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chapter 186

  這個DV是吳宴交給鄭之南的, 說是現在用不上了,畢竟一開始是為了保全他, 鄭之南才讓拍的, 現在可以作為一份紀念禮物, 還給鄭之南,鄭之南看了后覺得對於如何跟賀蘭棠如何解釋,這個更為直觀。


  加上親子鑒定和DV,解釋起來會輕鬆很多。


  和賀蘭棠說清楚講明白這件事後, 鄭之南和賀蘭棠一起待到2點才離開, 各自回各自的公司,處理正事。


  故事常常到這裡就差不多要結束了,可對於鄭之南來說,這只是他在每一個世界的開始。


  畢竟故事雖然到某個點就可以結束了, 可他是要在每個世界生活到死的。


  有老死。


  有病死。


  有意外而亡。


  不死不休。


  賀蘭棠在離開之前, 主動提出周末可不可以去鄭之南和俏俏那裡。


  他是想趁休息時間, 多多和「老婆」孩子培養培養感情。


  哪一個都是寶,哪一個都很重要。


  鄭之南欣然同意。


  當然要給賀蘭棠製造機會,讓俏俏可以接納他。


  美滿的故事,自然是要有一個皆大歡喜,俏俏如果不能接納賀蘭棠, 又怎麼算得上是皆大歡喜。


  約定好了周末一起聚會後, 賀蘭棠高高興興的離開了。


  鄭之南下午提前結束工作, 前往幼兒園去接俏俏。


  他答應的事情, 是一定要做到的。


  說早一點就早一點。


  其實鄭之南的事業越做越大后, 能抽出來的時間越來越有限。


  太多事情需要他來操控,指引。


  他是一艘船的領航人。


  有些合作和項目,他不到場會顯得不重視對方。


  隨著鄭之南公司的越做越大,易安這個本來剛剛冉起的新星就這麼隕落了。


  陸氏破產了后,易安也是風雨飄搖,鄭之南為了達到一個諷刺的效果,弄了一個收購小組,前往易安談判,決定收購易安。


  當初陸知易可是帶著人去了輕風,信心滿滿地表示,可以收購輕風,打的旗號是為了幫輕風有更好的發展。


  不知道自己的人去易安的時候,陸知易是什麼心情。


  陸知易應該不會拒絕,因為沒有人願意收購易安,而他是陸知易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不算是救命稻草。


  他並不會給陸知易一個讓他滿意的價格。


  他只是為了嘲諷他,羞辱他才讓人去收購那破公司的。


  不去想陸知易這個渣男,鄭之南現在更多的是想傅杭那邊的情況。


  而傅杭呢?


  他跪倒在地上,哭得整個身體佝僂在一起,慢慢趴伏在地上,驚動了傅誠。


  傅誠回來,本來準備上樓去洗澡換衣服,結果就聽到了來自叔叔書房裡傳來的聲音。


  那聲音悲傷到他頭皮發麻,感到無措。


  因為他能聽出來這是叔叔的聲音。


  他連門都沒敲就直接打開了書房的門,看到的就是一向睿智從容,甚至優雅的叔叔狼狽的跪倒在地,他的臉趴伏在雙手上。


  失聲痛哭。


  那哭聲是如此的絕望,讓他感到陣陣心驚。


  「叔叔!」傅誠伸手扶住傅杭的肩膀,然後沖著門外叫傭人。


  「雲姨,讓小張把車開出來!」


  他話音剛落,被扶起來的傅杭就吐出了口血。


  傅誠從未因為什麼事情而感到害怕,看到地板上的血時,他知道了什麼是恐懼。


  他攙扶著傅杭往外走。


  生怕再晚一步去醫院,叔叔就要出個什麼好歹。


  傅盛聽到動靜,剛從花園裡走上來,就看到情緒崩潰,一臉淚水,嘴角還有血的弟弟,狼狽到讓他整個人都獃滯在原地,然後立即就走過去幫著傅誠扶著傅杭。


  「你叔叔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忽然就咯血了?」


  這個時候,接到通知的司機,還有就在傅家的傅杭的助理也聞訊而來。


  看到傅杭咯血,立即說:「肯定是胃潰瘍又犯了,之前有次在國外的時候,也是熬到沒時間吃東西,飲食不規律得了胃潰瘍,還咯了血,需要立即送往醫院!」


  幾個人開了兩輛車,沒再多說什麼,去了醫院。


  去的是公立醫院。


  到了醫院的時候,傅杭已經有些昏迷,嘴裡一直念叨一個名字。


  別人不知道是在念叨誰,但傅盛卻知道。


  他念的是江霈的名字。


  「江霈……我回來了。」


  「江霈,對不起。」


  「江霈……你還在嗎?」


  「江霈……」


  傅盛看到弟弟這樣,心就跟針扎的一樣。


  他想到他曾經看過的一本書,書里的一句話,讓他記到現在。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所謂情深不壽,便是說,愛一個人愛到深處必會損傷自己,愛太深,思太切,命不長。


