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涯人
高考結束，蘇野以為會瘋了似的開心，因為她將徹底的告別整個中學時代，那些不堪的回憶，那些令人觸景生情生情地方，將永遠的留在過去，從此是嶄新的人生，她如站在一艘船上，向著碧海藍天出發，又向鳥一樣在廣闊的天地中翱翔。
??此刻她真來到了做夢都想來的時刻，可為什麽心裏一處卻隱隱作痛，那些個麵孔，那些個場景在她腦中還揮之不去。
??路過一中的時候，望著操場，望著工整威嚴的教學樓，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局外人了，竟會有些悵然若失，她不是一個戀舊的人，此刻卻有些傷感，她想到和薛藍天同桌的日子，想到和鄭嬌嬌下午穿梭在大街小巷尋覓小吃的身影，想到每天晚上奔赴石小羽家匆忙的場景，還想到自己每天揣著那麽多不能言說的心事的樣子，一切都成為記憶裏輕飄飄的光影。
??“姐，收破爛的來了，你要賣書嗎？”
??王夢喃在外邊喊道。
??“賣。”
??蘇野穿著拖鞋出來，厚厚的頭發分出上邊一層綁了一個小馬尾，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蘇野把收破爛的叫回來，讓他把桌上地上的所有書都搬走，換來了幾張不大的鈔票。
??王夢喃見錢眼開，說：“我的也賣。”
??蘇野斜睨著她，“你賣什麽，你高中複習不用啦？”
??王夢喃撇著嘴抱著自己纏著繃帶的胳膊坐到了一邊。
??突然收破爛的看到牆角有一輛自行車，說：“這廢鐵賣不賣？”
??蘇野急忙攔下：“不賣。”然後瞪了一眼王夢喃，像是在罵她：都是你幹的好事。
??王夢喃則把頭轉到另一邊。
??賣完書，蘇野推著被撞壞的自行車向石小羽負荊請罪。
??石小羽正好準備出門，說道：“你自己處理吧，我不要了。“
??“多少錢，我給你。“
??“本來打算送你，既然被撞成這樣，你就賣了吧。“
??蘇野拗不過，見她像似有急事要走，就紅著臉把手中一個袋子給她，摸了摸頭說：“送你的。“
??石小羽接過袋子，打開，從裏麵拿出一個音樂水晶球，水晶球裏站著一個紅發女孩，手裏還拿著魔法棒。
??蘇野支支吾吾說：“就……留個紀念。“說完紅著臉走了，她見高考前全班女生都在互送禮物，她也買了兩個水晶球，一個托人給了鄭嬌嬌，一個一直放在家，沒機會送。
??蘇野離開石小羽家後，推著自行車去了修理店，修理師傅是個年輕的男孩，說：“這不是石小羽的車嗎？“說完打量了下蘇野。
??“這可不是偷的，是小羽的，她不要了，你看能修嗎？“
??男孩笑了笑：“我沒懷疑你偷的，這車還是我和薛藍天一起去買的，現在又到了我手裏。“
??“你也認識薛藍天？“
??男孩點點頭，然後一邊修車一邊說：“都是在阿西冰室認識的。”
??“哦。”
??等他修完，蘇野給錢，男孩死活不要，蘇野過意不去給他在旁邊買了一杯奶茶才走。
??回到家，她義正言辭的對王夢喃說：
??“車以後是你的了，要是再想把胳膊腿摔斷，或者腦袋和身體搬家，你就去馬路上橫衝直撞。”
??……
??石小羽神色匆匆的來到阿西冰室，發現阿西冰室的門牌被摘了，換成了“心動力奶茶”。
??突然一種人總茶涼的滄桑感猛然襲來。
??“小羽來了。”阿西見她在在門口發呆，叫她進來。
??“你說說這些書和光盤怎麽處理？”
??阿西插著腰歎了口氣，她頭發染成了火一樣的黃色，身上依然喜歡掛些象征著叛逆的鐵鏈子。
??石小羽看著堆積如山的雜誌和電影光盤說：“留著吧。”
??“留著也是積灰，還不如扔了幹淨。”阿西很果斷的說，像似已經打定主意，可神色卻又下不去手的樣子。
??最後石小羽想了個辦法，指著馬路對麵的書屋說：“你等著，我過去問問，看收不收。“
??哪有白給東西不要的，書店老板馬上就派了兩個人過來拿，沒幾趟就搬空了。
??阿西看著心愛之物被人搬走，神色落寞。
??石小羽在她身旁的高腳凳上坐下問：“你真打算浪跡天涯了？”
??阿西眼睛一亮說：“我都策劃好幾年了，就等著20歲一到就背著包袱走。”
??“那你想好去哪裏了嗎？”
??“哪裏不能去，我都計劃好了，先去北京瞻仰一下天安門，然後一直往東北走，逛了東三省再到山東，然後下江南，一直走到海南，從海南到雲南再到四川，最後到西藏。”
??石小羽被她說的都有點心動，羨慕的說：“有機會和你一起走。”
??“那走到什麽時候是個頭？”石小羽又問，
??阿西說：“哪裏能有頭，國內走完還有國外，要說頭，等什麽時候累了再說吧。”說完扭頭盯著石小羽問：“你呢？準備上什麽大學？”
