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夢境與現實
沈城突然感覺心裡一陣空落落的，他愣了一下，翻身下了床。
客廳沒有梁緒，廁所也沒有梁緒。沈城的右眼皮跳了一下，心裡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明顯。
他走進衛生間拿牙杯的時候頓了一下，只是很短暫的一瞬間，然後又接著拿起牙刷在上面擠上了牙膏，放到了嘴裡。沈城邊刷牙邊閉上了眼睛，用另一隻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他想著梁緒應該是出去買早餐了，回來了一定要把自己做的夢跟他說一下，也好尋求了心裡安慰。
刷完了牙，把牙刷放到杯子里，又把杯子放到了牙刷架子上。沈城放杯子的時候愣了一下，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
他俯下身子打開水龍頭捧了一捧水撲到了臉上，一邊閉著眼睛彎著身子，一邊伸出手去摸洗面奶。
摸了兩下沒摸到，沈城皺了皺眉頭。「梁緒，洗面奶放哪兒了？」
沒有人回應。
沈城慢慢的直起了身子，扭頭看了一眼平日里放洗面奶的地方。
洗面奶正好好的放在那裡，伸手一拿就能拿到。
沈城沈手拿起了那瓶洗面奶，看了一眼又放在了原地。臉也沒有擦，轉身走出了衛生間。
沈城走出衛生間之後，直接去了卧室。伸手拉開了放衣服的柜子，自己的衣服都好好的放在裡面，整整齊齊。
沈城伸手摸了摸衣服，突然一把抓住幾件衣服直接取了下來扔到了地上。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衣服，癱坐在衣服的旁邊。
他原以為昨天晚上做的那只是一場夢，雖然夢裡梁緒離開了，可現實里梁緒是永遠不會離開的。但是他錯了，不管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里，梁緒都離開了。
沒有任何徵兆，也沒給他任何準備的時間，他就那樣直接離開了，不聲不響。
沈城其實還是挺希望梁緒走之前能跟他說一聲的，好歹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一句，「你照顧好自己，我就先走了。」
可是梁緒偏偏什麼也沒說，就在一夜之間消失了，帶走了所有證明他存在過的東西，就像梁緒這個人從來沒有出現在沈城的生活里過一樣。
沈城在剛剛拿牙杯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事實，他和梁緒的牙杯、牙刷、牙膏甚至洗面奶和毛巾全是梁緒買來的同款，可是他剛剛拿牙杯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梁緒的牙杯沒有放在他的牙杯的旁邊。
隨便一打量，沈城就發現衛生間里梁緒所有的東西都不在了。他以前也想過如果梁緒以後真的會離開自己怎麼辦？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歇斯底里，一定會用盡渾身解數把梁緒留下來。或者是肯定會很喪，覺得日子會過不下去，也有可能會整天整天的與酒煙為伴，沒有目的的生活。
那個時候的他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對梁緒很嫌棄，實際上樑緒在他的心裡永遠是第一位，任何人都撼動不了他的位置。
梁緒就是他的靈魂，如果他的生活里沒有了梁緒，就等於一個人沒有了靈魂，也就是行屍走肉。
可是真的到梁緒離開的這一天，他非但沒有之前想的那樣難過，甚至到現在都沒感到難過。他感覺自己的心裡出奇的平靜，平靜到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怪不得他這一段時間總是會問如果自己的生活里沒有了他，自己能不能照顧好自己，他原來早就給自己打好了預防針。只是自己一直沒在意而已。
總以為他不會離開自己，總以為他離不開自己。可是現實可不懂人情世故，他終究會一巴掌把你打醒，強迫著你去接受你不能接受的現實。
他最後一次問的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你能不能照顧好自己呢？」兩個人剛吃完晚飯，沈城正舒舒服服的躺在梁緒的懷裡，看著病房裡的電視機，上面正播著最新出的一部懸疑電影。
