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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放下愛你的心

  藍蜜兒一個人默默地走回了別墅,而在別墅的角落裡,一直有一個人在等她。


  「嗨!」黑澤站在藍蜜兒的背後:「我一直在等你。」


  「等我?」藍蜜兒不解。


  「可能這有點突兀,但我想邀請你去一個地方,還有一些話想和你說。」黑澤語氣真誠。


  「好。」藍蜜兒轉過身,沒有任何質疑就答應了。


  這倒是讓黑澤有了一絲驚訝的遲疑,隨即黑澤露出了微笑,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黑澤帶藍蜜兒去了他位於近郊的住處,那是我們事先選好的,黑澤上演表白的地點。因為他的別墅里,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兩個人下了車,藍蜜兒看到一棟漆滿了黑色的二層別墅。深夜的月光下,別墅有一種陰森詭異的氣息。


  「這棟房子,沒有一扇窗……」藍蜜兒作為吸血鬼獵人的敏感浮現了。


  「因為它並不是人類住的房子。」黑澤一揮手,大門打開,一股濃烈的藥水的味道撲鼻而來。


  藍蜜兒看了一眼黑澤凝視她的眼睛,毫無畏懼地跟在黑澤的身後,和他一起走入了別墅。


  別墅里一片漆黑,不同角落裡的蠟燭隨著黑澤的進入而自動點亮。


  兩個人上了二樓,踩在木質樓梯上時,嘎吱嘎吱的聲音更突顯氣氛的詭異。


  到了二樓,蠟燭自動亮起,藍蜜兒看到了整個二樓放置的都是一個又一個寬大的衣櫃。


  「好大的衣帽間!」藍蜜兒感嘆。


  「但裡面掛的並不是衣服。」黑澤手一揮,所有的衣櫃都打開了。藥水味簡直濃烈的讓人無法忍受,因為藍蜜兒立刻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藍蜜兒一個衣櫃一個衣櫃的看著,裡面掛著一具又一具鮮活的屍體,大多數是男人,偶爾也有女人。


  「1、2……」藍蜜兒下意識地數起來。


  「一共是10個衣櫃,99具屍體。」黑澤自報數字。


  「99?你是殺手?」藍蜜兒作為殺手的敏感,讓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第100個,在這裡。」黑澤指了指牆角。


  藍蜜兒走進,她看到了一個臉色蒼白,塗著黑色眼影,梳著紅色捲髮的男人。他只是閉著眼,靠在牆角,像是睡著了一樣。藍蜜兒驚訝地轉過身,看到了背後的黑澤,又看了看眼前的黑澤,她伸手觸碰了一下眼前的黑澤的臉,她摸到了冰冷又沒有彈性的皮膚;她再次轉身走到身後的黑澤的身前,伸手觸碰黑澤的臉,卻摸了空。


  「你不是人類?」藍蜜兒盯著魂靈體的黑澤。


  「你也不是人類。」黑澤說。


  「你知道?」藍蜜兒眼神警覺。


  黑澤手一揮,他們之間出現了一段全息投影。


  一個男人縱身飛躍屋頂,手裡緊緊抓著一個人的脖頸,就在他準備在房頂上割喉手中的獵物時,他看到了一個靈動的女人的身影。


  冰冷的街道,只有一盞昏暗的路燈。一隻眼睛猩紅,手爪鋒利的吸血鬼被一個動作帥氣的女人一刀刺中心臟。吸血鬼嚎叫不止,身體一寸一寸飛逝。女人手裡緊握的銀色匕首卻雪亮,她不帶有一絲表情的臉孔在昏暗燈光下形成一種魅惑的光影。她飄揚的淺藍色頭髮被風吹起,墨綠色的嘴唇輪廓分明,紫色的眼眸像鑽石閃亮。


  男人躲在暗處,看到女人的一切,他停止了手裡會令獵物窒息而死的動作。他只是擊昏了獵物。他欣賞而深情地凝望著那個女人,臉上露出一絲冷峻之中的欣喜。


  女人,是藍蜜兒;男人,是黑澤。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 黑澤來了一段搖滾版的演唱。


