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她是金融女財閥,但也隻是(1)
在蕭瀟看來,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孩子,父母尚未出事之前,她略施粉黛,不成熟,卻打扮成了輕熟女,是從什麽時候起,唐伊諾變了,她從不化妝不出門到現如今的不施粉黛,返璞歸真之餘,就連眼神似乎也變得簡單了許多。
蕭瀟沒看簡曆,低頭繼續批示文件:“你既然叫我一聲蕭董,就應該明白,在唐氏我不打親情牌,唐氏成員和唐氏員工待遇一樣,優勝劣汰。你如果真有心放下董事身份從基層做起,就不應該來找我,想要麵試直接找人事部,不用報備給我知道。”
“來唐氏上班,我有必要事先告訴你一聲。”見蕭瀟無動於衷,唐伊諾咬了咬唇,將簡曆從桌上拿起,朝門口走了幾步,卻又忍不住止步回頭:“母親昏迷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裏,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她再也醒不過來了,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和我血緣關係最親的那個人也就隻有你了。姐,你我是同胞姐妹,這是誰也不能更改的事實。”
姐?
蕭瀟唇形微動,將這個“姐”字在唇齒間過濾了一遍,然後在文件上簽下“蕭瀟”兩個字時,先是勾唇無聲的笑,再然後卻是手指夾著鋼筆,手臂平放在桌麵上,臉龐埋入手臂臂彎間,輕輕地笑出了聲。
中午蕭瀟沒有食欲,逼著自己吃了半碗飯,在有反胃衝動時,及時放下筷子,遠離了餐桌。她在午後時間段去了一趟醫院,先是熱了一條毛巾,在手背上試了溫度,這才拿著給唐瑛擦手和擦臉:“你小女兒放下董事身份,想要從基層做起,她叫我姐姐。她是什麽心思,你懂嗎?我懂,但無妨。唐氏主位,我既然坐上了,就勢必會紋絲不動。我守住的不是我一個人的高高在上,而是唐家祖輩世世代代地心血,自我四歲回到唐家,接連跪了十幾年唐家祠堂,膝蓋一次次著地,都說男兒旗下有黃金,女子又何嚐不是?可既然跪了,我就不能對不起這些年磕的頭。慈不掌兵,你小女兒不觸及我底線還好,一旦觸及,我絕不手下留情。”
掀起被子一角蓋住唐瑛的手,她在起身時極輕的拍了拍唐瑛的胸口,那是距離唐瑛心髒最近的地方,“你睡吧,我明天再來看你。”
走出病房,是下午兩點二十五分左右,那天格外悶熱,蕭瀟走路慢,卻有些心煩氣躁,擔心自己又要孕吐,所以在走到醫院花園時,停下了步子。
花園裏,群花醒目,綠草茵茵,有一家三口從醫院裏走出來,女人雙手抱著幾個月的小寶寶,男人在一旁撐著傘,陰涼的光影清爽了女人和孩子,但男人卻全身暴露在陽光下,不過不介意,望著孩子時,會不由自主的微笑。
蕭瀟看著那個睡得香甜的孩子,無聲微笑。
那天是2008年5月12日,四川省汶川縣發生了8.0級大地震,後來據統計,地震破壞地區超過10萬平方千米,地震烈度其實已經高達11度,地震波及大半個中國及亞洲多個國家,北至遼寧,東至上海,南至香港越南,西至巴基斯坦。
那天在C市,眾說紛紜,有人感覺耳朵短暫嗡鳴,有人感覺吊燈虛晃,有人毫無反應。這座南方大城除了太過冰冷殘酷,幾十年冬天不下雪之外,一直被上天給寵壞了,所有人都是在看到相關報道後才知道汶川出事了,波及大半個中國都有明顯震感。
蕭瀟知道這件事,是因為黃宛之。蕭瀟進醫院看望唐瑛時,手機遺落在了車裏,那手機還保持著通話,黃宛之喘著氣跑過來:“蕭董,汶川發生地震,斷層餘震北方高於南方,傅董剛打來了電話,你快接。”
黃宛之的聲音,像是一把剪刀,直接剪碎了蕭瀟前一秒的溫淡。
傅寒聲在T市,那是一座北方大城,C市陽光那麽烈,但蕭瀟卻在接電話的事後,手指竟有了顫抖和發麻的跡象。
……
2008年,汶川大地震,T市震感明顯,當時傅寒聲正和陸子初簽合同,會議室地板在震動,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懵了一個陸子初,也懵了一個傅寒聲。
那天,當“地震”兩個字出現在腦海時,會議室亂了,全都急於逃離大樓逃命,唯有兩位集團老董坐在那裏呆愣不動。
助理陳煜拉著陸子初就往外走:“陸總,地震了,快走,快走——”
陸子初恍惚的走著,他在那一刻不期然想起了他的糊塗蟲,他在心裏絕望大叫:“顧笙——”
周毅反應過來,急著拉傅寒聲,他在大叫兩聲“傅董”之後,傅寒聲似是終於強迫自己相信地震來了。陸氏會議廳,回過神的傅寒聲大喊一聲“瀟瀟——”,拋下文件,像是瘋了一樣衝出了會議室。
那天T市震感很烈,路麵震顫不穩,觸目所及全是從大廈裏瘋狂跑出來的工作人員,全城陷入了一片兵荒馬亂之中,很多人舍棄了電梯,三十幾層陸氏大樓,傅寒聲在經過第23層時,轉角位置,有花瓶“砰”的一聲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傅寒聲的心忍不住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不期然想起了那個小女人曾經對他說過的話:“你晚上早點回來,我等你回家。”
蕭瀟懼怕被拋棄,在不知地震起因,地震強弱度的情況下,生死被眾人第一次擺上了人生選題,在對生死茫然的那一刻,傅寒聲第一次品嚐到了恐懼和害怕。
就在眾人衝出會議廳的那一刻,傅寒聲拋棄了已經簽署成功的合作案,他心心念念都是一個叫“蕭瀟”的小女人,他的瀟瀟還在C市。
T市震感明顯,那麽C市呢?
電梯不能搭,消防樓梯,陸氏員工一個個驚慌失措,有女員工為了逃命,直接舍棄了高跟鞋,光著腳就往樓下衝。在那一條條狹窄的樓梯裏,傅寒聲的心裏仿佛住著一個魔,那個魔不停的在他耳邊,在他心裏念叨著:“她才隻有22歲,你如果真的出事了,你怎麽對得起她和孩子?你忍心讓她守活寡嗎?你娶了她,卻不負責,你不能這樣,不該這樣啊傅寒聲——”
他是懵了,直到有員工越過他身邊,一邊蹬蹬蹬的下樓,一邊拿著手機焦急給家人打電話,他才開始著急的朝身上摸去,管他摸到的位置究竟有沒有口袋,摸到手機才是最重要的,有人從他身後跑過,蹭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沒心思理會,連忙大聲喊周毅的名字。
“手機,快把手機給我。”他要知道C市那邊的情況,他勢必要給他妻子打一通電話,他著急知道親人是否安好。
周遭是疾快的腳步聲,傅寒聲的外套在周毅的臂彎間掛著,無疑他是一個盡職盡責的人,縱使是在危難關頭,也沒忘了把合同拿走。
後來,華臻私底下擠兌他:“周毅,究竟是合同重要,還是命重要?”
“順手的事。”還記得周毅是這麽回應華臻的。
那天,手機在傅寒聲的外套裏裝著,周毅被人擠著走,無奈之下,扯著嗓子朝傅寒聲喊:“傅董,我們先離開陸氏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