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回味特別的你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們的殭屍先生古安諾和自媒體達人小姐紀欣悅告吹的愛情，已經成了一個被close file的案例被放在了愛魔社的檔案櫃里。
只是，作為那場愛情的推動者，我還是心有不甘。所以，我偶爾還會在柯吉給我的柯基犬胸章投射的魔幻投影里看看古安諾和紀欣悅的近況。
放棄了愛情的古安諾除了繼續他的古董生意之外，他多了一個愛好，就是畫漫畫。他每天都會抽出一些時間畫，而且，畫的時候，他的臉上總是帶著一種微妙又曖昧的表情。也許，對他來說，畫畫是一種很好的療傷的方式。
離開了古安諾的紀欣悅結束了《僵僵的吸引》的系列自媒體節目，開設了新的話題和節目。但毫無疑問，《僵僵的吸引》把她推向了網路紅人的位置，而且是很高級別的那種。她還是會定期去許戀戀心理醫生那裡接受心理輔導，但她面對的困境，卻不再是總會看到方流川沒有腦子的恐怖畫面，而是……
「許醫生，我覺得，我肯定是病了。」
「怎麼了？」
「每當我想起流川的時候，我總是能想起那個男人的臉……」
「那不是很好嗎？那正是我鼓勵你去找他的目的啊。」
「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想起他的臉，他的臉，對我來說，是一種困擾。」
「你經常想起他的臉嗎？」
「毫無預警，毫無防備，他的樣子就會出現在我腦中。吃著飯，洗著碗，晾著衣服，寫著稿，看著電視……他的臉都會出現……」
「紀欣悅……你這是……思念他吧？」
「怎麼可能！他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傢伙！」
「你不用不好意思啊，思念是一種病，但是，是一種幸福的病啊。」
「我的確是得病了，但不是思念他，也許我只是發瘋了，或者是被某個魔法師暗算了。」
「紀欣悅，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哎呀，不知道！總之，我很心煩，許醫生，你需要給我治治心煩這個病。」
「你就是得了相思病啊！」
「我不是！」
……
這種在心理診所的兩個人的對話，幾乎每隔幾天就會上演一次。許戀戀醫生都快被紀欣悅給折磨瘋掉了。
好吧，我承認，看到這些畫面，我竟然有些得意，不過，比起一個愛情策劃師的得意，我心裡更多還是欣喜和期待。我估計，我比古安諾本人還希望紀欣悅能愛上他。
但是，日子一天天過，紀欣悅即使覺得自己不太正常地被相思困擾，她還是繼續著她的生活。我的小小雀躍，也被她正常的日子給消磨掉了。
在日復一日的時光流逝里，我們的古安諾竟然把自己畫的漫畫上傳到了漫畫網站。他的漫畫依然叫《僵僵的吸引》，每天更新，劇情非常好看，追捧的粉絲也多達幾百萬。我也去了網站，每天看他的更新。
漫畫是講一個16歲的男孩，他是個對考古學感興趣的書獃子。在他簡單的學習生活中，他遇到了一個逗比可愛，古靈精怪的女孩，他喜歡上了她，他想盡一切辦法靠近她，可笨拙的他，總是被她拒絕。直到兩年後的一天，他付出的一切終於感動了女孩，女孩接受了他。但在他們第一次約會時，男孩被殭屍撕咬，感染了殭屍毒，他變成了殭屍。
變成了殭屍的男孩，一直不敢告訴女孩真相，就化著濃妝，假裝自己是個正常人，繼續著和女孩的戀愛。兩個人度過了很多快樂的日子，女孩甚至想過，將來要嫁給男孩。但是，在男孩有一次吃人類大腦的時候，被女孩目睹了一切。女孩受到驚嚇，她不敢再靠近男孩了。
男孩不想失去女孩，沒辦法，他只好設了一個局，讓女孩相信自己也被殭屍撕咬，感染了殭屍毒，變成了殭屍。男孩終於又可以和女孩在一起了，兩個人過起了殭屍的生活，在幸福快樂的時候，女孩卻發現了真相，女孩還是離開了男孩……
