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墨不流你正常點兒
晚飯時間都過了,墨不流才回到王府,徑直到牡丹亭為墨梨請脈,風塵仆仆,額頭上還有一層薄汗,神情冷冷的,進來便恭敬地施了一禮,把墨梨嚇了一跳,以為墨不流鬼上身了。
墨梨上下掃了墨不流兩眼,對茫茫道:“快給他拿杯水喝。”
細心的茫茫早就倒好了水,隻等著墨梨發話,便趕緊遞了過去。
墨梨見狀,低頭喝了口水,以掩飾憋笑。
墨不流站著一揚脖兒就把那一杯水灌了下去,看來是渴極了。
“慢著點兒,坐那兒喝。”墨梨道。
“謝王妃賜座。”墨不流恭敬地施了一禮道,然後這才坐在了下座的最下首。
墨梨差點一口水沒噴出來。
“墨不流,你哪根兒筋搭錯了?我是不是得請個道士來作作法?”墨梨實在太不適應了,還真有點兒懷念之前那個浮濫墨不流。
“王妃笑了,之前是不流太過放肆,請王妃恕罪。”墨不流聽了墨梨的話便站起身,又施了一禮道。
墨梨白了一眼,看了看旁邊的座位,道:“坐這兒來。”
墨不流猶豫了一下,又施了一禮道:“怕是不妥,不流還是坐這兒回話的好。”
“你坐那麽遠,是要我喊著跟你話嗎?還是墨先生要展示一下懸絲診脈?”墨梨都有點哭笑不得了,變化太快,就像龍卷風。
“噢,是,王妃。”墨不流又恭敬施了一禮,便走了過來,在上座坐了,剛坐下又彈了起來:“王妃,我忘記拿脈枕了,我這就去拿。”
“沒有脈枕,墨先生就沒有辦法診脈了是嗎?”墨梨氣得都不知道要什麽了。
“那,倒也不是。”墨不流道,便坐下了,伸了手過來,卻見墨梨並沒有伸手,一時呆在那兒。
“不急,先吃點兒東西,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所以就叫人買了些點心,你湊合吃點兒吧。”墨梨道。
墨不流立馬又站起了身,和為他送水過來的茫茫撞在了一起,茫茫手中茶杯裏的水都灑了出去,弄濕了一大片地毯。
“不好意思,茫茫姑娘,我幫你擦。”墨不流忙不迭地道。
茫茫實在沒憋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忙拿袖子掩了嘴。
“茫茫你還笑。”墨梨歎了口氣道:“這人都不正常了。”
墨梨完捏了顆話梅直接砸了過去,墨不流本來還想接住,手剛抬起來,就又縮了回去,任由話梅砸到了身上,又彈到霖上,不知道彈到哪兒去了。
“墨不流,你正常點兒行嗎?”墨梨都快氣死了,打這貨回來就沒顧上一句正經事兒,“別人要攀誣,你越是刻意回避,越是惹嫌疑。這個道理你是不明白嗎?何必呢?該怎樣,還怎樣。不必理會他們,有我呢。”
“我倒是無所謂,隻怕帶累了王妃。”墨不流咬了咬後槽牙道。
果然是因為這個。
“你若是真想幫我,就原先怎麽樣,以後還怎麽樣。你要是再這樣神神叨叨的,我就把你趕回去,換個大夫來。”墨梨道。
墨不流聽到後麵一句,抬起眼直直地盯著墨梨。
“你還真別不信,我可是得出做得到。”墨梨也直直地看著墨不流道。
墨不流又咬了咬後槽牙,直接坐了下來,拿龍玫瑰酥,斜斜地倚在睡榻的圍欄上,捏了塊兒玫瑰酥吃了起來。
“擦擦手。”茫茫不知何時絞了塊兒濕帕子遞給了墨不流。
墨不流把點心碟子放到腿上,接了帕子揩了兩下便又接著吃了起來,茫茫又倒了杯水放到了墨不流近前的桌子上。
可算消停了。
“葬哪兒了?”墨梨問道。
“西山。”墨不流嘴裏還嚼著玫瑰酥,含糊不清地回道。
“西山可是不近,墨先生的動作倒是很快。”茫茫驚歎道。
墨不流喝了口水,送了送嘴裏的玫瑰酥,咽利索了這才道:“我先和四個廝騎快馬去尋霖方,挖了墓坑,燭風帶著兩個廝在後麵押著運送棺材的車。安葬好後,我也是先行騎了馬回來的。”
“辛苦墨先生了。”墨梨喝口水道。
“客氣。”墨不流道,完又往嘴裏塞了塊兒玫瑰酥,一口就咬下了大半塊兒。
茫茫又默默地給墨不流的杯子續上了些水。
“檀喏的病症可否有什麽蹊蹺?”墨梨又問道。
“也不出上蹊蹺,隻是覺得不該這麽快。脈象上,並無中毒之象。但若是喝了番瀉葉(注1)泡的水,這便不太容易查得出來。高熱這點有些奇怪,隻在院子中跪了半個時辰,就算身子再弱,也是伺候慣了主子的家奴,不是什麽嬌貴的大姐,何至於病成這樣?”墨不流若有所思地道,“但,世事無常,我也不敢下定論,或許隻是湊巧,或許是那個孩子命該如此。”到此處,墨不流的眼神暗淡了下來。
“若是有人把檀喏迷暈,長時間將昏迷中的他放置在寒冷的室外,然後再強行灌了瀉藥,最後導致檀喏死亡。墨先生,可有這種可能?”墨梨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無可能。這種法子,確實可以使得病症如此凶猛。”墨不流道,“隻是,一個昏迷的活人,分量不輕,要在白搬來搬去,還需掩人耳目,著實不易。”
“猜測嘛,自然要大膽些,理論上可行便是。”墨梨道,然後又問道:“墨先生見多識廣,可聽過易容術和腹語?”
墨不流看了看墨梨,將手裏的半塊兒玫瑰酥塞進了嘴裏,嚼了兩下和水咽了,抹了抹嘴上的渣子,反問道:“王妃的腹語,可是肚仙術?”
墨不流用最簡單的語言解釋了一下肚仙術,就是人話時嘴唇不動的一種功夫。
“對,就是肚仙術。”墨梨道,又問:“可都真有人會?”
“真有人會。”墨不流幽幽地看著墨梨道。
墨梨點點頭,自顧自地沉思了起來,也不去理會墨不流探尋的眼神,反正他早就應該有所懷疑了罷。
“你是覺得大家早上看到的檀喏,並不是真正的檀喏,後來被人發現的那個病重昏迷的才是真正的檀喏。而那些挑撥的話,正是出自那個假檀喏之口?”墨不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