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齊光從合鋒問話開始就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此刻站前一步，道：“吳天賜，你想死想活？”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想活著，吳天賜自然也是回答想活，但林齊光緊接著說出來的話，又讓他的心跌落到了穀底。
“既然想活，那就在這份東西上簽字畫押，認下自己做過的罪惡。我會把你交給警察來處置。”說著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吳天賜麵前，順手把他手上的綁繩也給解了。
吳天賜掙紮著跪坐起來看文件上的內容，滿滿三頁紙還沒讀完一頁，他就咆哮道：“簽了這個我還活什麽，這輩子都得關在裏麵，跟要我死又有什麽區別。”
林齊光兩眼寒光閃爍：“不簽我就現在送你上路！王家滅門慘案你即便不是主謀，但幫凶是推卸不掉的，何況這裏麵寫的哪條罪狀是你沒做的？許你壞事做盡，還不許法律審判你嗎？”
吳天賜不說話了，低頭看著地麵咬牙了好一會兒，最終去上衣口袋裏掏出鋼筆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這份簽字文件並不能夠將吳天賜定罪。但由此為引，當地警方後來展開了一次大規模的調查取證行動。結果是其中大部分內容因為各種原因證據不足無法確證，但僅僅對查有實證的那幾項罪狀，法院依舊做出了判處吳天賜三十年刑期的判決。
隻是此刻吳天賜並沒有功夫為他將要麵對的律法製裁擔憂了，因為在他簽完字的同時林齊光已經揮出一掌將他砍暈。
林齊光依原樣綁住吳天賜手腳，又把那份文件放在他腳邊用半塊磚壓住，然後到吳天賜口袋裏摸出來手機按下報警電話，接通後道：“警官，我報案。殺人啦，就在寧城大酒店頂樓，你們快來看看呐。”
他這其實算是報假警了，但也是為了引起警方足夠的重視，要是說個小偷小摸的名門警察同誌還不一定能受理，就是受理了也不會
那麽迅速趕到現場。
林齊光打完電話又把手機上的指紋擦幹淨，這整個過程合鋒就一直在邊上饒有興趣得看著，邊看還邊古怪地微笑著點頭。
吳天賜知道這老頭的身份後能嚇得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可見這位絕不是個善茬。林齊光此時還不清楚合鋒是修行人，聽吳天賜一口一個長老前輩地喊他，隻當他是哪個門派管教弟子的習武高手呢。
林齊光被他笑地心裏直發毛，也不知該說些什麽，終於一抱拳道：“江湖晚輩王添，多謝合鋒前輩相助，若不是前輩出現，想讓吳天賜開口還真得費一番手腳。”
他報了個假名號，這是林齊光走江湖留心眼的習慣，凡人都有家室，自身涉險也就罷了，但不能露了底細給家人招致禍患。何況林齊光兜裏確實有一張叫王添的身份證，他出行住店時用的都是這個名號。
合鋒一擺手，樂嗬嗬道：“不必多禮，我也是正好有些事需要找他核實。你這個年輕人很好，做事仔細冷靜卻不冷血嗜殺，最重要是發心良善。”
合鋒說著說著居然誇起了林齊光，弄得林齊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聲說不敢當。
合鋒：“不必自淺，現如今能做到明哲保身已屬不易，肯為他人不惜己身者更是缺缺。
我看你習武已有一定功底，爐鼎趨於完備，不錯不錯。
我如今還有別的事要去辦完，若你我有緣再見，說不定我老人家會贈你一份福緣。”
說話間合鋒掐起古怪的手印，身形頓時變得朦朧，仿佛籠上了一層薄紗。他衝林齊光笑了笑，倏忽間就這麽從原地消失了。
林齊光愣了好幾秒，回過神後忙轉著圈往四周打量找尋，隻是整個天台除了他就隻有昏迷在地的吳天賜了，早沒了合鋒的蹤影。
合鋒有一點說的沒錯，林齊光確實有常人所沒有的冷靜，縱使此時心中驚疑交加，他還是很清楚自己該幹什麽。
就見他有條不紊地處理好自己留下的所有蹤跡，然後走消防樓梯下了樓，離開酒店走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四輛警車呼嘯著開過，在寧城大酒店門前停下，幾個警察急匆匆地下車衝了進去。
林齊光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到巷子裏把夾克翻了個麵穿上——他的外套是雙麵的，本來黑色一麵朝外穿著，現在翻過來把橘黃色那麵穿到了外麵——然後又出來擠進瞧熱鬧的人群裏遠遠得站著看。過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鍾，就見兩個警察把昏迷不醒的吳天賜從酒店裏架出來，塞進警車拉走了。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林齊光也放心地跟著其中一支人流離開了。
……
“師傅，去侯縣。”這是林齊光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他避開攝像頭，七拐八拐穿過一個城中村才在濱江路上伸手攔下一輛迎麵開來的出租車。
司機師傅略顯猶豫：“侯縣啊？這過去起碼要十幾公裏，那麽晚出城不太……”
林齊光的胡話是張嘴就來：“沒辦法啊，朋友家裏出了點事，非要我趕過去一趟。這樣，咱們也不要打表了，我直接給你六百，你幫我拉到侯縣汽車總站好吧。”
最近關於網約車出事的報道可不少，使得大家人心惶惶。大晚上要拉一個獨身男人出城跑遠途，司機心裏難免有點打鼓。但林齊光出手大方，拉一趟頂的上平常他辛苦跑兩天了，說不心動是假的。
司機手把著方向盤，側過頭道：“小兄弟，看你確實有急事，我就拉你這趟了。不過先說好，錢得先給哈。”
“這個沒問題。你可是幫我朋友大忙了，我代他謝謝你。”
他們到侯縣時已經接近淩晨。侯縣汽車總站是個老建築，透著濃濃的年代感，但隔著馬路對麵的商場倒是近幾年新建的。林齊光就在汽車站門前下了車，卻返身穿過馬路，走專門通道下到商場地下停車場裏。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街上車流多起來後，一輛半新的黑色SUV從停車場裏緩緩駛出，上路匯到早高峰的車流裏很快消失不見，開車的正是林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