這對殭屍情侶的愛情，牽動著大家的心，粉絲們日里追，夜裡也追，為他們的愛情著迷。當然，粉絲里，也有我這麼一個死忠粉。
討論區里的粉絲們還發起了話題：如果，你是那個女孩，你會選擇和一個愛你的殭屍在一起嗎？答案真是五花八門。很多充滿愛情理想主義的粉絲，都信誓旦旦地回答：我一定不會離開他。
然後有一天，我在討論區里看到了一個署名為「悅」的粉絲，寫了一個答案：當你真的遇到一個殭屍再來回答吧！於是，討論區出現一片對「悅」的討伐聲和罵聲。
「你抬杠吧！誰能真的遇到殭屍啊！而且還是愛上自己的殭屍！」
……
我知道了，紀欣悅也在追這個漫畫。她在看。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在魔幻投影里看到了紀欣悅拿著古安諾給她的那把鑰匙，去了方流川為了買它而累死了自己的那棟房子。
那不是一個很大的公寓，只有兩室一廳，而且還是頂樓。不過，整棟房子被布置得十分溫馨，牆壁上都是方流川畫下的漫畫，那些漫畫都是他們愛情甜蜜的瞬間。因為是頂樓，所以頂樓陽台這塊地方被改造成了一個小花園，裡面種滿了玫瑰，非常漂亮。
紀欣悅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仔細觀察著，感受著，她摸了摸牆壁，聞了聞玫瑰，每一次投入，都充滿回憶和感慨。然後，她在小花園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封留給她的信。
如果生命，是一種禮遇，那你，就是上天帶給我的禮物。遇見你，愛上你，是我短暫生命中，最幸福的事。親愛的，即使有一天，我不能在你身邊，也請你相信，我會以另一種形式，愛著你。所以，答應我，不要拒絕每一個奇遇，不要拒絕每一場愛情。因為總會有人，代替我，愛著你。
紀欣悅放下信，眼睛卻濕潤了。
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許醫生，我承認，我是得了相思病。因為在我心裡的影子，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已經被另一個人取代了。他治癒了我的恐懼，我的痛苦，只是我自己不知道……」
「喂？紀欣悅？……」許戀戀的聲音依舊在電話那頭迴響，但紀欣悅卻放下了電話，露出了一絲微笑。
就在這時候，紀欣悅看到了一個臉上泛著黑色血管的男人出現在陽台上。
「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紀欣悅震驚地看著男人。
「就剛剛。我要帶你去個地方。」男人說得平淡。
「不要……」紀欣悅還沒來得及反抗，她就被一塊手帕捂住了嘴巴，昏倒了。
看到這裡，我身邊的Easylove坐不住了：「又來了一個殭屍？」
「我讓他去的。希望他幫得上忙。」我撇嘴，因為那個殭屍確實長得比古安諾嚇人多了。
我們繼續看劇情。
殭屍把紀欣悅帶到了一個現代化的製藥廠。紀欣悅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一條製藥流水線，一邊是一個又一個人腦，經過多道工序，從另一邊出來，已經是微小的圓球了。
「這是什麼鬼地方？」紀欣悅大喊。
「人腦藥片加工廠！」殭屍回答。
「我靠！」紀欣悅盯著「人腦藥片」，看著工作的工人們，她皺著眉頭：「這些人很面熟啊。」
「都是古安諾家裡的家僕啊，他們都是真的殭屍。」
「你不是要挖我的腦子，把我做成『人腦藥片』吧？」紀欣悅看著殭屍男人。
「我是想讓你看看，我哥們兒投資的生意，多麼有意義！正是因為他的努力和推動，才讓殭屍們不會大開殺戒，每年也節省了很多人腦。」
