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5 老楊

  第二天,張晨他們去了慧娟土菜館,林淑婉看到張晨,就忍不住笑,她是笑昨天剛在天香樓,一起吃完了飯,今天又在這裏吃了,林淑婉說:

  “哥,我們一家,要麽你養起來了啦?”


  張晨說好,你們跟著我混好了,讓老唐當我的馬仔。


  老唐說:“我早就是老大的馬仔了。”


  劉立杆罵道:“老唐,你不至於吧,為了一頓飯,你是什麽都願意當?”


  “至於啊,當老大的馬仔,又不丟人,你說是不是,阿婉?”老唐問林淑婉,林淑婉連連點頭,眾人大笑。


  菜一道一道地上來,大家發現,今天的菜和以往確實不同了,首先,他們發現,慧娟的刀工明顯比以前好了很多,還有就是,做出來的菜,比原來的更好看。


  上菜之後,慧娟就站在包廂裏,要聽他們的意見,小昭讓她坐,她也不肯坐,和小昭說,我還要去廚房忙。


  漢高祖劉邦把上來的菜,每樣都嚐了一下,和慧娟說,口味沒有變,這我就放心了,我最擔心你去那些大酒店學了,見了世麵,就覺得自己的小飯店,什麽都比不上人家,什麽都是大酒店的好,都要學他們的,最後學成了一個四不像。


  老譚也說,對,慧娟,你最寶貴的,就是你從你爸爸那裏學來的東西,這是連那些大酒店,也比不上你的,你不要妄自菲薄,覺得自己什麽都不行。


  他們這樣說著的時候,慧娟就想到了傅胖子說的,口味才是菜的靈魂,靈魂是學不來,也不用學的,她需要改變的,隻是菜的賣相。


  慧娟把傅胖子和她說的話,告訴了他們,漢高祖劉邦點點頭說,你這個師父不簡單,劉立杆也和張晨說,想不到那個傅胖子,還有這麽智慧。


  張晨說,人家的特一級,可不是買來的,不管是做菜也好,幹其他也好,能做到頂尖的,肯定都有自己兩把刷子。


  慧娟站在邊上,不停地笑,張晨問她,你笑什麽?

  “你這個話,我師父也說過。”慧娟說。


  “不錯,張晨,你已經趕上傅胖子了。”劉立杆叫道,大家都笑了起來。


  譚淑珍和他們說,你們覺不覺得,現在這樣,才是最完美的組合,慧娟懂了大酒店的那一套,她爸爸還是農村的那一套,慧娟要是走過頭了,她爸爸就會把她拉回來。


  “有道理。”漢高祖劉邦讚同。


  接下來,張晨一有時間,果然就帶著慧娟去各個酒店吃飯,張晨和劉立杆他們在哪裏吃飯的時候,也會記得叫上慧娟,慧娟自己又跑去新華書店,買了不少菜譜和酒店管理的書來看。


  他們的土香園大酒店還沒有開張,慧娟儼然已經成為了這方麵的行家,這讓張晨看著,感到很欣慰。


  老譚那裏,也抓緊了酒店的建設,到了六月,酒店的整個雛形就已經出來,老譚讓內部的裝修和外牆的粉刷同時進行,這樣就不會裏麵粉刷好了,裝修的進場,又重新敲敲打打來一遍,時間上節省很多。


  ……


  張晨走到了動感地帶的樓上,剛走進院子裏,就聽到劉立杆的房間,有人在大聲說話,劉立杆和譚淑珍在邊上不停地笑著,張晨覺得這說話的聲音很熟悉,走過去,看到是他們原來永城婺劇團的團長老楊,坐在劉立杆房間的沙發上。


  老楊看到張晨,趕緊就站起來,“啪”地一個立正,一本正經地敬了個禮,叫道:“報告大帥,我來報到了。”


  張晨、劉立杆和譚淑珍大笑。


  說完,老楊又他們說:“我一聽香香說你們在找我,我馬上就趕過來了,反正不管,你們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我來了,就賴在這裏不走了,就是在下麵掃地,你們也要給我一碗飯吃。”


  張晨知道,不是香香,肯定是馮老貴告訴他,自己在找他,但老楊什麽人,他看到劉立杆和譚淑珍,就知道,馮老貴是一個不能在這裏提起的名字。


  劉立杆說:“老楊,你這樣的人才,要是去掃地,那下麵掃地的人,都要沒有飯吃了。”


  張晨叫道,走走,去我辦公室聊。


  老楊個子不高,一米六十幾,最早是永城越劇團唱小生的,越劇和京劇不一樣,京劇是男扮女,越劇是女扮男,早年的越劇團,清一色都是女的,小生和老生,也都是女的扮的,新社會新氣象,才開始有了男小生,老楊是原來永城越劇團的第一批小生。


  老楊長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很斯文,很老實,不讓人討厭,也可能是從小在劇團,跑碼頭的緣故,加上他這個人,和其他人還不一樣,他特別喜歡和劇團外麵的人打交道交朋友,三教九流,就沒有他不認識的。


  七八十年代,劇團屬於很惹人注目的單位,那時候沒有電視,連《大眾電影》雜誌都沒有,人們要追星,追的都是劇團的人,劇團的演員,那時候很風光,三教九流,也願意和老楊打交道,甚至有點巴結的意思。


  因此,老楊他們到過的地方,老楊都會結交一大幫的朋友的,他的性格,也變得和他的長相不一樣,其實是有點江湖氣的。


  老楊後來到永城婺劇團當團長,帶著幾十號人在溫州金華一帶討生活,靠的都是老楊早年打下的名氣,交下的朋友。


  大家都坐下來後,張晨問老楊:“老楊,你自己有沒有想過,你想幹什麽?”