正演到整部劇最精彩的地方，梁緒突然摸著他的頭髮問了他這麼一句在那個時候他聽起來莫名其妙的話。
「你以為我這麼大是白長的，我怎麼就不能照顧不好自己了。」沈城壓根沒多想，就隨口回了梁緒一句。
「那如果我走了你會不會想我？」梁緒隔了一會又問了一句。
「不會。」沈城回答的很乾脆，他正想著主角旁邊的那個朋友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主角的前女友到底是不是他殺的。
「真的不會想我嗎？」梁緒繼續問。
「不是，我說你丫是不是吃飽了閑的慌啊。」沈城扭頭看著梁緒問，他覺得梁緒剛才問的那些話完全沒有任何的意義，因為本來就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如果非要說那些話在他這裡起了什麼作用的話，那就是打擾到他看電視劇了。梁緒一個勁的在他的耳邊叨叨叨，完全打擾了他看電視劇時好不容易醞釀好的那種緊張的感覺。
「你放心吧，就算你走了，我也會照顧好自己的。而且更不會想你，你說你整天在我耳邊打轉，你走了我也好清靜清靜。」沈城嘟囔了一通，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躺在梁緒身上看電視，壓根就沒發現梁緒在他說完那些話之後臉色的變化。
那個時候梁緒明明都已經告訴自己了啊，他要走了，讓自己照顧好自己。可是自己偏偏聽不出來，現在想想也真是可笑。如果當時自己的回答不是那麼隨便。如果當時自己認認真真的告訴他，自己不想讓他離開，自己需要他的照顧的話，梁緒是不是也就不會離開了。
也不一定，也許還是會離開。
沈城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的合適的答案。
就算現在能想起答案又能怎麼樣呢，一切也都晚了。不管自己當初說了什麼，該不該說，說的對不對，梁緒都已經走了，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他的世界。
也許從此以後，沈城的時間裡再也不會有梁緒的出現。
沈城在地上獃獃的坐了一會，然後爬了起來。彎腰伸手撿起地上的衣服，把上面的土抖乾淨，又把那些衣服放回了原地。
昨天同時這個柜子里同時掛著他和梁緒的衣服還顯的滿滿當當甚至有些放不下的感覺。今天這個柜子里只剩下了他自己的衣服，看上去空蕩蕩的，怎麼也不舒服。
沈城換了衣服，也沒有吃早餐，簡簡單單收拾了一下就從沙發上拿起書包。學校還是要去的，現在自己的身體已經康復了，就沒有理由再不去學校上課了。
沈誠在床頭柜上找到了鑰匙，突然看到上面還掛著一隻小恐龍，正瞪著兩隻眼睛看著他。
沈城的嘴臉不由自主的彎了彎，這也許是梁緒在他這裡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吧。
沈城完全不害怕去學校里會遇到梁緒，因為既然梁緒已經選擇了離開他，以他對於梁緒的了解，梁緒恐怕再也不會出現在那所學校里。
也可憐了他的那些小弟們，平時仗著有梁緒給他們撐腰，什麼也不害怕。現在梁緒一走，誰還能罩著他們？
沈城把鑰匙裝進了兜里，打開了客廳的門走了出去，然後關上了客廳的門。在門關上的一剎那，沈城突然又猛地推開了門，像瘋了一樣衝進了客廳，又衝進了卧室。
在床頭柜上一把拿起手機，顫抖著雙手在屏幕上點了幾下。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沈城手不停，又撥了回去，結果得到的還是一樣的結果。「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沈城像是突然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腿一軟，直接坐到了地上。
「梁緒？」他像是在喃喃自語，「梁緒？」
他沒有得到像往常一樣的回應，整個房間除了他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的聲音。
「梁緒。」
「梁緒。」
「梁緒。」
