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來日征途
返程回家，上樓時再次搜索芫花圖片，連續保存了八九張自認為滿意的圖片，無比激動，歡呼雀躍，他覺得得找個人分享一下。見到白葉後，不必與他人傳揚她的美貌，見到銀離後，不必跟別人講述曾有一個小女孩兒在自己麵前脫裙，但見著這種花之後，必須得告知親近的人，與之共享喜悅。
??用鑰匙開門，看到夫人坐在沙發上。夫人把頭一轉，看到他空手，思索這個點出門沒有逛菜市場，真是可惜了，這一天也就這一會兒涼快，菜也新鮮。她準備開口問一問為什麽把包子放在蒸鍋裏就走了，回來之後明顯已經超時了呀。
??他比她更先開口，“我剛才去找一種花。就是我以前跟你說的那種看起來像假花的話。你知道嗎？這種花叫合歡花，我查這種花的時候順便查了開紫花的灌木，我居然早到了童年時的野花，名叫芫花，你也見過的，我保存了幾張圖片，要不要一起看看？”
??他隱去了關於夏言的細節，這是一場無關緊要的單方麵的欺騙，盡管無關緊要，但也是欺騙，夫人那邊沒有察覺到，於是也就作罷。夏言這個人是否存在？又有什麽目的？這些疑問就不必再分享給夫人了，沒有結果，反而還徒增了擔心。
??她想既然同學已經有了充分理由，而且臉色不錯，肯定是有不少收獲，那也沒必要再問了。同學一直把那種紫花掛在心上，有時還為之傷感，現在終於塵埃落定，嗯，是得看看這種紫花，也好久沒見著了。
??兩人坐在一起，他打開相冊，圖片不多，不到一分鍾就看完了，但在這一分鍾裏他分享了最純淨的喜悅。積壓已久的求知欲望在此時得到終結，猶如紙張燃燒時迸發火焰，而紙張化為灰燼，可謂修成正果。
??“包子餃子已經取出來了，還沒涼，你回來得剛剛好。”
??“嗯。你喝桌上的那瓶酸奶，我再去冰箱裏取。沒那麽冰了吧？用不用燒點開水熱一下？很快的。”他拿起桌上的酸奶往廚房走，這樣的事情已經不用等夫人給答複了，夫人的答複總是無規律的，但是酸奶確實還有點冰，用熱水泡一下總是好的。
??他拿著稍微還帶點兒餘熱的酸奶走進客廳，客廳中已經開了一瓶加冰酸奶，這是夫人為他準備的。包子和餃子裝盤，取來碗筷，開動。早餐結束，雙方又“漸行漸遠”，但總會再次相聚。
??有時他也在想這種客客氣氣的同學關係到底好不好，他並不清楚夫人對他到底有沒有愛慕之情，反正就是他越客氣，夫人總比他更客氣。他從不對夫人生氣和大聲講話，夫人也是如此對他。
??兩人在一起總是和和睦睦、客客氣氣，前三年聚少離多，而這三年可以說是朝夕相處，但始終沒有發生過任何衝突，就連明顯的分歧都不多見，隻是這明明就不是一類人，這從雙方的作品上就可以看出來。
??有沒有共同點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接納彼此的不同之處。如果一個人吃辣，一個人不吃辣，兩個人在一起了，無非就是分出一半菜加辣而已，長期這麽分，而且還不使感情生疏的，那便是一路人了。
??至於夫人的來曆，可能確實如夏言所說不是那麽地清白，但夫人這個人沒有問題，幹淨、清白、好看、好說話。認識夫人九年，事發之前從未聽到過有關於她的差評，有時邀同學來家做客，所聽到的也都是讚歎之語，不曾有過嫌隙。
??中午約夫人一起外出，夫人穿的是黑色T恤和灰色長褲，長褲在膝蓋上方有四道破痕，這應該就是夫人能接受的最大方的戶外穿著了。他對戶外穿著沒什麽忌諱，短袖短褲拖鞋，從五月份開始就這麽穿，能一直穿到九月份結束。
??到超市裏先摸一摸冰涼的酸奶，不對，是風味發酵乳。特別是那種盒裝的風味發酵乳，掂量起來手感很不錯，冰爽，重實，就是價格不那麽容易令人接受，這種非必要生活用品一般都是由夫人買單，但是當他做出選擇之後很少會被否決。
??他最終挑了一瓶大的且味道相對較純的，再一看夫人，哦，夫人還在掂量兩瓶風味發酵乳，是不知道如何選擇嗎？包裝精美的發酵乳拿捏起來確實令人愉快，那就不必打擾夫人此刻的心情，至於怎樣抉擇，反正也是夫人自費，由他來給意見反而像是慷他人之慨。
