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我的雨傘分你一半
墨梨輕俯下身,把傘分了一半給純王,另一隻手手心朝上向純王伸了過去,柔聲道:“回去吧。”
一把傘,在這個大雨如注的世界裏撐起了一片地。
雨水密集地敲擊在傘麵上,劈裏啪啦地都快聽不出間隙,像是拚了命地要擊穿這層薄薄的屏障,摧毀一牽
雨水卻終於不再打到純王的臉上,眼睛也不用再眯起,卻依然有未盡的水痕慢慢爬過。
墨梨一向笑盈盈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眼神裏卻意外地出現了類似關切和心疼,一時讓純王有些愣怔。
而純王的臉上卻沒有出現苦大愁深或是怨恨憤怒或是迷茫崩潰的表情,和平時一樣冷靜如水淡定自若,坐得也一樣端正筆直,任憑雨水在他的臉上身上肆意衝刷橫流,卻依然讓人聯想不到狼狽二字。
隻是,周身都籠罩著一種孤絕的氣息,生人勿近的屏蔽又加了三道。
一把傘下,遮蔽著兩個人,相互對視著,無言,卻又似已對話了千萬句,較量了數百招,最終,純王垂下了眼眸,抬起手搭在了墨梨的掌心。
純王一搭上墨梨的手,不禁瞳孔微震,他手上觸感滾燙。
純王站起身,墨梨鬆開了拉著純王的手,抬手抹去了純王眉眼上的雨水,輕聲道:“沒事了。”
眉上所觸之處亦是滾燙。
純王眉頭皺起,拉下了墨梨的手,沒錯,就是滾燙。
墨梨因為氣血不足,平時在溫暖的室內手都是冰涼的。
純王剛要開口詢問,卻忽見眼前的墨梨眼神渙散失了焦,隨之便倒了下去,純王一把便將墨梨攬進了懷裏,墨梨手裏的紅傘卻脫手跌進了湖鄭
純王一邊將墨梨橫抱著踩著舷梯飛躍上畫舫,一邊衝南荊喊了個“傘!”字。
南荊立馬會意,直接從畫舫跳入了舟,在傘柄沒入湖水的一瞬間,將其抓在了手裏,斜著提了上來,居然完好無損。
南荊收了傘,三步兩步又縱回了畫舫,將傘塞給了追著純王,急著要查看墨梨情況的茫茫。
“我沒事,隻是暈了一下,你放我下來。你今抱了我好多次,手臂上的傷已經繃開好幾次了。”墨梨看著純王一片血紅的胳膊道。
其實她真的隻是暈了一下,馬上就緩了過來。
純王不話,而是把墨梨抱進了房間,放到桌子前的凳子上便扯過了墨不流讓他診治。
“你也發燒了?之前的蔥白豆豉湯你沒喝嗎?”墨不流的手指一觸到墨梨的腕子,墨梨便驚道。
今日夏妃和墨梨落水,墨不流曾跳河救人,一直沒來得及回府換身兒幹衣服,後來又去西城煎藥了,折騰到半夜,衣服都快在身上捂幹了。
按照墨不流的身體素質,若是及時喝了蔥白豆豉湯根本不會嚴重到發熱。
“沒,忘了。”墨不流撓了撓頭笑道。
“一起多煎一碗,就那麽難嗎!?”墨梨輕喝道。
“嘿嘿嘿嘿”墨不流傻笑著回應。
聽著墨梨和墨不流你來我往的對話,一旁的純王感到一陣氣悶,剛要什麽,墨梨卻白了墨不流一眼,拉了純王的手道:“你快去沐浴換身幹衣服,別也著了涼。”
純王卻一屁股坐在了墨梨旁邊的凳子上,黑著臉道:“不去,凍死更好。”
那語氣那神情,根本就是孩子在耍脾氣。
看得墨梨不禁笑了:“是需要臣妾替王爺更衣嗎?”
這話其實不過是墨梨逗純王玩兒的,哪知那純王卻接道:“本應如此。”
墨梨聽了一愣,瞄了純王兩眼,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認真的。
純王本來很少笑,可這話的內容卻又讓墨梨覺得不像是認真的,因為純王向來拒墨梨於千裏之外,成婚後在自己家府第裏兩人都沒見上過幾次,又素聞純王自有潔癖,打理臥房都隻用若素和安之,像是服侍沐浴這種事更是不會假手於旁人。
墨梨心道,果然今日的純王不太對勁兒!
卻也不能和純王硬杠,墨梨便笑道:“王爺快先去沐浴更衣罷,你的傷也要及時處置。我這兒把完脈,還有事要處理。”
“殿下,就讓老奴服侍您沐浴罷。王妃也需要梳洗更衣的,不然難免風寒更重。”顧洲及時打了圓場,純王也便沒再耍脾氣,黑著臉和顧洲一起走了。
奇怪的是,若素和安之,並沒有跟來畫舫,之前急著找純王,卻沒有注意到這個情況。
這時,畫舫已經收了舷梯,往聽雪軒的碼頭開去,那隻船也被收了,蓋了苫布拖在畫舫的後邊。
墨不流給墨梨診完脈,這次高熱比較嚴重,必須要吃藥了,所以畫舫一靠岸墨不流便奔回他自己的住所配藥。
這些日子,墨不流把自己住所處外間的藥櫃基本上裝滿了,日常用藥基本上算是一應俱全,隻是在等廚房建好,而墨梨最近又不需服藥,所以煎藥的器具還未購買。
但顧洲會遣人把朗嬸兒和她的器具一並接到畫舫上,便可以直接在畫舫上煎藥。
墨梨隻先簡單擦了擦頭發和臉,就開始分發賞賜。
第一個發現純王的是沈波,至少他是第一個喊出聲的,但似乎有些人並不認同,議論紛紛。
墨梨向眾人確認了確實是沈波第一個喊“看到了”,所以還是把懸賞的百金發給了沈波。
同時賞賜了今日所有參與純王救援活動的人,從上到下,無一遺漏。
大家拿著賞賜歡喜地地離開了,畫舫上並不需要那麽多人,墨梨便讓沒什麽事兒幹的人都回去休息。卻把檀石和燭風、司空留了下來。
“燭風、司空,你們好像有話要。”墨梨問道。
“回王妃,其實是檀石最先看到殿下的。”燭風回道。
“對,當時我和燭風都站在檀石邊兒上,是檀石先看到了,拉了燭風問那邊是不是有個人,這話讓另一邊兒的沈波聽到了,沒想到他直接就喊了出來。”司空附和道。
墨梨看了看檀石,見他依然神色如常,便問道:“檀石,燭風、司空二人得可是實話?”
“回稟王妃,確實如此。”檀石施禮回道。
“為什麽有發現,不喊出來?而是要跟旁邊的人詢問?”墨梨問道。
“回稟王妃,當時離得很遠,光線又暗,大雨中看不清楚,所以跟燭風確認一下,免得畫舫開過去又發現看錯立誤時間,也免得王妃空歡喜一場,心緒起伏過大。”檀石施禮回道。
“嗯,很好,做事謹慎。”墨梨讚道。
檀石聽了卻是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施禮道:“謝王妃誇讚。”
“心內可有不甘?”墨梨又問道具。
“回王妃,沒櫻”檀石道,“我……一下子有太多錢,反而會讓我心裏感覺不安穩。”
墨梨聞言笑了笑,在心裏又為檀石蓋上了一朵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