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怕蟲子的墨梨
墨梨奔回前院時首先看到值夜的兩個丫鬟站在院子裏驚恐地看著臥墨池的方向,而臥墨池門戶大開。
之後,墨梨環視院子找尋厭年,在值房前的穿廊下看到了厭年和屠嬤嬤。
墨梨走過去,見屠嬤嬤正用清水給厭年衝洗右手。
“怎麽了?”墨梨問道。
“被蜈蚣蟄了。”屠嬤嬤手下不停,簡單明霖回答道。
冬末春初,蜈蚣們應該都躲在哪個犄角旮旯裏冬眠,哪會出來瞎溜達?厭年回屋鋪床而已,怎麽就被蜈蚣蟄了呢?
墨梨疑惑地問道:“這時節,哪裏來的蜈蚣?在哪兒被蟄的?”
“.……姐,是您的床上,被子裏,好多蜈蚣,好多,好多,又黑又長.……好嚇人。”厭年聲音顫顫地道,渾身似乎都在發抖,不知是被蟄的傷口處很疼,還是因為心裏害怕。
“茫茫,著人去請了墨先生過來,跟他,這邊有人被蜈蚣蟄了,讓他帶些藥過來。另外,再帶些艾草、硫磺或是石灰來,有什麽帶什麽。”墨梨道。
還未等茫茫吩咐,殘夜便主動請纓去請墨不流,墨梨準了,又讓一個值夜的三等女使陪她一起去,畢竟外院很大,還遍植樹木,夜裏黑黢黢的,兩個人安全些。
“另外,讓燭風和書空也一起過來。”殘夜兩人臨走時,墨梨又道,“注意安全。”
“是。”殘夜兩人施了一禮,便提了防風琉璃盞走了。
墨梨則轉身往臥墨池走去,到門口時停了停,問茫茫道:“怕蜈蚣嗎?”
“不怕,我們這樣自在鄉下長大的,哪裏會怕這個。”茫茫道,“姐,你?”
“我?.……現在不怕了。”墨梨著,當先邁步進了屋。
床上原本疊著的被子,此時掀開了一角,上麵爬著幾條十幾厘米長肥肥的紅頭黑身蜈蚣,墨梨去尋了根逗貓棒,調轉方向,用竹竿那頭挑開了被子。
早有心理準備的墨梨和茫茫也不禁皺了皺眉頭。
太多了,一團一團的黑色長條糾纏在一起,怕是有數十條之多,突然掀開被子,見了光,受了驚嚇的蜈蚣們都急慌慌地亂爬起來,無數對爪子拚命地劃動著。
墨梨和茫茫同時打了個冷顫,感覺仿佛那些爪子是從自己的皮膚上爬過,汗毛都直直地豎了起來。
墨梨用竹竿頭按住了一條大蜈蚣,探頭仔細看了看,頭部紅褐色,身體自第二背板起為墨綠色,是那種近乎黑色的墨綠,遠看時感覺就是黑色,反光處一片漆黑鋥亮,末板為黃褐色,共計二十二同型環節構成,體型扁平而長,這一條至少得十五厘米長,幾乎有指粗。
是金頭蜈蚣,現代學名為少棘巨蜈蚣,屬於大蜈蚣科,是國內比較常見的蜈蚣,各地均有分布,而且是最常用的藥用蜈蚣。
在老爸中醫診所的藥櫃裏,她見過被製成幹的金頭蜈蚣,老爸也曾經帶她去野外捉過,而且還親自飼養過,她不會弄錯。
得出這個結論,墨梨便放下了心:被金頭蜈蚣蟄了,沒有特殊情況,一般不會致命,而且也不需要特別處理,用清水衝洗傷口,再割雞冠取血塗之,或是嚼大蒜、鮮桑葉汁塗之,或是取藍汁(注1)塗之均可。
但現在這些東西一時都怕難以找到,不要活雞,冬裏鮮桑葉也不好找,就連大蒜這麽普通的食材都不知道要去哪裏找,去王府的廚房要,沒準兒還會吃閉門羹。
看來,設置廚房真是相當有必要。
但好在,金頭蜈蚣毒性並不算強,就是不塗藥,隻要不過於疼痛,也是可以的。
不過,還是希望墨不流有煉製好的藍汁,這樣更保險些。
墨梨正想著,院子裏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墨梨這才回過神,見手裏的竹竿還在死死按著那條大蜈蚣,害得它不停地苦苦掙紮,便抬起了竹竿,放了它自由。
墨梨轉過身欲往外走,差點與卷著一陣風跑進來的墨不流迎麵撞上,墨不流背了一隻黑色的藥箱,急急地刹住了腳步。
“沒山吧?”墨不流問道。
“沒有,是厭年被蟄了一下。”墨梨回道,看到墨不流額上似是微有一層細汗,“可有什麽藥嗎?”