??但畢竟同居這麽多年，慷他人之慨未必就真的不行。夫人占有家中財務大權的90%，之所以這麽講倒不是因為夫人出了九份，他出了一份，隻是平常都向著夫人而已，讓她多做決定。
??他的生活費每月是要見底的，夫人的收入大部分都存起來了。換言之，當前消費的那部分雖然不能五五開，但是七三開是沒有問題的，夫人購買的酸奶，可以記在夫人的帳上，也可以記在他的賬上。大方向上有區分，但這些小細節並不分得那麽清楚。
??這一番複雜的權衡之後，他無動於衷，因為夫人已經做出了選擇，兩瓶都買。酸奶也算是日常的消耗品之一，隻要能在保質期結束之前喝掉就不算浪費。
??他經過蔬菜區的時候扯了三個塑料袋，將其中一個放入口袋。夫人看中了一顆包菜，這種廉價的蔬菜有著爽脆的口感，更為精妙的是包菜心可以切成餅狀用於早餐煎餅，現在購買這樣一顆包菜是有必要的。
??他從夫人手中接過包菜用塑料袋裝起來丟進購物車，購物車裏已經有了三瓶酸奶和一顆包菜。隨後兜兜轉轉，他購入了嫩豆腐、雞翅，夫人選中了黃花魚，打秤之後逛到了水果區買了西瓜和荔枝。付款的時候並不區分三餐與否，這是共識。
??騎電瓶車回去的路上，他想到夏言提到的“今後”。九年前同窗，六年前同舟，三年前同室，三年換一茬，三年後又當如何？現在提起這個問題，已經不算為時過早。夫人那邊又是怎麽打算的？
??今天天涼，見路上梧桐與行人，梧桐高聳，行人不多。前些日子總是有梧桐花粉入眼，覺得這梧桐真是萬惡，但現在於梧桐樹下行車，感受到的涼風遠比空曠路麵明顯。
??他突然想到在古城買一棟房子也行，雖然是三線小城，但最近也修了地鐵。這裏也不算學區房，隻是離學校很近，但有那麽多人接接送送，想必也沒那麽嚴格。
??若是以後真的會有後代，就可以上他爸爸曾經讀過的大學的附屬小學，這個起點要高很多，讀了這所附屬小學，將來應該就不會來到他的大學了。
??這附近幼兒園、小學、初中、高中都不少，偶爾也可以去大學裏逛逛，他見過有初中生來他們校園裏，不知道是訓練還是什麽考試，反正就是有那麽一群人穿著初中校服在大學操場上聚集。
??“一直住在小城市裏，感覺如何？”
??“冬天汙染嚴重，直到春天空氣裏都有股灰塵的味道。我打開窗戶，於是滿屋都是灰塵的味道。早晚溫差很大，像是涼快，又不全是。老人家們喝富含嘌呤的濃湯，小朋友們有永遠的夏季時間表。”
??他發覺夫人講得越來越嚴肅，一開始還是陳述的口吻，後來就有點像是抒情了，但又聽不出來抒的是哪一種情致。在這裏細分哪一種情致是毫無意義的，因為這一大串話中都聽不出來明顯的褒義，那肯定就是貶義了嘛，那就是感覺不怎麽樣。
??“我在意的是我每天都看到的，我已經在這裏三年，還會有第四年，但那都不重要。日後會有許多去處，有沒有心動的？我聽我住在旅遊城市的同學講他那裏就不錯，隻是房價高。還有同學住海景房，就是濕氣重，或許多年以後我們能住那種沒有濕氣的海景房。”
??她在這話中聽出了一些另外的意思，當然，這話中確實有另外的意思，但具體是哪一種還不完全確定。“你想在這裏長住嗎？”
??“不知道。”他說這話的時候又看了一眼路邊的梧桐，這一切事物的好壞，仔細思考之後反而不清晰了。梧桐，大學，霧霾，小城，一個人細細思索的時候能得出答案，現在多考慮一個人的意見，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雙方都陷入了沉默，從家到超市不遠，講這幾句話已經費去不少行程，到家後夫人換了廚衣，由他操作了雞翅和包菜，夫人榨了些果汁，然後共進午餐。
??午休結束，起床後洗澡，並未準備衣物，他敲開夫人的門，“姐，做實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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