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五月,山水居雙休不尋常(3)
他順著她的話音,頷首點頭:“不彈的話,可以當裝飾品。”
是夜,她卻試音給他聽,傅寒聲站在一旁喝水,不期然想起了唐瑛之前的話。那是唐伊諾18歲生日宴會上,唐伊諾彈了一首鋼琴,唐瑛曾說小女兒彈得不及大女兒好。
是很好,能夠讓她發光發熱的東西,他都會不遺餘力的送到她麵前,哪怕她碰都不會碰一下。
昨天是周五,她在黃昏時有事回了一趟山水居,他當時也在家,正在客廳裏打電話,她之所以回來,是要拿份文件,一會兒還要去醫院看望唐瑛。
離開時,他幫她打開了車門,伸手放在了她的頭頂,不動聲色的護她坐上車。司機啟動座駕,他似是想起了什麽,讓蕭瀟暫時等一下。
蕭瀟隔著車窗朝外看,也不知道他都跟曾瑜說了什麽話,隻知道幾分鍾後曾瑜抱了一大束鮮花走過來,傅寒聲接在手裏,又把花放在了蕭瀟的懷裏:“帶給嶽母。”
關上車門,他在車外笑,她在車內看著他微笑。最近笑容變多了,看到他,會不由自主的心生歡喜,如同周六這天黃昏——
見蕭瀟醒了,他把目光重新放在電腦上,嘴角帶著笑,十指卻快速的結束了線上溝通,放下電腦,去盥洗室洗了手,才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蕭瀟身體兩側,俯身看她:“可以再多睡一會兒。”
“不睡了。”蕭瀟覺得自己是越睡越貪,在被窩裏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心不在焉道:“白天睡貪的話,晚上該睡不著了。”
“那就起床,我陪你散會步,回來也該吃飯了。”傅寒聲把她抱坐起來,又去更衣室拿了一套家居服給她。
蕭瀟雖然自小沒有女性長輩照拂,但有些事畢竟是存了幾分警惕,她在周六黃昏,和傅寒聲一起去後山散步時,想到了她的月經。
停經好幾個星期了,以前也有這樣的時候,那時候是學習壓力和生活壓力大,再加上她任職唐氏後,每天忙得暈頭轉向,倒是遺忘了月經這件事,縱使偶爾念起,也是輕歎一聲,壓力大,工作忙,看來是延遲了。
她跟傅寒聲說著話,但心思卻飄遠了,如果——
如果是懷孕了呢?
近來嗜睡,容易犯困,全身疲倦乏力,伴有惡心嘔吐,聞到茶味會作嘔,最重要的是月經,停經幾星期,以上綜合在一起,她這樣的症狀怎麽看都像是懷孕了。
周日她有些折騰傅寒聲了,晚餐想吃魚,傅寒聲還特意親自下廚做飯,可飯菜上桌,她卻是全然沒有了胃口。
是周一,傅寒聲早晨在健身房晨跑時,蕭瀟再一次吐得天昏地暗,這種情況並沒有好轉。蕭瀟在去公司上班時,路過一家藥店,叫停了司機,鬼使神差的買了驗孕棒。
她在辦公室內部設立的洗手間裏,試了一下,過了一會兒,看到一根紅色線浮起來,蕭瀟研究了一下說明書,還真是多想了,把驗孕棒丟在簍子裏,外出辦公去了。
是真得有些鬼使神差了,蕭瀟審了兩份文件,效率很低不說,更是坐立難安,洗手間裏似是有什麽東西在扯著她的心一般。
一分鍾後,蕭瀟再次出現在洗手間裏,又把那支驗孕棒拿了出來,這一看,驚得手一抖,驗孕棒“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標示懷孕的紅線,不知何時正從兩側緩緩向中間靠攏延伸——
她,懷孕了?
驗孕棒兩條杠,這樣的驗孕顯示意味著什麽?
