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020章
「對，地址是……」
「嗯，我在這裡等著。」
掛掉電話的相澤消太回頭，對上少女從下至上的視線時，下一句話就沖了出來：「不可以。」
小沢全知子委屈道：「老師，等警察來了他們就跑啦！」然而說是這麼說，她還是不敢反抗自家監護人明確的、態度強硬的命令。
與說出的話嚴重不符地兩手搭住膝蓋乖巧地蹲在地上，小沢全知子不死心建議：「我們不動手，就偷偷過去看一眼，看一眼他們在幹嘛。」
然而對於小沢全知子的請求，相澤消太還是很堅決：「不可以。」
他甚至從口袋掏出車鑰匙，滴的聲打開車門，對小沢全知子說：「上車。」
小沢全知子用蹲著的姿勢慢慢往後挪，動作磨磨蹭蹭，嘴裡哼哼唧唧。瞄到相澤消太眉頭一皺，立刻伸手拉開車門，直接從地上爬進副駕駛座坐好。
見她終於進車，相澤消太嘆氣，突然後背汗毛一豎，猛地後仰。
噔的一聲輕響，一把匕首貼著他的臉，扎進車輪胎。
前輪開始往外漏氣。
相澤消太扯松脖子上的拘捕帶，將眼鏡戴上的同時轉頭看去——
淺褐色頭髮的少女笑得牙齒大開，站在不遠處歪著頭，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搖搖晃晃地指著相澤消太的方向：「嘿嘿嘿，看渡我……發現了什麼？」
而她旁邊渾身黑衣、甚至還戴著黑色面罩的男人也捏著下巴，哎呀一聲：「有點糟糕哦。」
小沢全知子瞬間拉開車門。
結果她一隻腳剛踩到地上，似有所覺般猛地一個後仰。背部狠狠磕到檔位痛得她嘶的一聲叫了出來，咻的一聲，一把匕首就從眼前飛過她的頭頂。
小沢全知子後知後覺，小腿一抬，頭皮又是一麻——
她磕到車門了，還正好是用腓骨[1]磕的。
這麼一耽誤，結果就是等她好不容易從車裡出來，就看到她家監護人已經將兩名敵人摁在地上綁好的畫面。
準備幫自家老師打架的小沢全知子：……
有些無奈地站在原地，她的視線不經意掃向渡我被身子，緊接著一愣。
嘴角弧度越咧越大，臉頰也越來越紅，渡我被身子暗金色的雙眸盯著她這個方向，凝聚起如暴風般瘋狂的喜悅，即使已經被相澤消太綁住，整個人的氣質都透露出一股變.態般的雀躍——
「全知子！！！！！」
小沢全知子心跳一空，時間也霎時停止。
伴隨著相澤消太情緒明顯的吼叫聲，她甚至不確定對方停在半空的腳是準備抬起還是打算落下。而當她還在因這個發現疑惑的時候，一個溫柔的、屬於沢田綱吉的聲音貼著她耳邊輕輕響起：
「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注意身後啊，全知子。」
嘭的一聲，小沢全知子被用力打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相澤消太邁出去的腳猛地停住。
他遍體生寒，而此時身後渡我被身子傳來的大笑，讓他向來起伏不大的情緒染上濃重的憤怒。用力一扯手中的拘捕帶，渡我的笑聲瞬間戛然而止。
相澤消太死死盯著蹲在他車頂、外露黑色大腦，嘴裡還在喃喃自語的腦無，抓著拘捕帶的手指用力到發麻：「該死……」
「痛、痛死了。」
然而突然，他聽見了從旁邊傳來的微弱聲音。
幾乎是不敢置信的，相澤消太將一部分注意力投到傳來聲音的位置。只見本來應該已經沒響動的小沢全知子，此時正慢慢從地上坐起來。
她的額頭，橙紅的火焰正在徐徐跳躍。
那道火焰似有生命般閃動了兩下，不僅將小沢全知子原本蔚藍的雙眸染成一片金橙，還將她整個人的氣質從活潑變沉著，跳脫變穩定。
沢田綱吉的力量嗎？
相澤消太看著少女手上突現的金屬紅色手套，神情嚴肅。
「怎麼這樣……」小沢全知子的聲音很低，曲起膝蓋用手撐住慢慢蹲起來，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趴在相澤消太車頂的那隻黑腦腦無，「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啊。」
嘭的一聲，相澤消太只看到一道火紅色的光在眼前迸發，下一秒，小沢全知子的身影已經衝到腦無跟前。一個上勾拳，少女的拳頭準確無比擊中腦無的下巴。
這一拳，竟硬生生將腦無打上了半空！
小沢全知子踩在車頂蓋上，雙膝一曲，下一秒就出現在腦無正上方高高舉起拳頭。整個世界的畫面在她眼裡彷彿是慢鏡播放，腦無磕磕絆絆的聲音，速度極慢地往她這個方向抓來的手……