「你哥們兒？」
「古安諾，那個像個傻瓜一樣愛著你的殭屍。」
「殭屍，就是殭屍，怎麼改造，也還是吃了人腦。」
「他不僅投資了『人腦藥片』加工廠，還投資了很多人類世界里的公益項目，他幫了很多人。」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據說，他也是你的投資人。」
「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把他的錢退給他。」
「好吧，不說人腦，投資和對人類的幫助。只說，他對你的感情。那個傻瓜，22歲就變成殭屍了，他也是考古探險之後的受害者。22年來，他因為忙於學業而沒有談過戀愛；後來的14年，他只是用考古學逃避現實，他自卑，孤獨。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一個殭屍，他從來都沒有如此愛過一個人。你還能讓他怎麼樣呢？」
「我就是不想面對他。」
殭屍男人搖了搖頭：「我傳了一段視頻到你的手機，你看看。」
紀欣悅打開手機，看到了一個年輕人在停屍間里，臉色蒼白，表情痛苦，滿臉眼淚。他走向停屍隔，拉出一具屍體，在就要咬向屍體大腦的時候，他停住了，還把頭撞上了牆壁，他頭上的黑色血液立刻流了出來。
「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古安諾時，他的狀態。當我告訴他，還有『人腦藥片』這種東西時，他才結束了自毀的行為。」
紀欣悅眼神中充滿悲傷。
「不是每個人生來就是殭屍。殭屍也很痛苦的。」
看到這時，柯吉砰一聲從我的沙發上出現了！
「我強烈地感受到了紀欣悅的心聲！」柯吉帶著一臉風騷的表情。
「那你來說說，她現在在想什麼。」我問柯吉。
「她想起了她『變成』殭屍時，古安諾安慰她的那段話。」柯吉目不轉睛地盯著魔幻投影。
啊，那段話，古安諾是那麼說的：
「剛變成殭屍的人，因為屍毒很重，所以要吃人腦的渴望特彆強烈。這種強烈，甚至是完全不可控的。當狂性大發，當真的吃了人腦，在滿足之後，又會痛苦得不能自已。尤其是並沒有完全喪失了人性的殭屍，會對被吃的人非常愧疚。接下來的日子，會日復一日地被愧疚感折磨，怨恨自己像怪物一樣活著的狀態。」
紀欣悅感同身受的回憶，讓她陷入了一種無法抑制的情緒。
「她竟然深深地心疼古安諾……」柯吉的臉上顯露出感動。
「去找他吧！他真是一個可憐的殭屍富翁呢！」殭屍男人鼓勵。
「那你幫我綁架到這個破工廠，我要怎麼出去啊！」
殭屍男人打了一個響指，紀欣悅就到了一個地方。
那是一個書店，粉絲們圍繞著一個化著濃妝的男人，他們都希望得到他的簽名漫畫書。
「給我也簽一本吧！不過，我希望這漫畫的續集，不要像現在這麼悲慘。」紀欣悅拿著《僵僵的吸引》舉在古安諾的眼前。
「那要看看，漫畫的女主角，能不能和漫畫的男主角，一起演出一個美好的續集了。」古安諾嘴角翹起，帶著忍下的微笑，接過了那本書。
「下一本里，應該畫到男女主角愛愛的情節了吧？不過，殭屍和人類，能愛愛嗎？」紀欣悅問出了我曾經問過的經典問題。
「啊？那……可是……下一個技術性難題了……」古安諾依然臉紅到脖子根兒。
看到這裡，我舒心地笑了。
「那封小花園裡的信是你寫的？」 Easylove問我。
「我的文筆一向不錯。」
「殭屍男人也是你找的。」
「朋友給說說好話，一向能加分。」
Easylove凝望著我，伸出了一根大拇指，表示稱讚。
我的想法是：這世界的愛情，也許不像我們當初想得那麼圓滿，但歷經曲折之後，也總會苦盡甘來。還是那句話：這世上，沒有不可能，只有不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