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訂閱比例不足0.7, 此為防盜章~鞠躬 許是才從宣室殿議完政出來, 是江雲海撐著傘,親自送顧丞相出來的。
「娘娘,今日好大的雪!」貞玉一路小跑, 將傘撐到姜念念頭上,「這麼冷的天,娘娘可要當心身子!」
姜念念也覺得,提起裙擺踩在雪地里,小心翼翼的避開前面的人踩過的腳印。故而沒有看見前面一串宮燈落下的餘暉, 丞相也在向這邊走過來。
見到姜念念時, 顧長卿像是頓了一下, 才淡淡道:「宸妃娘娘安好。」
姜念念一聽見這聲音, 想到自己剛剛可能不小心崩了人設, 於是很快收斂起笑意, 冷淡道:「原是你。」
「丞相大人的身子這麼快就好了么?或是……根本就沒有病, 演一齣戲, 想來誆騙旁人?」姜念念警惕的看著他,一點都不相信他。
顧長卿蒼白的唇角緊抿, 低咳了一聲:「……是娘娘誤會臣了。」
姜念念看了他一眼,則別開了視線, 「那日後丞相一定要當心身體,不能再昏倒在本宮身邊了。雖說前一次的冒犯, 本宮大可不計較。可你是天子近臣陛下的下屬。按照一個臣子的身份, 本宮是不該為你做這些的。」
顧長卿緩緩抬起眸來, 藏著極淡的笑意:「所以,臣謝過娘娘。」
深冬的夜裡,月色愈發的寒冷,映得顧長卿的面龐蒼白到幾近透明。姜念念只覺得自己的手心裡都浸出一層薄汗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她成功阻止了劇情,和顧長卿之間什麼也沒發生,然而每次見到顧長卿時,卻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虛感。
顧長卿雖然不喜姜宸妃這樣張揚嬌縱的女子,即使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女人,不過她到底對他有恩。他素來不習慣虧欠旁人的恩情。即使她這麼憎惡他,他也會找到機會,回報她當日的出手相助。
「聽聞楚王妃不日便要入宮,臣先恭喜娘娘姐妹相聚了。」顧長卿身披素白的大氅,望著她的眼睛,這樣輕聲道:「不過,娘娘身居深宮,總該明白,防人之心是不可無的。」
聲音竟是難得帶著溫柔。
姜宸妃略微仰頭,看了他一眼,反而道:「丞相難道不明白,身為一個臣子,以下犯上,挑撥皇族之間的關係,會被治什麼罪么?更何況,陛下也是極敬重姐姐的,你卻在本宮面前隨意置喙姐姐。丞相該提點的,該是你自己罷。」
「……是么?」顧長卿看了她一會兒,輕咳幾聲,微微一笑道:「既然娘娘這麼說,臣的確該萬死。」
姜念念頓時聲音一哽。
江雲海不敢離顧丞相太近,只能遠遠在一邊看著,依稀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心卻是十分的不安!
他總覺得……這姜宸妃娘娘素來嬌縱,也沒人敢多說一句,那也是因為有陛下縱著!
可顧丞相是什麼人,就算是陛下來了,也不會折辱他半分。可這年輕的宸妃娘娘就這麼……仗著身份,一而再、再而三的拂他的顏面,他可是真的擔心顧丞相會生氣啊。
姜念念也沒想到顧長卿會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仍有些不適應,就只聽顧長卿繼續道:「夜深露重,娘娘也要早些回宮,保重身體。」
姜念念微微一怔,也道:「你的身子,才應該更需要保重。」
顧長卿的唇畔仍舊含著極淡的笑意。
對姜念念來說,不管顧長卿對其他人怎樣,他對自己還算是不錯的。以德報德這麼一句話,應該也引起別人的懷疑的。
說完,她也沒有多加停留,也不管顧長卿的反應,轉身便往昭陽殿去了。
雖面上如此表現,但她還是把顧長卿的話放在了心上的。畢竟……他也是大佬啊,對於大佬的話,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至於該不該防範姜珞雲,還是等見到原主這位姐姐再說吧。
「屬下倒是覺得,這位宸妃娘娘並不是壞人。」徐子貿看著宸妃的背影,將顧長卿身上的大氅攏得更緊些,道:「娘娘就是性子嬌縱些,心裡卻藏不住話。難以想象這樣的心性,是如何在宮中生存到今日的。」
顧長卿眉眼低垂下來,在臉上覆下一層陰影,過了很久,淡聲道:「她是陛下最寵愛的妃嬪。我這樣的身份,對她而言,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徐子貿很是不懂,也不好再問,只能轉移話題:「屬下不明白,近日濱州水患,大人為何要派高棋主管治水之事!落到旁人眼裡,又該說大人您戀棧權勢。想將手伸到邊陲之地去,故意與陛下作對了。」
顧長卿慢慢向前走去,輕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不過是因為高棋擅長治水事宜,若是旁人干擾,反倒於事無補。所以,就算是頂著這滿朝的壓力,我也會將權力送到他的手上。」
「卑職自然清楚!」徐子貿十指緊緊蜷縮著:「然而因為此事,朝中的那些人必定口誅筆伐,卑職也只是替您不值罷了。還有陛下,或許也會懷疑大人的用心。」
「陛下懂與不懂,都沒有關係。」顧長卿淡淡的笑了笑,安然道:「我這麼做,原本也只是為了濱州的國本罷了。」
徐子貿握緊拳,眼眶都有些紅了。
顧長卿斂下眼眸,沒有再說什麼。
世人哪個不說他心性涼薄,戀棧權位,甚至想要凌駕於天子之上。只是,人生於天地之間,當以浩然正氣長存。雖然總歸有一些人,是會活在陰影里的。
他們如此忌憚他,卻又都無可奈何,只敢在背後唾罵罷了。在這個萬人之上的位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豈不是正好么?
