父近兩日將會回國,到時候將會前往南京尋找當年蘇父收了養孩子的中介人。


  23年過去,其實有很多事情蘇父都記不清了,回憶多日,又尋找了一些舊物,也隻能隱隱約約的回憶個大概輪廓出來,所以尋親路實在是渺茫。


  蕭瀟說:“怕是不好找。”


  沉默片刻,蘇越輕聲一歎:“我知道,但總要試上一試。”


  那日記,蕭瀟已經看到了第11本,有關於暮雨家人的線索仿佛中斷在了第八本日記裏,它在之後的幾年日記記錄過程中,再也未曾被父親提起。


  看日記,是一件很費力的事情,一年有三百六十多天,父親一日都不落,就連他出差也會記錄和她打電話的日常點滴,所以等於說一本日記裏,會有三百六十多篇日記,或長或短。除了費時費力,同時也是很費神的一件事情,日記記錄的那麽詳細,蕭瀟每讀一篇,都會被日記裏的過往片段帶動出所有的回憶和情緒,生活裏有著太多的酸甜苦辣,過往有多簡單幸福,現在回憶故人就會有多殘酷。


  這樣的心理變遷,再加上期末將至,所以查看日記進度難免就慢了許多。各大院校,研究生所謂的期末考試,多是形式不同,除了一兩門課程需要考過之外,其餘專業課,老師全部要求寫論文,字數多是在5000字以上。


  忙,實在是忙。


  如今是1月24日,這天是周四。周五那天,蕭瀟必須要回一趟學校,考試在即,雖說她先前早已給學生們做好了備考試題分析,但考前總要見一見學生才合適。因為1月28日,周一那天,除了她有兩門課要考之外,本科生考試集中在28日至31日,然後便是春節放假了……


  近幾天在趕論文,張婧她們偶爾也會過來跟她一起探討細節,所以本該翻動的第12本日記,放假之前也隻能暫時擱淺了。


  這天,張婧等人在宿舍裏一邊寫論文,一邊和蕭瀟視頻對話。接到傅寒聲的電話時,蕭瀟正寫的頭腦發懵。


  她的聲音有些疲憊,兩人每天生活在一起,他自然知道近一段時間裏,她每天都在書房裏做些什麽?

  “寫論文?”傅寒聲問。


  她下意識應了一聲,屏幕裏張婧等人正在看她,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把視頻給關了,隻聽傅寒聲在手機裏對她說:“寫累了就歇歇,換身衣服出來,我一會兒就到家。”


  蕭瀟查看了一下時間,上午九點左右,距離他出門不到一個半小時。論文沒寫完,蕭瀟跟他商量道:“還要寫論文,我不想出去。”


  傅寒聲耐心詢問:“你對於你現在寫的論文滿意嗎?”


  “不太滿意。”好幾篇論文,疲憊轟炸,頭腦都不清楚,怎麽可能滿意?


  “那就出來。”他言簡意賅道:“出門活動一下,中午吃完飯,回來繼續寫。”


  蕭瀟皺眉,活動?


  那日陽光格外熱情,空氣中漂浮著微不可見的塵埃,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傅寒聲所說的活動,其實是打網球,露天球場,被他和幾位商界老總一起包了下來,所以很清淨。蕭瀟之所以出來,無非是透透氣,曬曬太陽,至於打球……蕭瀟看著遠處正在試球的幾位老總,還是讓他們打吧,她沒多大的興趣。


  “打一場?”傅寒聲一身運動服走出來,見蕭瀟坐在場邊的椅子上不動,試圖遊說她上場活動一下。


  蕭瀟搖頭:“我坐著曬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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