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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她是金融女財閥,但也隻是(2)

  “手機——”


  那是一聲暴斥,驚得上下樓梯間的人全都下意識看向傅寒聲,那天如果有人認出傅寒聲,如果有人剛好在他周遭,也許會看到他焦急撥電話的那一幕。


  傅寒聲撥打第一通電話時,打通了,但沒人接,她為什麽不接電話?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越想越急,一直就沒停止過打電話。


  那天傅寒聲一共給蕭瀟打了三通電話,一個接一個。


  第一通,黃宛之在車裏找到蕭瀟的手機,看到“履善”兩個字,心想著傅寒聲是找蕭瀟的,她不宜接,還是等蕭瀟離開醫院,再讓她回過去吧!

  第二通,黃宛之被那此起彼伏的手機鈴聲攪的心潮大亂,望著手機,在接電話和不接電話之間糾結了很久。


  第三通,黃宛之終於意識到傅寒聲打這通電話,或許是有什麽事,這才利落接聽。


  蕭瀟接到電話時,傅寒聲正站在陸氏樓下,街道塞車嚴重,各大商鋪關門,街麵上到處都能看到人,不管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全都聚集在一起議論紛紛。


  傅寒聲的身旁不乏有忙著撥打手機的人,他在焦急的心態下,隻來得及叫了一聲“瀟瀟”,聲音就被蕭瀟接連的問話聲給衝沒。


  “你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T市餘震情況怎麽樣?”


  蕭瀟聲音一貫冷靜平淡,但那天蕭瀟的聲音裏,分明有著克製下的慌亂,聽得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馬飛到她身邊。


  可再急又能怎麽樣,隻能忍著,強忍著那份焦急,用輕鬆的語氣哄著她:“瀟瀟聽我說,T市沒什麽反應,我很好,也沒事。我讓高彥立刻接你回山水居,你在家裏等我,我會盡快趕回去。”


  “不,你不要著急趕回來,安全最要緊。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C市未受地震影響,你不要擔心我。老太太知道這件事一定是急壞了,你快給老太太打電話報平安。”她這麽說著,又因心知他脾性,臨了補充道:“等震感穩定了,你再坐車去機場,我不要你急著趕回來,我要你好好地。”


  那是T市大街,頗有些兵荒馬亂。陸氏樓下有一處氣派非凡的廣場,廣場一角站著傅寒聲,他緊緊地握著手機,眼眸濕了。


  他被妻子的善解人意給觸動了,血濃於水的是親情,刻骨銘心的是愛情。陌生北方大城,傅寒聲給母親溫月華打電話,響了一聲就被快速接通了,似是一直在等他打電話過來。


  “履善——”那是急切擔憂的慈母音。


  “媽,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溫月華接連說了兩遍,聲音那麽寬慰,那麽放鬆,卻在下一秒時間裏嗚咽一聲,哭著說:“打你電話一直在占線,你都快把我給嚇死了。”


  傅寒聲聽著母親的哭聲,心被生生的撕裂成了兩半,一半是妻子,一半是母親。當親情和愛情交織在一起,那是人世間最不能舍棄的割舍。


  孰輕孰重,難分高下。


  真的難分高下嗎?

  當地震來臨的那一刻,他率先想到的是蕭瀟,但並不代表他不記掛母親,他隻是——他隻是在最無力思考的時候,把心分成了大小塊,大的那一塊是蕭瀟,小的那一塊是母親,所以他在聞聽母親擔驚受怕的哭聲時,心裏滋味並不好受,那是身為人子後知後覺的愧疚。


  這一天,汶川受難同胞,千家萬戶除了飽受生死折磨,他們在親人離世,絕望崩塌的那一刻,心裏都想到了什麽?

  是生死無常,還是不甘心帶著諸多遺憾悵然離世?

  那麽全國同胞呢?在哀悼遇難同胞,感受同胞之苦,體察同胞之痛,難過落淚時,那一刻又都想到了什麽呢?


  是否覺得,當生死來臨的那一刻,其實自己之前計較的那些恩恩怨怨,愛恨情仇,其實真的是輕如鴻毛,小肚雞腸,不值一提?

  蕭瀟沒有聽傅寒聲的話回山水居,她是一個妻子的同時,更是一個集團的主心骨。C市雖是一片風平浪靜,但從汶川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一波接一波,除此之外,還有各大省市被波及的消息,足以攪得市民心緒不寧。


  此刻C市無恙,誰又能保證下一秒不會出事呢?


  C市塞車格外嚴重,車載電視和廣播裏全是地震訊息,蕭瀟在坐了二十分鍾左右,開門下車。


  “傅董——”黃宛之見蕭瀟下車,急著解安全帶。


  “我先回公司。”蕭瀟“砰”的一聲關上車門,身影消失在了冗長的車流之中。


  是下午時間段,唐氏員工雖不至於脫離崗位,但很明顯全都無心工作,當著各層主管經理的麵還能做做樣子,各忙各的,但主管經理一走,立馬就滑動座椅和同事議論起了地震和捐款這件事。


  蕭瀟回到辦公室不久,辦公室房門就沒停歇過,有人請假想回四川老家看看情況;有人希望能夠到災區支援,更有主管表達了部門員工的心聲:員工希望唐氏能夠暫時放假。


  當天唐氏緊急會議,唐氏董事長麵對唐氏逐層正副職經理,強調了公司立場,她目光堅定,話語較之往日略顯柔和,她支持員工去災區支援,但前提是所謂支援是否專業,是否在救援的同時,能為自己的生命提供最安全的保護。她提出唐氏一日工作安排照舊,但唐氏會捐出現金和救援物資送往災區,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和災區同胞共度難關。


  地震來了,更多的人開始思考自己以往走過的人生,是對是錯,是沉重是輕鬆,悉數掀開一頁,到了第二天醒來,因為還好好地活著,所以請記得微笑。


  按原定航班,傅寒聲在曆經幾小時飛行之後,將會在黃昏時分回到山水居,蕭瀟沒有給他打電話,隻為他能夠放心安寧。


  航班延誤,一拖再拖,蕭瀟偶爾坐在台階上等他,偶爾去花園散步,到了晚上八點,她趴在膝蓋上似是睡著了,曾瑜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輕聲勸:“太太,我們還是先回房吧!等先生回來了,我再叫醒您。”


  “我再等等。”


  晚上九點,蕭瀟坐在台階上,像是一個等不到家長就不肯乖乖睡覺的孩子,燈光照在她的身上,顯得她很小,也很朦朧。


  其實她沒睡,她怎麽可能睡得著?汽車聲她聽到了,但她卻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不動,把臉埋在膝蓋上,察覺有腳步聲走近,察覺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察覺她被熟悉的懷抱和氣息抱在懷裏,她的臉終於在那一刻脫離了膝蓋,臉上滿是潮濕的眼淚。


  濃密的長發,像是最柔軟的絲綢流淌在傅寒聲的臂彎間,他低頭擦她的淚:“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2008年的夏天,夜風迎麵吹拂,溫潤柔軟。在燈火通明的山水居,更是在主宅廊簷之下,有男子風塵仆仆歸家,把淚流滿麵的妻子輕輕地抱在了懷裏。


  他對她說:“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蕭瀟不是一個慣常落淚的人,但這一夜,她在漫長的等待中,用一份鎮定和冷靜遏止了心頭的波濤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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