??“江海大學。”
??阿西點點頭，為石小羽有明確的目標感到開心。
??兩個人忽然沉默下來，因為她們都想起了同一個人。
??“藍天什麽時候出來？”阿西盯著玻璃外，想著好久沒見的麵孔。
??石小羽淡淡的說：“估計明年這個時候。”
??阿西握住了石小羽的手，忽然看到石小羽眼淚閃爍著淚光，她極少這樣流淚。
??“是我害了她。”
??“以後別說這話。”阿西把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石小羽說：“如果不認識我，他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阿西漠然的盯著窗外，說：“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阿西姐，你真的相信前世今生嗎？”石小羽淚眼漣漣的看著阿西。
??阿西很堅定的點點頭。
??晚上，阿西去石小羽家做飯，有魚有肉，每道菜都做的像模像樣，石小羽望著這桌豐盛的飯菜，恍惚間紅了眼，她一直覺得家裏有了飯菜味才算家，可這麽多年，除了外賣就是煮一些速食，從沒這樣像模像樣吃過飯。
??這天石小羽說了好多心裏話，覺得心裏好久沒有的舒暢。
??阿西說：“以後有什麽事別埋在心裏，說出來會輕鬆很多。“
??石小羽頗感傷的說：“向誰說呢，很多事說了別人也不一定能懂。“
??“你要試著相信別人。“
??石小羽搖搖頭：“就是因為相信人，我才變得不願相信人，我相信我媽，覺得世界上就這麽一個唯一得親人，可她怎麽對我得，多年來不聞不問，沒說過一句關心得話，我為什麽初中高中是個混混，都是她逼得。“
??阿西突然笑了笑，“根本上說你還是個小孩，大人世界得事，有時候不像咱們想得這樣。“
??“我都十八歲了，我看的很清楚，石春霞就覺得我是個累贅，她不是不喜歡小孩，是不喜歡我，她對她兒子和對我完全是兩個樣子。“說到傷心處，石小羽眼眶又紅了。
??阿西給她夾了塊肉說：“她最起碼在生活上沒委屈你，給你吃給你穿。“
??石小羽冷笑了聲，“你知道嗎，我寧願不要這些錢，也想做正常人家的孩子，有爸爸，有媽媽，一家人每天一起吃飯。”
??阿西突然說起自己的故事，石小羽這才知道，阿西是離家出走來到這個城市的，就因為和父母關係不合。
??阿西說：“其實我現在能理解他們為什麽那麽對我，為什麽總想控製我，現在想通了，其實也是為我好。“
??“那你現在後悔嗎？“石小羽問。
??阿西神秘的搖搖頭，“不後悔，我還是要走我還要走的路，人一輩子怎麽活不是活。“
??石小羽點點頭，一晚上兩個人說了好多話，從天南到地北，從過去到未來，這時的石小羽才徹徹底底的像個正常的孩子，也第一次感受到被理解，這可能一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和別人痛快的聊心事，也是因為今晚，阿西成為了她永遠的朋友。
??“你真的沒喜歡過薛藍天？“阿西問。
??石小羽坐在地上，靠著沙發說：“有段時間，我覺得他就是我的命，這輩子不會有人對我這麽好，可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我是個混混，沒有人生目標，他有，他想上音樂學院，和我在一起，隻有他不停得遷就我，而我卻做不到遷就他，我就想讓他好。”
??“傻瓜。”阿西搖了搖頭，“你其實早就喜歡上他了，就是怕配不上他。”
??石小羽驚愕得看著阿西，解釋：“沒有。”
??阿西說：“一個人喜歡上一個人，總會覺得自己配不上，你看到了薛藍天的優秀，是不是覺得自己沒辦法變得和他一樣優秀，所以才想甩開他？”
??石小羽笑了一聲，說：“他已經找到自己喜歡的人了，那個叫鄭嬌嬌的女孩，或許能讓他感到踏實和快樂。”
??阿西想起那天和薛藍天一起來店裏的那個大眼睛，很活潑的女孩，點了點頭，說：“他們是挺配的。”說完摸了摸石小羽的頭，眼裏一束光跳了跳：“你呀，是世界上頭號大傻瓜，總把真心對你好的人推的遠遠的。”
??石小羽靠在沙發上沒有說話，但默默的做好了決定，如果薛藍天出來後，沒有選擇鄭嬌嬌，那她再也不會放開他的手，這次該換她不顧一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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