  “什麽都可以,不要讓我去踩縫紉機就行,踩縫紉機,吃不消踩的。”老楊說。


  “還是去我那裏,老楊。”劉立杆說,“張晨這裏,沒什麽你可幹的,踩縫紉機你不會,要你去裁衣服你也不會,樓上公司,倒是做業務的,但人家這做的是外貿業務,要懂abc,和外國人打交道的,你老楊,英語一共幾個字母都不知道吧?”


  “怎麽不知道,天下還有我老楊不知道的事情。”老楊不服氣了,和劉立杆說:“我告訴你,不是單數,就是雙數。”


  張晨他們大笑,劉立杆說:“好好,老楊,就憑你這麽機智,我就一定要用你。”


  老楊看了看張晨,張晨點點頭,意思是去劉立杆那裏也可以。


  “要用我好啊。”老楊說,“張鬆去投奔劉備,還要獻地圖,我來投奔你劉立杆了,你快說說,你有什麽難事,我來幫你解決,當見麵禮。”


  “去你的,你老楊就是綁著手腳來,到這裏也有飯吃,要什麽見麵禮。”劉立杆罵道。


  “可以,老楊有這個心,就找件事給他做做。”譚淑珍說,“不然老楊,自己會覺得沒有成就感,派不上用場。”


  老楊一拍大腿,叫道:“對啊,還是珍珍了解我。”


  劉立杆笑道:“好好,老楊,你的一片赤誠感動我了,讓我想想,派你去做件什麽事。”


  “你這麽大的公司,不會什麽難題都沒有吧,快交給我。”老楊說。


  張晨逗趣道:“老楊,你不會幹到一半就逃了吧?”


  老楊大笑:“不會不會,你這個家夥,還記著那件事呢,我那個,他媽的,是有意給文化局難堪呢,這幫**人,老子在外麵拚死拚活,你們知道他們幹什麽?省文化廳給了永城一個一級導演的職稱名額,還是我爭取來的,這幫**人,居然不給我,你們說我氣不氣?


  “老子就撂挑子了,老子一撂,你看看,那婺劇團還有誰搞得下去?到這裏,我們是哥們,我怎麽可能給杆子和珍珍撂挑子。”


  “你放心,老楊,我們也比文化局靠譜,那麽狗屁倒灶的事,我們不會做。”譚淑珍笑道。


  “那是那是,你們這裏,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老楊說。


  張晨罵道:“老楊,你他媽的痛快了,撂挑子,結果害我搭進去全部家當。”


  老楊大笑,他說:“他們和我說了,我就知道你會提這件事,真是越有錢越摳門,珍珍,你記住了,發第一個月工資的時候,把這錢扣給他,那車錢,算我出了。”


  譚淑珍說不行,他也坐了,他出錢應該的。


  大家大笑。


  “有沒有想起來?”老楊問劉立杆。


  劉立杆說,要說麻煩,倒是有一樁,我武漢還有一個項目,爛尾在那裏。


  “怎麽回事,快說來聽聽。”老楊一聽就來了興趣,催促道。


  劉立杆就把武漢的事情,和老楊說了,老楊一邊聽,一邊不停地搖頭,劉立杆說著說著,停了下來,罵道:


  “老楊,我和你說事,你不停地搖頭幹什麽?”


  老楊說:“這事情你們處理得大失水準,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你劉立杆做的事情。”


  “我怎麽了?”劉立杆說。


  “你也不站在那些拆遷戶的角度考慮考慮,人家說不定祖孫三代,就這麽一個房子,舊得拆了,新的又沒有著落,人家不鬧事才怪,要是我,我也鬧,鬧得比他們還凶。”


  “可他們鬧歸鬧,關我什麽事?”劉立杆說。


  “房子你在造啊,不找你鬧找誰,也不是找你,誰造他們都會去鬧,要是等到房子造起來,又賣掉了,他們那個時候,再想鬧都沒有地方鬧了,他總不能找買房的鬧,那人家還不和他打架,當然是找你鬧,讓你停下來不能造。”


  “可找我,我冤不冤?”


  “你不冤,你像個豬頭一樣冤什麽,這事本來就是躲也躲不掉的,等也沒有用的,你等十年,都還是這個樣子,你那個項目,準備一直爛下去?反正該交的錢,你都交了,你以為那些部門會急?”老楊說。


  “老楊,那你說怎麽辦?”譚淑珍問。


  “當然是幫他們解決問題。”老楊說。


  “解決問題?”劉立杆問,“我來解決?”


  老楊看了劉立杆一眼,問:“你欠他們錢?”


  劉立杆搖搖頭:“不欠。”


  “那你解決什麽?”老楊說,“那些部門躲起來,把他們往你這裏推,你就不知道把他們推回去?誰該解決的,當然要他們出麵來解決。”


  老楊想了一下,和譚淑珍、劉立杆說:“我還不能到你們公司來上班,明天我要先去武漢。”


  劉立杆奇怪了,問:“你去幹嘛?”


  “和毛委員一樣,帶著他們鬧革命啊。”老楊說,“要是讓有關部門知道,領著他們鬧事的是你們公司的,那還不乖乖齊的隆咚嗆?所以我要把這事解決了,再來上班。”


  張晨大笑,他說:“那時候,就是張鬆獻地圖了。”


  “對,對。”老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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