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時光美好,微笑是一朵溫(1)
他說的那麽平淡,那麽無謂,卻聽得唐婉心中莫名酸楚。
徐譽以為唐婉前來成都,是來找他簽字離婚,但一個星期過去了,她不僅沒有提及離婚,甚至在公寓客房裏住了下來。
在此之前,因為徐譽腿腳不便,所以專門雇了一位阿姨來做鍾點工,入了夜阿姨就離開,所以到了夜間,公寓裏特別靜,直到唐婉入住。
名義上她是他的妻,徐譽無法將她拒之於門外。
她似是變成了一個賢良妻,8月22日,唐婉陪徐譽從醫院複查回來,扶著徐譽在公寓裏複健,徐譽突然開口問她:“這次來成都見我,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聞言,唐婉愣了一下,然後一點點地鬆開他的手臂,她佇立在原地,任由沉默在室內無聲流走。
“你問我,我也說不出緣由來。”良久之後,她終於直視徐譽的眸,語音很慢,但卻咬字清晰:“雖說當初和你結婚有著太多的不甘心和身不由己,但你我之間畢竟有過溫暖的瞬間,我一直以為我對你沒有絲毫感情,但你離開C市之後,我一直在找你,起初以為自己找你,是因為恨你不辭而別,直到汶川地震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你是我的丈夫,至少是我名義上的丈夫,僅僅為了丈夫兩個字,我也要找到你。可是找到你之後呢?我沒想過……”
徐譽看著她,沉寂,不說話。
唐婉輕聲說:“徐譽,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見過品行最好的男人,我和你結婚的時候,我一度覺得你我結婚是孽緣,但父親卻告誡我,孽緣經營的好,也會變成良緣。成都同屋一星期,你我之間不再有爭鋒相對,每日平和相處,我發現自己開始依戀這樣簡單的日常時光,我今年已是三十出頭,沒有化妝品掩蓋,有時候看著鏡子,內心依然高傲,但眼睛卻會率先溜走一絲倉惶。奔赴青年,我在想,有沒有那麽一種可能,你我放下過去,重新開始。”
聞言,徐譽內心震動。
重新開始?
唐婉在傅寒聲那裏體驗到了粉身碎骨,而他在蕭瀟那裏碰撞的身心俱疲,這麽看來,他們都是情感世界裏的失敗者,既然失敗,本應相互擁抱取暖慰藉,但徐譽卻下意識搖了搖頭。
唐婉目睹,下意識抿了抿唇,極其緩慢道:“徐譽,我知道我以前……但以後我會改,我會——”
“對不起,唐婉。”徐譽靜靜開口,他在這一刻無比清醒,事實上這種清醒伴隨了他整整五個多月,他焦灼,他痛苦的清醒著。
誰都想擁有一段全新的開始,但他厭倦了C市,厭倦了周邊熟悉的人和事,掙出牢籠的他,隻想過最平靜的生活,再也不願重走回頭路。
婚姻,可以勉強,但時間長了,一顆心會像鑄了鉛的球,越來越沉,假以時日會生病。
2008年3月之前的人生,他是為他人而活,但2008年3月之後,他隻為自己活,再也不願遷就任何人的喜怒哀樂和寂寞無依。
唐婉咬著唇,她看著他不說話。
“對不起。”徐譽再次開口,“我們這段婚姻,一開始就是錯的,我哥幻想唐氏宏圖大業到手,你父親幻想假以時日稱霸唐氏,隻可惜到頭來,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值得更好的男子,而我注定不是那個人。”
唐婉凝視他:“你就是那個最好的男子。”
“唐婉,我不是。”
徐譽避開她的眼睛,也轉過身,站立太久,他有些累,朝沙發走去,背後傳來了唐婉的聲音:“你還愛著唐媯,對不對?”
徐譽腳步微頓,走到沙發前坐下,伸手倒水喝,這時唐婉走過來,她站在他對麵再次追問:“你還愛著唐媯對不對?”
“對,我愛她。”徐譽直視唐婉,用平靜無比的語氣告訴她:“在她很小的年紀裏,我就喜歡上了她,僅她一人,就耗幹了我所有的熱情,現如今我連愛一個人都覺得望而生畏,這樣一個我,你覺得我還會是一個好丈夫嗎?”
唐婉麵色如死灰,她在徐譽的眼睛裏看到了她的婚姻,火焰熄滅,隻餘一片灰燼。
女人一生最美麗的時刻,很多人說是結婚當日,新嫁娘身穿一襲垂地婚紗,端莊嫻雅;但一個女人最美麗的人生,往往是從懷孕開始算起。
回C市那天上午,成都雙流機場VIP候機室,張婧和謝雯此番不同行,她們還要轉戰前往其他城市,曾瑜在一旁衝泡養生茶。
蕭瀟坐在沙發上翻看文件,一條薄毯覆蓋在腰腹以下,室溫有些低,毛毯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取暖腹部,避免受涼。
最近,接連數日穿梭國內航班,頻繁度可以和空姐有得一拚,像這樣的悠閑時光是極為難覓的。
蕭瀟在看文件,周遭乘客卻在看她,視線裏:年輕女子坐在沙發上,桌上堆放著幾份文件,抬手翻動紙頁時,寂靜無聲。
素雅畫麵好比相機快門一閃,瞬間激起目睹者心弛神蕩。
候機室除了數位國民同胞,還有兩位年輕鬼佬,金發碧眼,蕭瀟最近似乎和外國人很有緣,不管走到哪裏,都能獲得他們欣賞青睞,好比此刻——
兩個大男孩淺聊數句,隨後一人端著咖啡走過來,站在蕭瀟身邊,發出善意稱讚,大意無非是:“你好,我和我朋友都覺得你很漂亮。”
蕭瀟微笑,放下文件的同時,掀起薄毛毯站起身,她穿一條及地長裙,裙擺因為她站起的姿勢微微擺動,隆起的腹部被年輕人盡收眼底,男孩愣了一下,目睹蕭瀟手指上的婚戒,隨即恍然大悟,先是爽朗大笑,再然後握著蕭瀟的手:“抱歉打擾,但我還是要真誠的說上一句:你真的很漂亮。”
大概,這就是語言的魔力和魅力,未曾相識,卻因為一份溫軟和真誠相待,寥寥淺談,感受到的卻是溫靜如水,陽光普照。
那是一幅本該靜止的畫麵。
VIP候機室裏,蕭瀟伸手握住外國年輕男孩的手,嘴角微笑沉靜有禮,姿容泰然自若,她說:“謝謝。”
曾瑜彎腰把一杯養生茶無聲放在桌上,直腰抬眸,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候機室門口的傅寒聲。
那是一個英俊的青年男子,白襯衫,墨色長褲,休閑皮鞋,手裏拿著兩本剛剛選購好的財經雜誌,站在門口眼眸柔軟的看著這一幕。
張海生站在一旁無聲感慨:英雄自古難過美人關。
22歲的傅太太,22歲的唐氏董事長,集冷靜和溫淡於一身的出塵氣質,再加上清冽的眉眼,孕期平和待人,可以想象她有多美。
候機室裏,蕭瀟順著曾瑜視線朝門口望去,那景那人轉瞬落入傅寒聲的眼裏和心裏。
蕭瀟安靜佇立,看向門口時,微微歪著頭,眼波清澈瀲灩,她不是一個習慣撒嬌和言行膩歪的人,所以說不出“你怎麽去那麽久”的埋怨撒嬌之語,她隻是微笑,無聲淹沒某人2007年8月之前無數個夢境中的百轉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