  正因為這句話,在傅杭剛剛失去江霈兩年後,他就和妻子一起安排了幾次相親,但傅杭都不配合,沒有參加,甚至因為他們的舉動,本來就甚少回國,後來幾乎就定居在了國外。


  因為傅杭的態度太堅持,也不想讓女孩感到難堪,他們就不再為傅杭張羅,然後就到了現在。


  他一直以為,願意回國的傅杭,是漸漸地走出了江霈的陰影,願意麵對國內的一切。


  卻沒想到,他竟然到了現在,還在惦念著那個年輕人。


  是的,年輕人……


  在他的眼裡,江霈的離開,讓他永遠成為了一個年輕人,他的容顏不再衰老,永遠都是二十幾歲的模樣。


  傅盛看著弟弟被推進急診室,看著還仍在心驚的兒子。


  緩緩坐在了走廊里的休息椅上。


  他捏了捏眉心說:「你叔叔為什麼哭,發生了什麼事?」


  「我回來的時候,他就在哭,旁邊是一些信,我太著急了,沒來得及注意信的內容。」


  傅盛坐在椅子上說:「你回去,幫他整理一下,順便看看信封上是誰的名字,就不要看信的內容了,那是屬於你叔叔的東西,你只要告訴我信是誰寄得就可以。」


  等傅誠離開后,旁邊傅杭的助理回想剛剛傅盛說的話,遲疑地說:「是因為今天那箱子我送過來的東西嗎?裡面有一些書和一些之前沒有送到傅先生手裡的信。」


  傅盛揮揮手說:「不是你的問題,是他的問題。」說的是正在急救室的傅杭。


  傅杭的確是因為上消化道性潰瘍才咯血的,是突然惡化,才導致了咯血。


  看傅杭的情緒,應該就是崩潰的狀態,引起了惡化,導致了這一結果。


  等傅杭推出急診室后,掛著吊瓶的傅杭已經陷入了睡眠中。


  藥物作用,讓他強制進行休息,進行身體機能的恢復。


  好在傅杭除了胃潰瘍這個毛病,其他器官都好好的,身體也因為保持鍛煉,很健康,恢復起來雖然沒有年輕人快,但也絕對比同齡人快。


  知道沒什麼大礙后,傅盛整顆心才算放下來。


  傅誠整理完,果然看到信封上寫得是叔叔念叨的那個名字。


  這應該就是叔叔當年的愛人寫給叔叔的信吧。


  難怪叔叔會那麼痛苦悲傷。


  忽然就理解了的傅誠沒多說什麼,整理好信封,放在抽屜里,拿了幾套叔叔換洗的衣服后,再次回到了醫院。


  傅杭是第二天醒過來的。


  傅杭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出院。


  傅盛不同意。


  他說:「我知道你惦記著他,但你也不能不要命啊,你怎麼就這麼犟呢?他知道了難道就不難過?」這個他,自然是江霈。


  提到江霈,傅杭才算冷靜下來。


  傅盛說的對,他得保證自己身體沒問題,不然怎麼去質問江媛,怎麼和孩子相認。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孩子是怎麼度過這麼多年的。


  為什麼小小年紀就有了孩子?

  當時他沒有在意鄭之南的未婚子,以為是和女孩戀愛沒有做好錯時,但現在看來,的確是沒做好措施,可孩子不一定就是女孩的,也極有可能是鄭之南生的。


  他可是江霈生下來的,有極大的可能遺傳江霈的能力。


  那麼,作為單親爸爸的鄭之南,他的另一半呢?


  俏俏的另外一個父親呢?


  想到這裡,傅杭就覺得自己的心被彎刀刨開了血窟窿,涼颼颼的灌著冷風。


  太疼了。


  想一想就覺得疼。


  他從不是個愛流淚的男人,可想到他的愛人,他的孩子,他們所遭遇的一切,傅杭就覺得痛不欲生,悔恨,愧意似海。


  可他得養好身體,才能不再半途倒下。


  想到這裡,傅杭坐起來的身體慢慢靠了回去,他閉上發紅的眼睛。


  傅盛已經從兒子那裡知道,弟弟這樣是因為江霈。


  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江霈還能這樣讓弟弟痛苦。


  這種痛苦,就像是忽然被激發了出來。


  原來,從前弟弟的風輕雲淡,只是將那份痛壓制起來了嗎?

  因為兩封信,再次將塵封的一切挑了起來。


  就在傅盛猜測,兩封信的威力這麼大嗎?


  傅杭對傅盛說:「哥,我和江霈有個孩子。」


  傅盛覺得自己耳朵有問題。


  什麼叫他和江霈有個孩子?