這天上午,唐氏有一個高層會議要開,蕭瀟穿著素色衣褲坐在主位,唐氏近期要爭取一個價值六百萬美金的大單子,高層屬下團隊,各自精心備戰,唐婉站起身信心滿滿,下了軍令狀,蕭瀟嘴角微笑始終不變。
回到辦公室,張婧忍不住跟黃宛之和謝雯發牢騷,“這女人,實在是太囂張了,我就不信她一輩子都不會踢到鐵板。”
黃宛之說了一句比較中肯的評價:“唐總性格是有些難以招架,但她在工作上畢竟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騾子脾氣是好是壞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匹騾子它是否願意為主人運糧食。”這個風頭唐婉願意出,就讓她出吧!其實蕭瀟心裏也明白,唐婉是想借由這次成功為唐二爺賺回贏麵,順便殺殺她的威風。
不過不介意,如果唐婉能夠為公司獲取高價大單,獲利的將會是整個唐氏,所以蕭瀟不僅不反對,甚至還舉雙手來讚成,剛才在會議室,她不是也為唐婉的幹勁十足鼓掌了嗎?
“還請三位盡快熟悉公司業務,有不懂的地方,歡迎隨時過來問我。”蕭瀟把手中審閱完的文件遞給黃宛之,在細節方麵特意跟她交代了數句,隨後又轉頭看著謝雯:“我打算調你去財務審計部,你覺得怎麽樣?”
“好,我沒意見。”謝雯應允。
這天上午,不僅是黃宛之,就連張婧也看出來了,蕭瀟辦事效率不太高,轉動辦公椅,背對著辦公桌,望著落地玻璃窗出神了好幾次。
黃宛之和張婧疑惑不解,離開辦公室麵麵相覷,張婧旺盛的好奇心又開始跑出來作祟了,抱著文件,手肘蹭了蹭黃宛之的手臂:“蕭董這是怎麽了?跟她往日狀態不太對,看起來怪怪地。”
黃宛之也好奇,但工作實在是太多了,轉身朝自己的辦公區域走去:“你是嫌工作不夠多對吧?要不要我請示蕭董再指派一些工作給你,公司可不養閑人。”
“得得,當我沒說,我去忙了。”張婧有眼力勁,人已快步走遠。
蕭瀟辦公室裏掛著一幅書法作品,是慧能法師在萬佛寺送給她的字——圓融。
人人都求圓融待人,待事,但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蕭瀟坐在那間象征財富和名位的辦公室裏,微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是中午,蕭瀟和謝雯三人一起用餐,飯菜剛一上桌,她就再次被暴風雨席卷著五髒六腑,她的突然離席,終止了正在談公事的黃宛之等人;她在洗手間的狼狽嘔吐,更是讓擔心她急匆匆追來的舍友們心裏均是一咯噔。
張婧問:“吃東西傷到胃了嗎?還是感冒了?”
黃宛之:“怎麽吐成這樣,找醫生看看吧!”
隻有曆經此事,感同身受的謝雯皺了眉,靠近蕭瀟,輕輕地順著她的背,略顯遲疑道:“瀟瀟,你是不是懷孕了?”
此話一出,直接招來黃宛之和張婧的四目相射。
懷孕?
接連嘔吐致使蕭瀟麵容疲倦。
她在5月5日,2008年立夏日走進了私立醫院院長餘鋒的辦公室。在那個寂靜的下午,陽光除了有一些不太熱情之外,甚至還夾雜著微不可見的細小塵埃,似是包裹著塵世喜怒哀樂撲麵而來。
她在這天下午,想起了她無人訴說的童年,想起唐家大院她是如何窺探渴求母愛,想起南京蕭家父親是如何哄她入眠……那是她終其一生都缺失一角的童年。
醫院檢查,檢驗單上是陽性,餘鋒從專家醫生手裏接過檢驗單又重新看了一眼,然後抬頭看著蕭瀟:“蕭董,您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