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初戀,那時候的他和她
八寶粥塑料外壁溫熱,刺得蕭瀟右手手心火辣辣的疼,那是一道很深的傷口,自蕭瀟去醫院後,還沒來得及處理。離開醫院的時候,蕭瀟給傅寒聲打電話,沒有打通,她又打電話到傅宅,是傭人接的電話,說老太太被送進了醫院,具體是什麽情況,傭人也不清楚。
還剩兩個包子,路旁擺放著一堆晨間清理的垃圾,有一隻流浪狗正埋頭翻找著食物,蕭瀟走近了,流浪狗嚇得掉頭就跑,跑了幾步停下看蕭瀟,見蕭瀟把包子放在一旁,又見蕭瀟走遠,遲疑了一會兒,這才重新跑了過來,狼吞虎咽的把那兩個小籠包吞吃入腹。
在這種情況下,蕭瀟竟然還能微笑:原來,狗也怕人類會傷害它。
蕭瀟打車去醫院,還不到清晨六點。
高彥和張海生守在病房外,看到蕭瀟走來,打起精神想出聲時,卻見蕭瀟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一門之隔,蕭瀟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溫月華,傅寒聲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背對著蕭瀟,所以蕭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溫月華的表情她卻看到了,老太太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話,抖著手擦眼淚……
那眼淚,割碎了蕭瀟的無波。
站了一會兒,蕭瀟去見康弘,康弘說老太太突然暈倒,是因為低血糖和傷心過度。蕭瀟低頭想著那句“傷心過度”,在寂靜無聲的院長辦公室裏,蕭瀟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
C市,天亮了。
方之涵手機打不通,包括融信高層,沒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裏,但蕭瀟清楚,方之涵的助理一定知道方之涵的下落。
黎叔給蕭瀟發來了方之涵助理的電話,同時還有“事發別墅”幕後戶主資料。是方之涵,方之涵在十幾年前買下了那塊地,並在那裏蓋了一棟別墅,簡單裝修後,隻讓人每隔幾個月過去打掃一下衛生,說是豪宅,還不如說那裏隻是一棟空宅。
蕭瀟給方之涵助理打電話,話語簡潔:“請轉告方董,就說蕭瀟要見她。”
是“要”,而不是“想”。
蕭瀟手機是在五分鍾之後響起來的,那是一條短信,來自於陌生號碼,隻標注了地址。
短信是方之涵發來的,她在南京。
蕭瀟回了一趟錦繡園,依然是昨日滿室狼藉,她在客廳裏站了一會兒,上樓拿了銀行卡和身份證,乘坐上午飛機,直接去了南京。
是一處獨家小院,數月前被方之涵高價買下,因為環境清幽,很適合在院子裏種花弄草,慢悠悠的過日子。
午後,蕭瀟推開虛掩的院門,院子裏有荷花和假山,客廳門敞開著,那門是方之涵特意為蕭瀟留的,蕭瀟邁步走進,客廳鋪著地毯,大朵大朵的芙蓉花綻放在素淨的地毯上,十分奪人眼球。
方之涵沒有在客廳裏,蕭瀟上了樓,掃了一眼走廊四角,最後把目光凝定在走廊一側。
她站在房門前敲了敲門,聽到裏麵道了聲“進”,蕭瀟推門入內。
方之涵正站在書桌後練習毛筆字,手腕上戴著翡翠鐲子,晶瑩剔透,色澤光亮,一看就是上等玉料。她是方之涵,看到蕭瀟,沒有情緒外露,僅是抬眸看了她一眼,便露齒一笑:“來了。”
是平淡的敘述,一如既往的親切和溫柔,蕭瀟扯了扯唇,算是笑了,走到書桌前看方之涵之前寫的字:愛不重不生婆娑,念不一不生淨土。
方之涵放下毛筆,示意蕭瀟就座,那樣的平靜無波,仿佛她和蕭瀟隻是多日不見的好友故交。
椅前安坐,方之涵倒了一杯水給蕭瀟,蕭瀟接過水杯,眸光卻凝定在方之涵的臉上,揚起脖子直接喝完了那杯水。
好一個唐家阿媯,單獨赴約是勇氣,有膽量喝水更是勇氣可嘉。
方之涵嘴角含笑,挑眉道:“不怕我下毒?”
“怕。”蕭瀟聲音平穩:“都說虎毒不食子,但你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可以害,更何況是我?”
“兒子?”
方之涵笑,她麵容是那麽的美麗,氣質是那麽的華貴,但眼睛裏卻閃爍著狠戾的光:“你知道,當我第一眼看到蘇越,我當時在想什麽嗎?我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3月6日,C市博達高層,傅寒聲對蕭瀟說:“我真想掐死你。”
3月7日,南京私家小院,方之涵對蕭瀟說了一句近似的話,她說她恨不得掐死蘇越。
類似的一句話,但說話者語氣卻是截然不同,傅寒聲說這話是痛心居多,方之涵說這話卻是波濤洶湧的恨。
蕭瀟單獨赴約,安然喝水,是知道一個女人,尤其還是一個商界女強人,她可以害人,但智商絕對不允許她故技重施。在床~照事件上,很顯然是徐書赫和方之涵暗中聯手,隻可惜兩人在害人這件事情上產生了歧義。
徐書赫是想毀了蕭瀟,但方之涵卻是下了狠手。
蕭瀟不期然想起餘鋒的話,蘇越過度服食毒~品,不僅引起蘇越***亢進,更是為了滿足生理需要變得毫無羞恥心。
一個母親,怎能對自己的兒子下此狠手?差一點,隻差那麽一點,蘇越險些命斷黃泉,而這些全是拜方之涵所賜。
都說她心狠手辣,說這話的人還真是抬舉她了,若論心狠,她怎能比得過眼前這位蛇蠍女?
