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傅宅,來一場暴風雨1
午後清理剩飯殘羹,蕭瀟拿了幾個袋子,把未吃完的幾道菜全都倒了進去,最後遞給了張婧:“你家裏不是養了小貓小狗嗎?拿回去喂給它們,別浪費了。”
張婧撇著嘴說蕭瀟可真摳,“你讓我提著幾袋剩菜穿越半個城回家,這可不是我的風格。”
“知道什麽叫勤儉持家嗎?”謝雯接過蕭瀟手中的幾個袋子,直接遞給張婧:“你呀,以後要多像瀟瀟學學,浪費糧食不可取。”
蕭瀟不接話,其實她是擔心傅寒聲回來,看到幾盤紅紅火火的川菜,又要訓她,所以這才讓張婧打包帶走……
黃昏,傅寒聲回來接她,開車前往傅宅途中隨口問蕭瀟中午都吃了什麽,蕭瀟一一說了,卻唯獨沒有講那幾道川菜。
傅寒聲看了她一眼,嘴角有笑:“還算聽話。”
蕭瀟心虛,不吭聲。
後來,不僅僅是傅寒聲,就連蕭瀟,也會時常想起那天黃昏的情形:黃昏晚霞太美,傅寒聲把車停在葡萄園入口,打算下車走一走。
他牽著蕭瀟的手慢慢的走著路,夕陽拖拽著兩人的身影,蕭瀟無意中發現她竟一直踩在傅寒聲的影子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怎麽?”傅寒聲剛問出口,就追尋到了蕭瀟的視線,於是不問了,難得恢複年少心性,蕭瀟踩他的影子,他就笑眯眯的追著她的影子踩。
蕭瀟為了避開影子,有意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傅寒聲哪能讓她如願,伸手摟她時,蕭瀟卻是腰身一閃,笑意盈盈的看著傅寒聲。
她那麽腰身一閃,可謂是萬種風情,百媚橫生。
傅寒聲背著手,慢慢的跟在蕭瀟身後,滿心的溫軟:他的蕭瀟,這樣的千嬌百媚,豈是一個“美”字就能形容的。
每個國家的天空其實都是一樣的,它既然有白天,就勢必會有黑夜。
白日:天空明媚。
夜晚:天空黑暗。
在傅宅吃完飯,再坐下來談會話,等再看時間,怎麽看都是夜深了,溫月華留宿:“時間太晚,晚上就別回錦繡園了。”
確實也沒必要回去,在哪睡都是一樣的。
蕭瀟犯困,傅寒聲又跟溫月華說了幾句話,帶著蕭瀟上樓休息去了。
浴室裏,傅寒聲在洗澡,蕭瀟掀開被子,拍了拍鬆軟的枕頭,有東西從枕頭一角滑落,蕭瀟彎腰撿起……
一隻耳環。
撇開蕭家不談,蕭瀟出身名門。是名門,不是豪門,這兩者是有區別的。
但凡是唐家女兒,她的婚姻價值觀全都取決於她的丈夫是誰。嫁的男人若是地位高,財富高,除了與有榮焉,麵上風光之外,家族也會獲利良多,至於婚姻是否真如麵上那麽風光,沒人能摸得準。
所以,當唐家成員得知蕭瀟嫁給傅寒聲的時候,羨慕嫉妒是旁觀者,唐家未婚女性成員,心裏多是泛酸:那個男人可是傅寒聲啊!姑且不說他名下究竟有多少財富和房產,僅是山水居,因占地極廣,又被冠以神秘色,早已享譽名流圈。女人嫁給傅寒聲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不為錢發愁,就算是每天躺在床上,也會有大把大把的錢往下落。
可就是這樣一對夫妻,他們在婚姻生活裏卻是荊棘橫生。元宵節當晚,蕭瀟看著那隻小巧精致的耳環,縱使蕭瀟心堅如磐,也禁不住怒火中燒。
耳環掉落在枕頭一角,那是蕭瀟的枕頭。
不,不能再想了。
枕頭被莊顏枕過,床單被莊顏躺過,被子被莊顏蓋過……換,全部都要換。
她這麽想著,真想把床給換了,甚至想立馬就離開傅宅,回山水居,回錦繡園,隨便去哪裏都行,就是不留在這裏。但她悲哀的發現,她不能走,如果現在走了,算什麽呢?溫月華看到了會怎麽想?還有莊顏……
莊顏故意給她添堵,無非是希望她能夠和傅寒聲大鬧一場。吵架這種事,降格又降調,況且這事跟傅寒聲毫無關係,先不說傅寒聲是否婚後忠於婚姻,像傅宅情諸如此類的三腳貓劇情,他那人不屑做,也不會做。
蕭瀟告訴自己,不能鬧。
所以傅寒聲從浴室出來時,他所看到的蕭瀟是一個表情無恙,仿佛什麽事情也沒發生的蕭瀟。而蕭瀟,她在強壓怒氣之後,終於回歸到了最初的城府深沉。
蕭瀟背著傅寒聲在換床單,他看了,笑著嗔她:“潔癖。”說著走過來,接手她的工作,邊鋪床單邊搖頭笑:“臨睡換床單,明天一大早還是要換下來,麻煩。”
傅寒聲從浴室出來,就看到蕭瀟醒了。蕭瀟口渴,床頭櫃上放著半杯水,側身端水杯時,被傅寒聲阻止了:“涼,我下樓去倒。”
似是養成了一種習慣,知道蕭瀟臉皮薄,所以他每次從浴室出來,不是穿著家居長褲,就是穿著浴袍、睡衣。
蕭瀟尷尬的收回視線,不願再看。
當時是清晨六點,C市天空陰沉沉的,溫月華在院子裏給家鳥喂食;周曼文和廚師在廚房裏有條不紊的做著早餐;文殊晨間醒來鬧著肚子餓,莊顏衝了瓶奶交給她,畢竟是一個孩子,有東西喝,臉色立馬陰轉晴,笑得眼睛生了花,莊顏見了無奈的笑了笑……