  「這些……」藍蜜兒看著自己殺死吸血鬼的一幕,不明白黑澤在表達什麼。


  「那一天,是我可以殺死第100個人的時刻,當我獲取了第100個軀殼時,我就可以真正的『復活』,讓我的魂靈和我的身體合二為一。但因為遇見了你,我決定不殺死那個人。」


  「為什麼?」


  「我決定,放棄殺人的『復活』方式,改用愛情來『復活』我自己。因為我遇到了我的真愛。」


  「什麼是用愛情『復活』自己?」藍蜜兒問。


  黑澤的手再次揮動,他和藍蜜兒之間又出現了投影。


  一個又一個人,在偏僻的街道,在黑暗的角落,在無人的地下室……被一個手持利刃,化著煙熏妝的男人割喉。然後,他帶著他們的屍體,飛檐走壁,穿越暗處,回到這棟沒有窗戶的黑暗別墅。他們最後的命運是:被掛在巨大的衣櫃里,噴上防腐的藥水。


  男人偶爾在衣櫃里,選擇他們其中的一個,「穿」上他們,變成他們的模樣,行走在人群中。過一段屬於他們的生活,並為他們做過的壞事負責。


  「這就是我,魂靈世界里的魂靈先生,一種魂靈和身體可以分離的族群。我是在意外死亡后,被選入這個世界的。我有兩種方式可以『復活』自己。一種是殺死100個人;一種是等待一個真愛我魂靈的人將我『復活』。」黑澤說著。


  「可你已經選擇了『殺手』的方式;為什麼要換成『真愛』的方式?」藍蜜兒追問。


  有一段投影出現在他們面前,投影上有殺死吸血鬼的藍蜜兒,有在舞台上表演的藍蜜兒,有平時生活的藍蜜兒……


  那首 I 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再次響起,依然是黑澤改編的搖滾版本。


  「因為我遇到了你,我愛上了你。」黑澤指了指角落裡自己的身體:「雖然明知道,要等待一個不介意我『穿』著屍體走路,並且能夠真愛上我魂靈的女人,是比中彩票還低的幾率,但我還是想試試。」


  「你這賭博不會贏的。沒有女人敢愛你,更不會不在意外界的一切,只是愛你的魂靈。」藍蜜兒冷笑。


  「我知道啊,可我願意等。一百年,兩百年,或者更久……」黑澤靠近藍蜜兒,深情凝視著她:「反正,你也不會死,也不會老,和我一樣。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耗。」


  「那你可能永遠也等不到……」藍蜜兒冷笑著的臉上竟然有溫熱的液體流下。


  「你看,我們並不熟,也沒見過幾面呢,我就把我的一切都坦白了。如果愛情是一場賭博,看在我賭得那麼大,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黑澤一臉期待,還做了一個比心的手勢。