  「什麼意思?」傅盛臉色平靜。


  「上次那個來我們家的年輕人,可能是我和江霈的孩子。」


  「你是不是病糊塗了,你和江霈怎麼可能有孩子?江霈又不是你女的。」


  傅杭睜開眼,輕笑了一聲說:「等我處理好這件事,你看到鑒定報告就會知道,這個世界上也有男人可以生。」


  「你真的是——」


  「哥,我的話,你不信嗎?」他信江霈。


  「我一向都信你的話,可你現在說的事情,實在是荒謬。」除非江霈是雙性人,這倒是有可能的。


  「那到時候就拿檢測結果說話。」


  傅盛看到弟弟這樣,眼神憂慮,可是鄭之南的確和弟弟很像,而且依稀能從鄭之南的某些角度,看到江霈的影子。


  沒準還真就是弟弟的孩子。


  「你的意思是,信里江霈和你說,你們有個孩子?」


  「嗯。」


  「那孩子呢?為什麼你這麼多年都一直不知道?」


  「這份信沒有寄到我手裡,江霈的姐姐江媛隱瞞了這件事……」


  「他姐姐……」


  「我懷疑她姐姐根本不知道,那是我和江霈的孩子,所以才這麼膽大妄為,把孩子送人了,對我隱瞞了這件事。」這個時候,傅杭想的還是,江媛有可能把孩子送人了,他怎麼都沒想到,江媛和他的丈夫會把孩子轉手賣了出去。


  他低估了人性。


  等傅杭出院已經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他直接去了江媛的家。


  當時是白天,孩子們在學校,江媛看店,丈夫去打牌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傅杭,江媛立即站起來說:「傅杭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傅杭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身邊加上助理,還有另外四個人,雖然穿著便服,但一看就是保護傅杭的軍人。


  傅杭揮了揮手,讓其他人守在外面,走進小超市。


  他氣勢逼人,從前因為江霈,他收斂了銳氣,但現在,他不需要再收斂。


  江媛看到一臉冷峻的傅杭,不怒自威,心裡有些惶恐,嘴唇張了張,不知道該繼續說點什麼。


  傅杭背著手,站在隔著櫃檯的江媛說:「江女士沒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什……什麼話……」江媛緊張的開始整理櫃檯上的零食。


  傅杭笑了笑說:「一些你忘了告訴我的事情。」


  江媛聽到這句話,嚇得一屁股坐回到了椅子上,雙眼瞪的大大的,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傅杭看到江媛這樣,心裡暗恨,當初為什麼要被表象迷惑,為什麼要因為她是江霈的姐姐就優待她,沒有多想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封信,他可能這輩子都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孩子。


  這事兒過去太久了,就算要查,也要先從江媛這裡得到一些線索才好開始調查,不然也就只能像個無頭蒼蠅那樣亂轉。


  孩子是江媛送出去的,那麼多年,早已物是人非,又如何知道交給了誰。


  傅杭只有親自過來問江媛。


  當江媛再次站起來的時候,傅杭冷笑了一聲說:「請原原本本的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不然……江霈的面子我大概也不能給了。」就算不給江霈面子,他也不會怪我。


  涉及孩子,他會原諒他的。


  江媛知道傅杭神通廣大,再掙扎也只會讓傅杭越來越厭惡他們。


  可是孩子又不是傅杭的,他也不能過多遷怒他們吧。


  抱著這種心情,江媛把當年的事情一點點的告訴傅杭。


  傅杭在聽到江媛說:「因為孩子長得乖巧漂亮,對方特別滿意,給了我們一點紅包,不多,只有五萬塊。」另外一些錢由中間人扣下了。


  但那個時候的幾萬塊,已經不是小數目了。


  傅杭聽到紅包,還有五萬塊這幾個字的時候,氣得渾身顫抖,眉頭緊緊蹙起,他握緊拳頭,幾乎是一個字一個的問出來。


  「孩子被你們賣到了哪裡。」


  「你也要體諒我們的家庭情況,我們家本來就窮,還要養兩個孩子,加上江霈的孩子,家裡根本養不起,與其讓他們跟著我們受苦,還不如為他找一個吃得飽穿得暖的好人家。」


  「我問你,孩子在哪裡。」


  「在x省x市的什麼鎮!」


  「青霖鎮?」


  「對對對,青霖鎮。」江媛沒想到傅杭早就知道,心裡更不安了。


  想到外面的人,她真擔心一會兒衝進來把她的店砸了。


  傅杭不會讓人砸了他的店。


  他要收拾一個人,不會用這麼粗暴的方式,他會用文明的方式,一點點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絕望。


  也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後悔的滋味。


  不知道是他傅杭的孩子,就不能考慮一下這是她弟弟的孩子?


  拿著錢的時候,就真的沒想過江霈的音容相貌嗎?


  午夜夢回,不會感到害怕嗎?


  你可是江霈唯一的親人,除了我以外,他唯一信任的人,我真的為他感到齒冷。


  體諒你們的家庭,無法養育第三個孩子,可為什麼要賣掉,寧願你找個近一點的人家,也不願意你拿孩子去換錢。


  彷彿害怕看到他一樣,將他賣得遠遠的。


  就真的沒有私心嗎?


  傅杭問到了中間人的信息后,一語不發的轉身離開。


  頭都沒有回,根本不屑再看一樣被男人操控的失去自我的女人。


  「其實原本我是不願意送人的,只是你以前也看到了,我男人他脾氣很差,留著孩子,只會害了孩子,我無能為力啊……」


  傅杭坐在車內,想起這句話,忍不住嘆了口氣,這聲嘆氣里有無奈,也有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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