權勢,他自然是要的。
入了夜,外頭的人說昭帝往昭陽殿這邊來的時候,姜念念手中的書才讀到一半。
她一邊接駕,一邊想,如果那位姜王妃能早點進宮就好了。這樣她就可以安心的佛系養生,不用再天天想著怎麼面對男主。
「起身吧。」昭帝親手將姜念念扶起,溫聲道:「朕今日心情不好,所以想來看看你。」
姜念念將沏好的信陽尖奉到陛下跟前,一陣暖意緩緩從杯盞中散開。昭帝坐在桌案邊上,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倦了,殿內都一時無話。
姜念念注視著昭帝的面龐,忽然問:「這些年,陛下是不是很想姐姐?」
江雲海守在邊上,心裡都「咯噔」一聲。昭帝皺了皺眉,沉聲道:「念念,這該是你該問的問題么?」
她說這些話,其實也是為了早些將男主送走。
姜念念將燈罩蓋在燭火上,安置好,才自顧自的說:「臣妾留在您身邊這麼久,難道就不可以聽一句真心話么。其實您是陛下,不管您說什麼,我都會相信的。」
昭帝的動作微微有些凝滯,過了許久,才復又看向她,目光深沉,輕聲嘆道:「其實,朕從來沒有忘記她。」
姜念念托著下頜看陛下,許久才眨了下眼,得寸進尺:「那在陛下眼中,臣妾呢?」
燭火映得那雙少女的眸子耀如星子,澄澈潤澤。
昭帝怔住好一會兒,才深吸一口氣:「念念,其實當初接你入宮,只是因為你姐姐。」
姜念念:「……」
她忽然有點想吐槽,男主真的太直男了。
「宸妃,你在想些什麼?」昭帝看著她,目光柔和,驀然間,才有些生硬的悶聲說:「朕不會騙你。只要你聽話,朕會好好待你的,就像從前一樣。」
姜念念搖頭,淡然道:「您是君,是一國之主,臣妾已經想明白了。無論您做什麼,臣妾都不會說什麼。哪怕是寵愛姐姐,不喜歡臣妾,也沒有關係。」
聽到這句話,昭帝嘴角緊抿,心裡頓時生出些異樣的情緒來。
他忽然覺得,姜宸妃近日真的變了,變得不像從前這般在意他的恩寵。
姜宸妃的皮相對人有絕對的吸引力,甚至比她姐姐更貌美些。在他的心裡,那樣嬌縱的小性子,他在別的女人身上都尋不到。姜宸妃甚至在慢慢變成一個獨立的個體,和她姐姐一絲都不像。
只是,有些東西一旦成了執念,就很難根除了。
其實對姜念念來說,男主怎麼樣都是無所謂的。可惜在原文中,原主的下場有多悲慘。
在但失寵以後,姜宸妃在深宮之中,人人都可以踐踏一腳。這樣嬌縱的一個女子,甚至連最後的自尊都保不住。
而失寵的原因不是別的,是因為原主對昭帝動了真心。
姜念念看小說的時候就有點想吐槽,這與先朝的陳阿嬌又有沒有什麼區別。什麼君王一諾,金屋藏嬌,都是假的。男人真的都是大豬蹄子。
所以就算如今她穿過來了,也做不到替原主原諒男主的地步。
……
太后的萬壽之後,便是上元節。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好些日都不曾停下來。一直持續到上元節這日,仍舊是小雪紛紛。這日便是楚王帶著楚王妃姜珞雲入宮覲見的日子。
按照原著裡面的描寫,姜珞雲是昭帝少年喜歡過的女子,性情和婉,才德兼備。可惜在先帝賜婚下,嫁作了他人婦。
楚王的封地遠在廊州,而昭帝是一個賢君,自然不可能不顧及天下人的看法。強佔臣妻這種事情,他不會做得出。久而久之,姜珞雲便成了他心頭一抹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顧長卿微不可查的蹙眉:「娘娘多心了。」
他身著玄青色羽縐面鶴氅,臉龐仍是清雋淡雅的,言語卻涼薄到了極致。「貴嬪娘娘,日後若是再不收手,恐怕對娘娘不好。臣可以讓娘娘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化為烏有。」他輕聲道。
徐芷妤一怔,竟是本能打了一個寒顫。
