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器衰竭
沈月拈起幾塊藥渣，放在鼻端輕輕嗅聞，心中便大致有數。
從羅信的小廚房裡搜撿出來的藥渣，功效皆與培本固元有關。這種藥材，一般是身體虛弱的人才會用到。
難道羅信的身體有什麼不妥？若是果真如此的話，沈月覺得，自己的推測十有八九會得到驗證。
帶著這樣的疑惑，沈月找來了天武門中的幾名弟子，向他們詢問羅信的一些生活細節，尤其著重提了提吃藥的事。
「我也不知道掌門是從何時開始吃藥的，反正自我上山後，掌門的小廚房裡，就沒有斷過葯香。」
說話的是天武門中原本負責洒掃的小弟子，據他所說，從前每日清早起來打掃院子，都能看見有人在小廚房裡熬藥。
「掌門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身體卻不大好。每年開春和入秋的時候，掌門都會斷斷續續的咳上好幾天。」
沒有人管束天武門中的大小弟子，倒是給沈月行了極大的方便。從前問句話，這些弟子都躲躲閃閃的，半個字都不肯多說。
可是現在嘛，這些小傢伙們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沈月可是省了不少心。
此行還有一個意外收穫，沈月在天武門中見到了一個身有殘疾的老人。
這位老人家起碼有七十歲，身形佝僂，走起路來也是一瘸一拐的。他就住在離羅信的房間不遠的一間廂房裡，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弟子專門服侍他。
沈月前幾次來天武門，都沒有見到這位老人。今天也是湊巧了，沈月打聽完消息，正準備離開，廂房的門忽然打開，那位老人在小弟子的攙扶下，到院子里來曬太陽。
天武門中大多是十歲到十八歲之間的少年，隨處可見青春活力的氣息。這位垂暮之年的老人家，看起來著實與整個天武門格格不入。
「那位是什麼人？」沈月看向那位躺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的老人，向一旁的小弟子詢問他的身份。
「您說喬爺爺？聽師兄們說，喬爺爺是掌門家中的僕人，是看著掌門長大的呢！」
小弟子一派天真，「只不過喬爺爺看起來有些兇巴巴的，我和師弟們都不大敢和他親近。」
如果是從前，像這樣口沒遮攔的小弟子，根本就不能來到沈月身邊。可是現在天武門如同一盤散沙，哪裡還有人會講究這些？
沈月從荷包里取出一塊酥糖來，給了那小弟子，小弟子歡歡喜喜的接過，道了聲謝，便一溜煙兒的跑走了。
沈月看著那微微闔目，似睡非睡的老人，心中有一些疑問想要得到答案。也許這個突然出現的、羅家曾經的僕人，能夠給出解答。
……
「想不到在羅信和羅宇小時候，居然所有人都知道羅家生了一對雙胞胎兄弟。」
走在下山的路上，李榮回想起那位喬姓老人所說的話，尤自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據那位喬姓老人說，羅宇和羅信雖然是胞胎兄弟，可是兩人在小的時候，相貌卻並不如此相似。
要說這羅家兄弟二人，出生的時候都是好好的，粉雕玉琢的小小人兒，咧著沒牙的嘴笑的時候，簡直讓人的心都軟了。
只是好景不長，不知為何，隨著雙胞胎漸漸長大，弟弟羅宇的容貌竟然發生了變化。一年之間，本來如同白玉糰子似的幼兒，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怪物。
甚至有些膽子小的大人，在看到羅宇那張臉的時候，都會忍不住驚恐地大叫出來。
那時候羅宇年歲雖小，卻已經懂得分辨善惡美醜。他知道自己變醜了，也能感受到周圍人或惋惜或輕蔑的目光。
小孩子的心最是敏感，容貌突然發生變化的羅宇，就像一隻蝸牛，縮在了自己小小的保護殼裡。
一開始，羅父羅母還會開導他、勸慰他，可是時間長了，這些辦法始終一點效果也沒有，羅父和羅母也就放棄了。
因為羅宇自己的想不開，也因為羅家的默認、放縱的態度，羅家的二公子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直到被所有人都遺忘。
好在後來羅宇尋到了一種辦法，能夠治好自己的臉。容貌恢復之後，他終於有信心，昂首挺胸的走在街上。
「能讓容貌盡毀之人恢復原本的模樣——如果世界上真有這種奇妙的東西，我倒真想見識一番。」
龍玉很可能真的能讓人長生不老一事，沈月沒有隱瞞。或者說，在她得出推論的第一時間，就和李榮分享了。
李榮起初還半信半疑，但是在聽過了沈月都剖析之後，他又覺得，這天下如此之大，真有這等奇聞異事，也不是不可能。
有了之前的龍玉作鋪墊，李榮的接受能力已經增強了許多。畢竟與長生不老相比，讓容貌恢復原樣這種奇異之事，就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羅宇的經歷固然神奇，但是沈月仍舊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羅信身上。
羅宇究竟是如何得到奇遇，讓容貌復原的，沈月並不好奇。她想知道的是，羅信得的究竟是什麼病。
下山之後，回到幽州城裡，沈月沒有直接回到宅子，而是掉頭去了城中最好的醫館。
她將從小廚房裡搜撿出來的藥渣給大夫看過，又把從小弟子口中聽到的一些癥狀描述給大夫聽。
就這麼折騰了一番之後，那位鬍子花白的老大夫終於猶豫著給了沈月一個答案。
據那位老大夫所言，羅信極有可能是心臟出了毛病，患上了一種心臟會漸漸衰竭的頑疾。
患上了這種心衰之症的病人，就相當於被命運判處了死刑。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數算著人生最後的時間，等待死亡的來臨。
沈月很是詫異，她想過羅信可能是生病了，卻想不到他竟患上了這樣霸道的絕症。他看起來明明是那麼健康，甚至還能教授天武門中的弟子修習武藝。
——按照那位老大夫的說法，患有這種心疾的病人，務必要靜養才行。
如果依然我行我素，不管不顧，只會讓病情越來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