六點零五分,傅寒聲下樓給蕭瀟倒水,六點十分,傅寒聲上樓。不過是五分鍾時間而已,卻讓他和她極力維持的和平出現了溝壑裂縫。
不管是山水居,錦繡園,還是傅宅,其實蕭瀟都備有避藥。不要跟她講避藥有哪些分類,比如說長期,比如說緊急,她哪懂得這些?來C大之前,她身邊幾乎沒有女性朋友和女性長輩,和傅寒聲結婚後,更加不可能有人提醒她孕。
姑且不說她和傅寒聲的婚姻是否有時間效應,就算沒有,不久之後她還有事情要做,育有孩子隻會讓她舉步維艱,所以孩子不能要,她也沒打算要。
並非每次事後她都吃,蕭瀟隻吃過一次緊急避藥,後來便開始服用傷身最小的短期避藥,一個周期22片,從來例假的第五天開始吃,每天一片,連服22天,不能間斷,停藥幾天後來例假,然後接著在例假第五天開始服用下一個周期的藥。據說短效口服避藥成功率可達100%,就為這100%,雖然很麻煩,但因保險,所以蕭瀟接受。
時運不濟,蕭瀟換好衣服,坐在床沿,剛擠出一片避藥,打算就著桌上那杯涼水把藥給吃了,不期然想起溫月華想抱孫子或孫女的急切,蕭瀟禁不住有些出神,她這麽一出神,連傅寒聲什麽時候走進來都沒覺察出來。
“想什麽,這麽出神?”
傅寒聲端水走過來,臉上還帶著笑意,卻見蕭瀟神情有異,手法極快的朝桌上探去,傅寒聲心裏一驚,已經下意識的抓住了盒子。
蕭瀟晚了一步,呐呐的收回手,攥緊了手中那片避藥。
傅寒聲在看避藥,她知道。
“啪”的一聲響,傅寒聲把水杯重重的放在了床頭櫃上,力道太猛,也太大,溫水直接從水杯裏“竄跳”了出來,流溢在了桌麵上。
蕭瀟呼吸停了一下。
那避藥激起了傅寒聲的怒氣,他有眼睛,他知道他看到的中文漢字是什麽,但他還是問了,壓著脾氣問蕭瀟:“避藥?”
“你吃避藥?”他又問,尾音上揚,那是即將發飆的趨勢。
蕭瀟依舊沉默。
傅寒聲極力壓製他的暴脾氣,他試著緩和情緒,但眼神泄露了他心裏湧起的那抹涼,他盯著蕭瀟不移眸,原想問她吃了多久,但見她攥著手心,傅寒聲抿了抿唇,聲音聽不出喜怒:“手裏拿著什麽?”
“避藥。”蕭瀟終於開口,神情漠然。
嗬,避藥。
傅寒聲笑了一下,手中的藥盒被他狠狠的扔進臥室一角的紙簍裏,手法精準,更像是泄憤。沒錯,就是泄憤,他雙手插腰在床前走了幾步,他在調試情緒,終於不那麽暴怒了,他伸出手:“把藥給我。”
蕭瀟不給。
“你希望我跟你動手嗎?瀟瀟……”這是警告。
蕭瀟抬眸看他,看著他寒氣森森的眼眸,不期然想起上次在山水居,他當時的怒氣較之今天可謂是小巫見大巫,她雖說不惱他,但眼下氣氛使然,蕭瀟也是有傲氣的,一時之間竟跟他較起了真。
動手是嗎?動吧,她就是不鬆手。
傅寒聲是不會動手打蕭瀟的,但他不容許別人挑戰他的容忍度和權威,他可以縱容蕭瀟,但有些事情他決不妥協,比如說避藥這件事。
不鬆手是吧?
她還小,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說,比如說避藥,他看到了會生氣,會心頭發涼,他可以惱,可以怒,惟獨不能怒給她看。
他抬手搓了把臉,走到蕭瀟身邊坐下,將她摟在懷裏,“知道避藥有多傷身嗎?是藥三分毒,以後不要再吃了。”
蕭瀟沉默片刻,開口問:“不吃藥,如果懷孕怎麽辦?”
“如果懷孕,就把孩子生下來。”
“生下來?”蕭瀟震驚的看著他,似是訝異他會做出這樣的回答來。
傅寒聲抿唇,他不喜蕭瀟露出這麽驚惶的表情,但他沒有表現出他的不悅,手指探進她的衣服下擺,掌心溫暖的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慢慢移動著,透著期許和溺愛:“對,生下來,一個孩子就好,是男是女都是恩賜。”
他說的那麽溫情,蕭瀟卻隻有震驚,他要她為他生育孩子?
“我不要做母親。”
孩子?
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會育有他的子嗣,這完全脫離了她的心理預期:“你別忘了,我和你的婚約期限隻有兩年,難道你希望我像我母親一樣,隻生不養,讓我的孩子成為第二個蕭瀟嗎?我做不到。”
傅寒聲起身,走近蕭瀟,溫柔的撫上她的肩:“不是兩年,如果你願意,我們的孩子會有父親,也會有母親,我們可以陪伴在孩子身邊一輩子。”
一輩子?
“轟”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在蕭瀟腦子裏爆炸了,她亂了,她懵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傅寒聲:“你要禁錮我一輩子?”
禁錮?傅寒聲手臂從她肩上離開,婚姻之事,本是冷暖自知,但這顆心這次卻是真的一截截的涼了,也沉了,他掏心掏肺的待她,在她看來竟是禁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