墨不流未答,而是走至床前,看了看四處亂爬,已經爬得滿床都是的蜈蚣們。
“是金頭蜈蚣,沒有大礙,我帶了藍汁,一會兒清洗了傷口塗上便是。”墨不流道,“我們先出去吧。”
“好。”墨梨著便往外走,邊走邊又問道:“艾草、硫磺或是石灰帶了嗎?”
“都帶了,但石灰並不多。”墨不流答道。
墨不流給已經清洗好傷口的厭年上完藥,燭風和書空才氣喘籲籲地跑進院門,扶著門框喘了半晌,才整理了下形容過來跟墨梨報道,滿頭的汗,殘夜兩人還在後麵。
“把石灰沿著臥墨池外牆所有的牆邊牆角都灑一遍,再去幫著查查其它房間有沒有蜈蚣。”墨梨對燭風和書空道。
給臥墨池的外側灑上石灰,是為著不讓蜈蚣爬出來,那麽多條蜈蚣要是爬出來,可就熱鬧了。
“是。”二人齊齊行禮,從墨不流手裏拿過石灰便去做事了。
墨不流則和屠嬤嬤一起打了一大盆水,從藥箱裏拿出了一把黑乎乎的幹草葉浸到了水裏,弄完後把手上的水往身上隨便的一抹便進了東偏廳裏檢查。
這時殘夜兩人才回來,也是上氣不接下氣,流海都被打濕了,沾在額頭上。
檢查的結果是:除了墨梨的床上被投放了蜈蚣,其他房間和院子裏都並未發現。
不知道是蜈蚣不夠用,還是大發善心。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點了艾草把其他房間都熏了一遍,墨梨不能聞熏艾草的味道,墨不流便用雄黃酒把東偏廳灑了一遍,要關窗關門悶上一個時辰方能安心。
墨梨和墨不流並排蹲在穿廊下。
“我看那些蜈蚣成色不錯,你是找雞來吃掉呢?還是抓了製藥好呢?”墨梨道,剛完便覺得有些失言。
連大點兒的魚都害怕的墨梨會知道蜈蚣的成色好還是不好?怕是碰到蜈蚣看都不會看上一眼,早跑得沒影兒了吧?
半職業病犯了,一時光顧著思考可惜了那些肥蜈蚣.……
但轉念一想,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反正暴露得也不是一點兒半點兒了,多點兒少點兒也無所謂吧?
果然,墨不流隻是微側頭看了一眼墨梨,便極其自然地答道:“是養的不錯,可見養的人算是精心。喂雞是可惜了,而且幾十條一時半刻也找不到那麽多雞來吃。還是誘抓了罷。”
墨不流頓了頓又道:“那點兒石灰怕是不一定會起到多大作用,還是趁早抓聊好。”
“可是現在店鋪集市都關了,城門也關了,要去哪裏找雞內髒雞血什麽的?”想通聊墨梨便肆無忌憚起來,一點兒都不介意墨不流知道她知道抓蜈蚣的方法。
墨不流剛要話,臥墨池裏卻傳來一陣尖利的貓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