但顧長卿已提腳離去。
顧丞相的手段,她心裡是很清楚的。他說的收手,難道是……他已經知道了安國公府的變故與她也有關係么。
徐芷妤失神的望著他的背影片刻,自嘲道,她平日……不連逾矩的機會都沒有么。
但在轉瞬后,那張美人面又很快恢復應有的冷靜、沉穩。
而與此同時,宣室殿內,昭帝正讓人嚴查殷惠妃中毒之事。後宮貴人、滿朝文武,誰也不能離開。
一個低等宮女指證宸妃給殷惠妃下毒,自然會是引起不小的風波。
聽那荌兒將話說完,姜念念心裡都悄悄綳起了一根弦,心裡仍舊有一點擔心的。但面上還是淡淡的:「荌兒,你確定指使貞寧去御膳房投毒的人是本宮么?在陛下面前撒謊,那可是死罪。」
荌兒額上都淌著汗:「奴婢自然不會忘。……若不是娘娘威脅了奴婢的家人,我也不敢站出來指認娘娘!」
這時,堪堪醒過來的殷惠妃也被扶著出來,見著姜宸妃后,虛弱的身子微微僵住,咬牙道:「……我與昭陽殿也不過口舌之爭。妹妹,你又何必如此?」
她那貼身宮女梅欣卻小聲哭訴道:「……娘娘有所不知,那碗元宵本是該給六皇子的,可六皇子不用,這才轉給了娘娘……」
昭帝心裡猛然一緊。
這個小宮女真正的意思,無非就是說姜宸妃真正想害的人,是六皇子罷。
惠妃跪在昭帝跟前,死死握住昭帝的胳膊,才忍住心中的悲憤道:「……陛下,若只是宸妃與臣妾的過節也就罷了,可是她今日想動手的,可是陛下您的親骨肉。請陛下給臣妾做主啊……」
昭帝的臉色亦是冰白。
這下殿內終於不再安靜,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只知姜氏盛寵,卻沒想這姜宸妃心腸竟這般歹毒,已沒了陛下的聖寵,卻還膽敢在陛下跟前殘害皇子!
姜絡雲面露些著急,對昭帝道,「陛下,我相信妹妹,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昭帝輕撫著她的手,一面寬慰「你不必擔心」。姜絡雲這才輕輕點頭,但昭帝的思慮其實早已不在這上面。
每一項罪證都指向姜念念的時候,他又怎麼相信她的話。說起來,剷除異己,倒真的有些像姜念念的行事風格。
即使他想保住人,也不知怎麼給後宮交代。
姜念念漠然的望著他們。
當昭帝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姜念念則很生硬的別過了頭。
現在她終於大概能明白原主為什麼極端了,在這樣的境況下,她滿心喜歡的男子卻只安撫著自己的姐姐,對自己毫無半點信任。
雖然她對男主毫無感覺,但現在卻設身處地,理解原身的處境。
盛寵之下,其實難副,更何況還是讓她成為後宮諸人眾矢之的的男人。
「宸妃。」太后也不由蹙了蹙眉,「你要解釋清楚,那碗有毒的元宵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
她其實猜到今日的情形,只是宮斗一環罷了。但她不喜歡任何人爭鬥牽扯皇嗣身上。
姜念念垂下眼睫,行了一禮。指尖摩挲片刻,才笑了笑說:「荌兒,你認識景乾宮的劉嬤嬤么?」
荌兒的臉色稍稍一變。
宸妃所說的劉嬤嬤,便應當是六皇子的乳母,也就是常在殷惠妃跟前伺候的那位。可她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
「奴婢……」她屏住呼吸,小心道:「不甚熟識。」
「劉嬤嬤是六皇子的貼身乳母,其實曾是受過本宮的恩惠。你想不到吧?」
荌兒果然瞳孔一縮。少女微微揚起下頜,面龐蒼白得有些通透,極是嬌美動人,微笑道:「太后,我們何不就讓劉嬤嬤來說說,那碗元宵究竟與本宮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