沈城的聲音一點一點的加大，從一開始的低聲呢喃，到最後的歇斯底里。他原本以為自己真的是會很平靜的接受這一切，可是現在看來，他完全做不到。
剛剛的平靜也只是他對於突然發生這件事沒有反應過啦而已，等他反應過來了，結果和他從前想的一樣，他真的會歇斯底里。
沈城在地上獃獃的坐著，目光沒有聚焦在任何地方。不但是他的目光，他的心也一樣，好像在這個瞬間完全沒有了任何的支撐點，讓他沒有任何力氣再去說服自己平靜下來。
如果這是一場夢該多好，自己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還在梁緒的懷裡。沈城邊想邊真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又慢慢的睜開。
可是睜開眼睛以後，事實再次告訴他，這不是一場夢。梁緒，真的離開了。
「李誠，梁緒和沈城還都沒有過來嗎？」遲威看了看同時空著的梁緒和沈城的位置，琢磨著這兩個人的假條不是請到了昨天嗎，怎麼今天沒來呢？
「沒有啊老師。」
「行吧，我們繼續上課吧。把課本翻到第126頁，今天我們學……」
遲威剛下了課在辦公室坐下，摸出了手機正準備給梁緒打個電話問他今天怎麼沒來上課也不請假，突然有人敲門。
「請進。」遲威暫時的把手機放到一旁。
梁緒的母親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疊文件。
「梁緒媽媽，您怎麼來了？」遲威有些驚訝梁緒媽媽怎麼又突然來了，畢竟在他的記憶里，梁緒媽媽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好的印象。
「這是梁緒的出國留學申請，校長說需要送到你這裡一份讓你用來備份，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梁母邊說邊去吧手機的文件遞給了遲威。
「轉學文件？」遲威皺了皺眉頭，他以為梁母早就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想著這件事。
「是這樣的梁緒媽媽，作為梁緒的老師呢，我還是那句話，我覺得凡事都應該徵求一下孩子的意見。關於梁緒出國留學這件事呢，我希望您能夠再詳細的考慮一下，最好徵求一下樑緒的意見，畢竟這可是有關於他的未來的事情，您看是不是呢？」
「是，你說的沒錯，就是應該徵求一下樑緒的意見。」梁母點點頭。
「那這個留學申請，您是不是該拿回去再考慮一下？」遲威拿起桌子上的留學申請，想要退還給梁母。
梁母沒有接，「老師，我覺得您說的很對，凡事就是應該徵求一下孩子的意見，因為這是他的未來。所以」梁母話題一轉，嘴上帶了一點笑意，「所以我特地徵求了梁緒的意見，他已經答應出國啦，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
梁緒的母親笑的很開心。
「梁緒答應了？」遲威皺了皺眉頭，
怎麼著，他這是準備要和沈城跨國戀？不過梁緒怎麼就想著要出國留學呢，國外啥也沒有，國內最起碼還有沈城吧。
「不知道梁緒現在在哪裡呢，我想跟他當年談一談。」遲威的直覺告訴遲威梁緒不會同意出國這件事的，這中間一定有什麼事。
「這個恐怕不行了，我們梁緒啊，今天早晨一大早就飛美國了，這個時候可能已經到了美國，你可能見不到他了。」
「這麼快就走了？」
「對，他臨走之前還讓我給您帶句話，說謝謝你的照顧，希望你能堅持著走下去。」
遲威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罪臣，點了點頭。梁母都已經說到這裡了，他再跟著追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了。
「那文件就放您這兒備份了，我就先走了，再見了遲老師。」
「再見梁緒媽媽。」
剛送走梁緒媽媽，遲威就趕緊摸出手機給梁緒打電話，想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為什麼願意出國留學呢，自己上次跟他說他母親私底下來找自己給他轉學的事情的時候，梁緒的表情完全是拒絕的。可這才過了一段時間，梁緒怎麼就變卦了呢？
難道是他和沈城出矛盾了？
手機的聲音叫回了遲威出神，「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