蕭瀟看著她,目光平靜,卻有微光閃爍:“如果暮雨還活著,想必遭遇也會跟蘇越一模一樣吧?”
“你說呢?”
“啪——”蕭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那一巴掌,方之涵沒有閃,也沒有避,她麵無表情的接下了那一巴掌,但她可是方之涵,向來是有仇報仇,直接反手還給蕭瀟一巴掌。
蕭瀟被打得臉頰生痛,但她沒有多加猶豫,抬手又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了方之涵的臉上。
這一次,方之涵沒有還回去,她微笑:“你為此身敗名裂,今天大老遠跑過來,怎麽說我也應該給你一點福利,所以這一巴掌,我受著。”
蕭瀟也笑,眼眸烏黑暗沉,分不清是喜是怒:“方之涵,你以為我剛才那兩巴掌是為我自己打得嗎?你錯了,我是為蘇越和暮雨打的,你不配為人母。我蕭瀟,就算是被世人恥笑一生,就算被千人辱罵,萬人踐踏,不過是我午夜夢回時的一聲歎息,你也好,徐書赫也罷,在我眼裏不過是兩隻洋洋得意的小跳騷,我許你們跳,撒歡盡情的跳,有什麽招數盡管使,我蕭瀟喊一聲痛,求一聲饒,我親自把我頭割下來送給你和徐書赫當球踢。”
蕭瀟說這話時,眉眼間全然是不怒自威的狠絕,雙眸更是泛著寒光,此刻的她多像是昨日那個粗暴狠戾的傅寒聲。
方之涵眸瞳緊縮,不愧是唐奎仁教出來的女娃,就連耍狠也是目光不眨。
“蕭瀟,我知道你心裏積壓了太多的疑惑和不解,也知道你過來的目的是什麽?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回國是因為你。”方之涵的聲音很輕,她直直的看著蕭瀟的眼睛,然後慢慢的向她靠近:“從我獲知你出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在等你長大,等你長到花朵一樣的22歲,你長得可真慢,慢到唐奎仁死了,蕭靖軒也死了,如果他們還活著,如果讓他們看到你現如今這副模樣,你說他們該有多肝腸寸斷啊!”
蕭瀟倏地抬頭。
她因方之涵的話心頭狠狠一瑟,雙手握緊,右手掌心鮮血滲出,可她不察疼痛,除了眉心清冷之外,她極好的控製了內心最深處的波濤洶湧:“你和我外公、父親有仇?”
“仇深似海。”
方之涵走到窗前,背對著蕭瀟把窗戶打開,南京這天午後有風,風從窗口灌入,方之涵烏黑的長發被風吹亂,她在轉身看著蕭瀟時,漆黑的眸光比死水還要冷,冷得蕭瀟眸子一寸寸的涼了下來。
方之涵的愛情故事,發生在C大校園裏,那一年她18歲。
方之涵初入學,原本應該很窘迫,因為她從南京來,下了火車之後,提著大包小包,嬌小的身材擠在擁堵的一群人裏,可謂是步履維艱。
但18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更何況這個女人長得還很美麗,所以提行李進學校,她並沒有吃什麽苦,受什麽累,因為她在火車上認識了兩個同校學生,所以下火車後,兩個大男生輪流幫她扛行李。正值酷暑高溫,方之涵小跑著跟在兩人身後,看著他們累得滿頭大汗,一路上除了不停的說謝謝,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其中一個男生半開玩笑道:“誰讓你是美女呢?為美女服務,義不容辭。”
聞言,方之涵的臉紅了。
她那時候很容易就臉紅,尤其是邂逅愛情之後,對方是同院係學生,名字叫蕭靖軒。初次遇見蕭靖軒,是開學第二日,蕭靖軒作為高考資優生上台演講,那一刻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全都遺失在了他的身上。從此以後,方之涵的夢裏總會出現一個年輕男子,對於方之涵來說,蕭靖軒這個名字鑄就了她心目中最美的夏天。
那時候,蕭靖軒是她,是很多女孩眼裏,心裏的一個夢。隻可惜,這個男人有貌有才,唯獨沒有好的家庭背景。
他是貧困生,比方之涵還要窮,利用課餘時間打工,其它時間裏好像一直都是在學習。
是從什麽時候窺探蕭靖軒,就連方之涵也記不清了,也許從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她的目光就再也離不開他。她知道他會在午後抱著幾本金融書籍,坐在教室外的台階上認真看書,偶爾他抬起眸子,她會下意識躲開,好像做了虧心事一般,心髒跳個不停。
他們同窗兩個多月,卻連話都不曾說過,直到那次——
方之涵是班花,也是係花,女人有美貌,並不見得就是一件幸事,從她走進學校的那一刻起,不知有多少男生給她寫過情書,甚至當麵告白過,可那麽多男生,唯獨沒有一個男人叫蕭靖軒。
係裏有男生劈腿高中女友,瘋追方之涵,這事被女友知道了,除了暗中破壞方之涵名聲之外,更陷害方之涵偷了其他人糧票。
那天,女生帶著一群人跑進教室,要求搜桌,當“物證”曝光人前時,方之涵麵色煞白,那已不僅僅是先前的被孤立,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立無援。此事驚動了老師,除了名聲掃地之外,她極有可能會受到學校處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