  「好吧,我們試試。」藍蜜兒微笑,還提醒黑澤:「我是力氣很大的吸血鬼獵人,你也看到過我殺吸血鬼了。我沒有女人味,不可愛,不妖嬈,沒有魅力……」


  黑澤做了一個「禁語」的手勢:「在我眼裡,你以為的所有『不可愛』正是吸引我的『可愛』。」


  藍蜜兒微笑不語,只是眼神里,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悲傷。


  黑澤的魂靈進入了牆角的身體里,能夠靈活運作自己身體的黑澤,緊緊擁抱了心情複雜的藍蜜兒。黑澤冰冷的唇親吻了藍蜜兒流出的紅色的眼淚。


  「耶!」看到這裡的Easylove顯得十分興奮,他站起來,不停扭動著自己的身體和屁股,就像吃了100個甜甜的棉花糖,

  可是,我卻沒有那麼樂觀。也許,藍蜜兒只是把黑澤當做了放下安爵希的一種寄情方式。


  一雙巨大的翅膀遮住了我們窗戶的光亮,多特站在窗前,瞪著貓眼靜靜地看著我們。


  「嘿!帥哥來了!」我走到窗前,打開窗,請他進來。


  「我帶來了一個壞消息。」多特的貓眼變成了正常的眼睛,蝙蝠翅膀也收了起來。


  「關於上次委託調查的事件嗎?」我問。


  「嗯。」多特坐在了沙發上,講起了他了解到的一段歷史。


  杜克是16世紀的英國貴族,因為被一個女吸血鬼看上而被咬傷。杜克因此變成了吸血鬼。他還有一個十分忠誠的僕人,名叫博倫,博倫為了跟隨主人,請求主人把自己也變成了吸血鬼。杜克和博倫不肯吸人血,一直靠吸動物血為生。杜克變成吸血鬼之後,幾百年來,一直致力於研究『代替血液』,只為解開人類和吸血鬼之間的生死仇恨。一主一仆,經過幾百年的研究,終於初見成果。


  在60多年以前,有一個中國化學家的研究成果引起了杜克的注意,他的研究會幫助「代替血液」完成最後的合成。杜克來到中國,找到了化學家,卻發現化學家和他的獨生子被入室搶劫的賊人殺害。但獨生子還有一絲氣息,於是,博倫咬了他,把他變成了吸血鬼。從此以後,三個人一起生活,一起致力於研究「代替血液」。


  「化學家的獨生子,就是安爵希?」方夜爵問。


  「對。」多特回答。


  「接下來呢?」我急切。


  26年前,杜克邂逅了在酒吧里唱歌的林若染。他愛上她,無法自拔,他們一夜情之後,杜克離開了林若染。因為他太愛她了,忍不住要吸她血的衝動。但他自從變成吸血鬼之後,他從來沒有吸過人類的血液。他一直在渴望吸林若染的鮮血和不能吸人類鮮血的雙重慾望中掙扎。終於忍不住,有一天,杜克找到了思念已久的林若染,他咬了她,吸了她的血。林若染也發現了自己愛上的男人竟然是個吸血鬼。被變成吸血鬼的林若染逃離了杜克的感情。但杜克卻陷入了心靈的深淵。他開始追尋人類獵物,開始吸人血,他恨那樣的自己,終於在25年前的一天,舉起銀制子彈射向自己,自殺了。


  「果然如此。」和今晚我們看到的情況一致。


  「你們已經知道了?」輪到多特費解了。


  「因為林若染今天晚上去找安爵希了。」方夜爵說。


  「但你們一定不會知道,杜克和林若染的一夜情,讓他們有了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有著人類和吸血鬼雙重血統的吸血鬼獵人……」


  「藍蜜兒?!」我驚訝地說出這個名字。


  林若染生完藍蜜兒之後,還不知道她是吸血鬼的女兒,她只是以為自己被深愛的男人拋棄了。直到杜克再去找她,她還沒來得及告訴杜克,他們有了一個女兒,杜克就咬了她。她驚慌憤怒地跑出房子,杜克去追,他們兩人再也沒有機會顧上那個女兒。


  「林若染變成吸血鬼之後,應該沒有再回過家。」方夜爵表情凝重。


  一個吸血鬼獵人嗅到了吸血鬼的味道,雖然沒有看到林若染和杜克的蹤影,但是他抱走了藍蜜兒。他通過氣味判斷出藍蜜兒是人類和吸血鬼的混血兒,也是很好的吸血鬼獵人的人選。於是,他栽培藍蜜兒,把她訓練成最好的吸血鬼獵人。


  「所以,我說,藍蜜兒和安爵希真的沒戲了!她怎麼可能接受她父母如此悲劇的命運,在她自己的身上再上演一遍呢!」Easylove兩手一攤,頭一歪。


  「你們說的是真的嗎?」藍蜜兒一臉驚駭的表情,怔怔地盯著多特。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心覺不妙。


  「還不是你剛才讓多特進來,卻沒關窗戶造成的嘛!」方夜爵臉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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