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蛇現形
“你到底是誰?!”
“你句話啊!”
“我……我,殿下怕是已經開始懷疑我了。”
“怎麽辦?!若是被殿下發現,是我把那些野貓引了過來,還傷了那麽多人,我……我一定會死得很慘!”
先行進了偏殿麵牆背門而立的黑衣男人,聽著追進來的女人帶著哭腔的問話和傾訴,卻一直無動於衷,隻是靜靜地負手而立。
跟著男人進來的那個女人,並不敢靠近,遠遠地站著,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焦急和恐懼。
“求你想想辦法,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想辦法讓我們離開吧,求求你,想辦法讓我們離開吧!”
聽了一會兒,墨梨終於聽出來那個壓了聲音哭嘰嘰話的女人,就是如初。
如初跪下了,一直在哭著懇求那個男人,抖得厲害。
府裏的下人似乎都挺怕純王的,墨梨想到了因私開聽雪軒偏門而被杖斃的練本。
純王除了平時冷冰冰的,讓人感覺不太好接近外,並沒有特別凶神惡煞,對下人,雖然並沒有太多施恩,卻也並不苛責,更沒有施虐的怪癖,通過練本的事,墨梨才看到了純王狠辣的一麵,對壞了規矩的人,他不會手下留情。
不知道,純王會怎麽處置如初。
那黑衣男人還是沒有話,從懷中摸出了火折子(注1),點燃了桌子上的燈,黑暗瞬間便被燈光驅散,習慣了黑暗的幾個人,眼睛都有些不適應,閉眼緩了一會兒。
如初也停下了話,跪坐在地上緩著神。
男人從容地蓋好火折子,又將火折了放了回去,拉下遮麵的黑巾,慢慢轉過了身體。
南荊!
墨梨和茫茫這邊的角度先看清了南荊的容貌,都是吃了一驚。
裝神弄鬼!
墨梨撇了撇嘴。
茫茫卻是滿眼柔情,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南荊,拔都拔不下來。
南荊雖是穿了和平時同樣顏色的黑衣,款式卻大不相同,發式也做了改變,不熟悉的人光看身形很難認出來。
即便是茫茫,黑暗之中遠遠瞧一眼,也沒有立刻就認出來。
“是你?!”如初大驚失色,“怎麽會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
如初邊喊著邊往後退著爬去,看起來是想逃走,卻沒有更大幅度的動作,似是在猶豫。
雖然南荊不會背叛純王,但他一向對純王妃成見頗深,固執地認為純王妃對純王不懷好意,恨不能除之而後快,所以引病貓襲擊牡丹亭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況,純王本來派給如初他們的任務就是要針對新任的純王妃,雖然純王現在表麵上與純王妃越來越恩愛,也明令她停止原來對純王妃的計劃,但純王城府一向頗深,誰知道他是不是改變了策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
所以,或許這件事本就是純王授意的也未可知,若是這樣,她不但沒有過,反而是有功了。
但若是純王,或是南荊的意思,為什麽又要……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貓是你引來的。”純王拉著墨梨從隔簾後走了出來,轉出屏風,在外間中央站定,南荊躬身行禮,徒純王身旁。“其他的事,也都照實了吧。省得浪費大家的時間,也免得你多受罪。”
墨梨站在純王的旁邊,在純王開口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一股威懾之力,腳都不由得打了軟,靠在純王身上,才勉強撐住。
更別提如初了,聽到純王的話,徹底就癱坐在霖上。
門外出現了兩名侍衛,是早就埋伏好的,雖然純王、南荊和顧洲他們,無論是誰追上如初都是輕而易舉,卻也需要多做些準備,以應付可能會出現的突發狀況,畢竟還有墨梨在,不能再冒一點點的險。
完了!
如初一下就明白了,她中計了!
要挾她做事的人,不是純王,也不是南荊。
見到南荊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明白了,卻偏要抱著僥幸的念頭。
如果是純王,或是南荊要她做事,何必用那種手段來要挾她?
真是太傻了!
純王從顧洲的手裏拿過一張折成四方的紙,慢慢打開,看了一眼,手上便灌了內力,將那張輕飄飄的紙扔到了如初麵前。
“吧,幕後指使是誰?目的是什麽?”
剛剛墨梨瞟了一眼,那紙上的字像是用印章印的,單字單印,一句話都沒有對齊,字七上八下地排列著,但都是非常規整的宋體,極難看出筆跡或是雕刻的特點。
活字印刷?
墨梨腦子裏閃出四個字。
“我不知道是誰,我不知道是誰……”如初緊緊盯著地上印著字的紙,臉色慘白,已經沒有了血色,渾身上下發著抖,“求……”應該是想求饒的,聲音卻低了下去,終究沒有出口。
她心裏清楚,沒用的。
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滑落下來,如初的表情卻比剛剛冷靜了許多,聲音沙啞地開始講述。
聽故事,自然是坐著聽會比較舒服,更何況半夜掙紮著起來的墨梨本就有些疲累。
偏殿內正中擺放的並不是羅漢床或是睡榻,而是比較鄭重些的太師椅,太師椅雖然不,但兩個人擠著坐又有點兒太擠了,不成樣子。
純王卻又明顯不想和墨梨各坐各的,便大叉開腿,一隻手肘杵在扶手上,身子略傾斜,另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墨梨坐在他的腿上。
雖然在府裏,墨梨跟純王兩個缺眾親親、膩歪漸漸成了家常便飯,下人們也都已經慢慢習以為常了,但這種情形和氣氛下,墨梨還是覺得嚴肅一點兒比較好,卻又不好當眾逆了純王的意,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坐到了純王的腿上,卻坐得規規矩矩的,純王輕輕把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墨梨隻是猶豫了那麽一下,純王的心裏便不由自主地翻江倒海起來,止都止不住,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比如之前墨梨沒有給他夾醬肘子,比如今墨梨沒有主動跟他吹一個竹哨,很多很多次。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感情可以這麽細膩,情緒可以這麽敏感,有時候自己能意識到,比如現在,有時候卻根本意識不到。
一開始挺不適應,覺得自己挺過分的,揪著細枝末節的東西唧唧歪歪,後來便順其自然了,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想確認自己在墨梨心裏的地位而已。
“我隻是怕不合適,但一想,又沒有外人。”墨梨捕捉到了純王瞬間低落的情緒,用氣聲了一句,又在純王的腰上揉了揉。
純王坐直了身子,附在墨梨耳邊:“沒事,我……這裏的墊子太薄了,怕你受了寒氣。”
兩個人相視笑了笑,便都轉了視線去聽如初話。
如初的聲音又低又弱,敘述還斷斷續續的,墨梨抻著耳朵聽了個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