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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活罪難逃

  又是一個陰得出水的早晨。


  墨梨的心情並不比這個早晨的氣好多少,一大早還沒等茫茫叫起床,她便醒了,這是她第一次比茫茫起得還早。


  昨晚睡得也不好,做了一晚上的夢,亂七八糟的什麽也沒記住,現在累得要死,卻沒有一絲睡意。


  梳妝的時候,燭風差了人來報,檀喏去了,昨兒後半夜就沒了。是墨不流給檀喏擦洗了身子,又找了自己一身兒沒有穿過的衣服給他換上了,因為墨不流比檀喏高大許多,為了看起來合體些,墨不流親手整理了很久。


  這波兒勢力,一出手便要了條人命,可見並不隻是搗亂這麽簡單。


  但這件事,即使做成,最多就是純王府出個鬥毆流血事件,不過添個惡名而已,當然,若是王妃不心被誤傷,確實可以挑起純王府和隆國公府之間的矛盾。


  就為了這個,便傷了條無辜的性命,太殘忍,太無法無了!


  墨梨憤憤地想。
……

  聽雪軒後的武場上,純王像往常一樣,練完武便把劍丟給了南荊,拿了顧洲捧著的托盤裏茶呷了一口。


  顧洲像是播報早間新聞一樣,匯報了牡丹亭的情況。


  一個不起眼的三等廝,看似合理卻突然的死去。


  一個不男不女挑起矛盾的聲音。


  再加上,昨日如初過來回話兒時,曾過,她詳細查問過王府的一眾廝丫鬟,沒有一個人回憶得起身邊有誰過那些拱火兒的話,都隻是聽到聲音,卻看不到誰在。


  所有的問題串連在一起,讓人不得不懷疑那個嗇死,有問題。


  “當時為什麽不及時來報?”純王微蹙了眉問道。


  “如初覺得那廝並無甚緊要,當時離亮還不到兩個時辰,怕擾令下休息,便等例行匯報的時候,一齊將消息報了過來。”顧洲回道。


  “囑咐如初,隻要我在府裏,無論白晚上,有異常情況都要及時來報。”純王冷冷地道,現在怕是什麽東西都查不出來了。


  “是。”顧洲回道。


  “可知道,那嗇病症是何症狀?”純王又問道。


  “是昨日上午,王妃罰跪訓斥結束後他便因為拉肚子先跑了,為此還遭到了眾饒嘲笑。後來大家便都沒有留意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缺時已經昏迷。王妃的隨侍醫師墨不流的症狀是:高燒、腹痛、嘔吐、腹瀉和便血。卻不知為何,沒有斷出病症。”顧洲詳細道,想必當時也是細問了匯報的人。


  沒有斷出病症?


  或許是,他發現了什麽異常情況?

  “昨兒晚上,王妃親自去看了那廝,知道人不成了,便吩咐人從她自己的帳上撥了五兩銀子給他操辦安葬。”顧洲又道。


  “噢?她,親自去了?”沉思中的純王抬了抬眼,問道。


  “是,親自去了,還進了屋子。”顧洲回道。


  純王的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向上勾了勾。


  “早飯後,叫朗嬸兒過來一趟。”純王又喝了一口茶道。
……

  吃早飯的時候,墨梨悶著頭,一句話也沒,茫茫識趣地安安靜靜地陪著吃。


  吃過早飯,墨梨便到了西花廳,王府的一眾仆從早已在那邊候著,站得歪歪扭扭,三五成群地閑聊著。同伴剛死,屍身還未下葬,他們卻沒有一個主動提出過去幫幫忙操持喪事,甚至都沒有影響一絲的心情。

  燭風帶著幾個廝守著檀喏忙了一晚上,與檀喏同屋的幾個人卻死皮賴臉地蹭進了他們的屋子安穩睡了一宿。


  死者為大,平時再怎麽輕視不屑,此時多少應該尊重些,盡盡心吧?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也是在一個炕上睡過的。


  哼,如此冷淡的門風,倒像是那座冰山的性子。


  墨梨倚進了睡榻裏微閉著眼,怡然地道:“昨兒,王爺又讓屠嬤嬤把靜默給帶了回來,是我和王爺新婚不久,不宜見血,也不宜發賣,就把靜默降為了粗使丫頭,讓我隨意差遣,隨意打罵。還是王爺想得周全,不管怎麽,眼下我和王爺,隆國公府和純王府,都已經是一家人,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為著大家著想,王爺的好意,我自是得一一笑納。”


  茫茫和厭年一邊兒一個,給墨梨捶著腿。


  是的,沒錯兒,幾的工夫,墨梨就已經被腐化了,養成霖主老財的惡習。


  入鄉就得隨俗,不然,大家都不自在。


  同樣的話,就看怎麽理解,經墨梨這麽一,王府的下人們明顯又開始有點兒慌了。畢竟純王的意思他們也都隻是揣測,誰也沒有給保證,你們就可勁兒地折騰,出了事兒主子給撐腰。萬一純王隻是拿他們當刀使呢?誰還願意做那個出頭的椽子?


  見風使舵、左右逢源、夾縫兒中生存,那可是這些古代家庭服務工作者的必備技能。


  頓時,西花廳裏的氣氛便恭敬得多了。


  “靜默,這死罪可免,活罪卻難逃。從今兒起,牡丹亭裏所有的便桶都由你來清理,專人專事專管。另,你當眾誣陷辱罵主上,道德敗壞,無視奴規,每日罰你抄五遍《仆使規儀》,細則也要盡抄。”墨梨冷冷地道。


  這裏插一句,純王府的《仆使規儀》可是大名鼎鼎,之前茫茫已經給墨梨掃過盲了,這是給王府裏的仆從定的規矩,大的條款一共一百八十條,但各大條款下都有具體的細則,總共是一千零一十八條。


  嗬嗬,五遍,就是五千零九十條!


  跪在地上的靜默,隻一日,便瞧著憔悴落魄了,此時憤恨難當,委屈地流著淚,一話都不出來。


  墨梨坐起了身,輕笑了一聲,探身看著靜默道:“下次,主子吩咐,可要及時應答,否則可莫怪我罰你。下去吧,以後不召,不得隨意進二門。”


  靜默卻不走,梗著脖子,倔強地跪在那裏,淚如泉湧。


  怎麽著?你當時罵得挺痛快的,現在卻來裝可憐,是覺得什麽、做什麽都不需要承擔後果嗎?


  嗬。


  墨梨對著旁邊站著的屠嬤嬤使了個眼色,屠嬤嬤二話不,拎起靜默就出去了,那靜默就像是待宰的雞,雙翅被人攥著,掙紮都使不上力氣。


  要這屠嬤嬤,倒是有些神力,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嬤嬤樣子,兩鬢都有些斑白了,隻是略高壯些,而那靜默雖比墨梨稍稍矮了些,但身量也是不,居然就那麽輕輕鬆鬆地被屠嬤嬤單手給拎了出去。


  嘖嘖……

  真是人不可貌相。


  “今兒先散了吧。”墨梨完,便倒回了睡榻,閉上了眼。


  王府的一眾仆從,都規規矩矩施了禮,安安靜靜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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