又是嘭的一聲巨響。
相澤消太被掀起的風撲了一臉。
他眼睜睜看著他車的車頂凹下去一大塊，車窗玻璃也在頃刻間碎開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因為遭到重擊而不堪重負發出抗議的車輛和不斷閃爍的車頭燈，似乎在向他哭訴抗議著這兩個人正在對它進行的殘忍暴行。
打也不打遠一點兒……
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沢全知子呆久了，相澤消太竟然第一反應是這個。
更糟糕的是，他反應完后，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這個事實。
偏偏小沢全知子還感覺不夠，從高空快速衝下來，就以一個標準的飛踢姿勢，整個人穩穩踩在腦無肚子上。重量加重量，車子發出滴的一聲，徹底報廢。
小沢全知子毫無所覺，掄起腦無的腦袋就往地上砸。
動作乾脆、粗魯，神情嚴肅。
相澤消太彈嘆出一口氣，低頭看看自己手上鬆鬆垮垮的拘捕帶，回頭一看。
本來被他綁住的渡我被身子和圖懷斯已經失去了蹤影。
再看看還在輕鬆應對腦無的小沢全知子，相澤消太乾脆摘下眼鏡，將拘捕帶重新繞回脖子，一邊思索著敵聯盟突然出現在這裡的緣由，一邊思索著要怎麼才能讓小沢全知子懂得，對自家監護人財產愛護的重要性。
看著面目全非的車，相澤消太眉頭慢慢挑起。
打一頓就行了。
事實證明，敵聯盟放出的這隻腦無的確是為了轉移視線。
但因其裸露的大腦是黑色的，與上次襲擊市中心那隻和安德瓦打得難解難分、甚至有隱隱壓過安德瓦趨勢的腦無有著一樣的特徵，相澤消太一直不敢掉以輕心。
雖然這隻看起來比上次那隻弱多了，全程被他名義上的女兒壓著打。
不過也可能……
是因為小沢全知子太強。
警察來的時候，看到的畫面有點魔幻——
一看就未成年的少女蹲在腦無的頭頂，雙手摁著腦無的臉用火燒它腦袋，一邊燒一邊嘀咕：「打我啊，再打啊？？有本事你再打啊？？？」雖低調但名聲也響徹整個英雄界的橡皮頭，則好整無暇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地看著少女燒腦無。
警察們：所以這十分鐘到底發生了什麼！
「啊，你們來了。」相澤消太率先打招呼，「帶裝備了么？」
「啊……」嘴裡應著相澤消太話的警員還在愣愣地望著小沢全知子。
後者看到他們時笑容燦爛喊著『警察叔叔』的模樣，實在是和她摁著腦無的臉用火燒腦袋的動作太過分裂，不單隻分裂，還透露出一種恐怖詭異感，弄得他們有些精神錯亂，以致於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合適……
「全知子。」相澤消太注意到這個現象，於是出聲叫到。
小沢全知子扭頭看看他，又看看手下的腦無，再順便看了眼自己蹲坑的姿勢。
猛地一下，少女跳了起來，雙膝相對蹭蹭往後退。
最後是相澤消太一把摁住她的肩膀。
警察們紛紛忍俊不禁。
從警察局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去。
下過雨的空氣還傳來一絲涼意，小沢全知子站在警察局門口，用手搓了搓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皮膚。還沒等她詢問身旁的相澤消太怎麼回去，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捏住她的臉將她轉了過去。
「唔？？？」
相澤消太對上少女蔚藍的視線，使用能力時眼裡閃爍的金橙彷彿只是曇花一現。沉穩的氣質從對方身上褪去，嘟著嘴眨著眼疑惑的傻樣子還是那名他熟悉的少女。
「唔唔？？？」
小沢全知子一臉疑惑，臉被抓著嘟成一團也不生氣，只是覺得眼前的世界突然間慢慢旋轉、旋轉、加倍地旋轉，然後變得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
相澤消太及時接住兩眼一翻就往前倒的少女。
下意識用手貼上她的額頭，發現對方只是睡著時，他悄悄鬆了口氣。彎下腰將人背起來，相澤消太看著車來車往的街道，神情倦怠。
攔個車回去吧。
花費從小沢全知子的零花錢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