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生不離
恭喜閣下看到了防盜章(  ̄▽ ̄)σ本文晉江首發, 請支持正版~ 毒素一直都在擴散, 水容眼前的景物已經變得模糊了,只聽見軟包子系統毫無感情地呼喚著自己。
「包子!」聞聲, 水容在腦中喊了系統一聲,「包子,我現在是怎麼回事?這玩意兒究竟是什麼毒啊?」
「宿主,凡人遭遇鼎爐獵人的毒, 就會變成這幅樣子。」系統的聲音回蕩在她耳旁,「鼎爐不需要心智, 只要能提供靈力就好。」
聞言, 水容奮力晃動起身體,讓自己保持清醒。失去意識變成白痴, 這與殺了她並無區別。
「雪師姐沒看出來,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這種毒已經升級了。」癱在地鋪上,水容鬱悶地問, 「可是包子, 你真的不是馬後炮系統嗎?」
結果蘿莉音的回復讓她頓時氣炸:「宿主,你沒有問過我啊。」
氣成河豚的水容, 卻又找不到話反駁。軟包子系統現階段或許還並不智能, 連繫統的蘿莉音都是毫無感情的,沒能及時掃描她的身體情況,暫時情有可原。
不過眼下這事, 她已經記住了。要是下回再遇上毒物, 她絕對會去主動詢問系統。
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水容睜開眼, 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白影俯下身來,把自己抱起,放到另一處地方去。
「雪師姐……」嗅著熟悉的幽香,水容因恐懼而結巴起來,「我……我好像看不清東西了,築基的時候,我是不是要保持清醒啊?」
她見夙雪大概是搖了搖頭,指間光芒一閃,一枚狀如珍珠的白丸被她捏在手中,白丸表面還用緋色畫著些她看不清的符。
「這是築基丹。」將自己的靈力在白丸表面裹了一層,夙雪邊解釋,邊把築基丹餵給水容,「我已把靈力附著在其表面,你將它服下后,我便可根據你的身體情況,控制好用以築基的靈力。你只管休息便是了。」
水容點點頭,將築基丹咽了下去。
築基完畢后,她體內的毒素也會隨之排出去,只是她不清楚自己能否在築基完成前保持住意識。
在她身體底下的法陣內,布置著九枚中品靈石,圍成一圈,中心對應丹田的位置上,擺著一塊藍瑩瑩的上品靈石。
確認她已準備完畢,夙雪運起築基用的靈訣,口中飛快地叨念著咒語。
水容但覺整個人在一瞬間置身於冰冷的泉水裡,從十枚靈石內湧出的靈力,隨著夙雪的引導進入她體內,凍得她上下牙齒都打起了架。
水容還真沒在小說里見過躺屍姿勢的築基。就拿女主本人的情況來說,女主築基時,是男主在旁邊守著,但他只提供了陣法和築基丹,隨後女主自行引靈力入體、洗髓伐骨,疼得嚎了整整三天三夜,築基方成功。
但水容現在還中著毒,連保持意識都困難,若是以常規方式進行築基,估計疼暈一次,再醒來就是沒有思維的廢人了。
之前她吞入體內的築基丹,正被夙雪牢牢地掌控著。熱力自築基丹中溢出,包裹住入體的靈力,在她體內遊走一圈后,帶著更為純粹的靈力沉向丹田,如此反覆,慢慢凝出一個氣團一樣的內府。
疼痛遍布全身,隨著靈力的運轉,水容感覺自己的意識終於清醒了起來。可還沒等她欣喜,腦中忽然閃入許多畫面,每一張都是血淋淋的,真真切切地呈現在她眼前。
嚇了水容一大跳,她跟看鬼片似的愕然看著這些畫面,下意識問系統:「這是什……」
未等她問出口,只覺腦中接連響起複讀機似的聲音。
「為何修仙……」
「為何尋道……」
「逆天而行將送掉性命,然雷池不越,便終為庸人……」
「傷、殺、搶、奪……救、助、憫、悲……」
「聽汝之擇……」
「……」
原來築基的時候,還要上一堂中二病風格的思修課?
若只是上思修課,水容大可當這些聲音是王八念經。可這些聲音具有穿透性,已經開始攻擊起她好不容易才恢復正常的意識了。
「檢測到宿主體內出現【陰幽之息】,無法驅散!無法驅散!」
軟包子系統的聲音聽上去帶著不耐煩,可能它也被這些聲音影響到了。
陰幽之息?
水容心中一凜。她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依照書中設定,女主與夙雪皆為朔方陰幽之地的遺民,這層身份,也是夙雪一直照顧女主的主要原因。而陰幽之地的住民,則是修真界的一類特殊魔修。
陰幽魔修幾乎都可以轉修仙道。在築基準備修仙的時候,陰幽魔修會特意把全身的陰幽之息壓縮成一枚內丹,令之待在自己的丹田當中,修鍊時如果有了走火入魔的跡象,從經脈中溢出的陰幽之息,便會被這枚內丹吸收,使得陰幽魔修也能像普通凡人一樣踏上仙途。
但凝聚陰幽之息,需要外界和陰幽魔修本人的雙重引導,還需服用一些丹藥進行輔助。水容現在壓根不知道要怎樣運起靈力,只能任陰幽之息在自己體內打轉。
聽軟包子系統還在不高興地叨念著「無法驅散」,水容忍不住打斷了它的聲音:「包子你別驅散了,快教教我怎麼把陰幽之息凝聚在一起!」
蘿莉音一頓,而後改了口:「正在為宿主開啟經脈感應器……」
可卻在這時,水容忽然感到自己的唇上覆來一片冰涼。她不由得張開了嘴,一股溫暖的氣流,當即往她口中推入一枚苦澀的丸狀之物,滾進腹內。
「檢測到二轉靈丹【固元丸】進入宿主體內。」
系統音剛提示完,覆蓋在水容唇上的冰涼挪開,不多時又覆蓋上來,又是一枚固元丸喂到了她的肚子里。
幽香鑽入鼻中,下到肺腑,配合著開始起效的固元丸,硬是將她從中二病思修課的聲音中拽了出來。
一連服下五枚固元丸,陰幽之息終於乖乖匯入水容的丹田,化為一枚黑漆漆的珠子,盤旋在氣團內府周圍。
「叮咚!恭喜宿主突破!當前宿主境界為築基初期!」
終於脫離危險築基成功,水容欣然地鬆了口氣。可回想到剛才貼在自己唇上的冰涼,她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原以為給自己喂葯的,是夙雪的手,畢竟雪師姐體質偏寒,手指冰涼也屬正常。可雪師姐光是為她築基,一手控制築基陣,一手控制築基丹,哪只手都不能騰出來拿葯。
當水容終於睜開雙眸時,突然發現自己身前正端坐著面色緋紅的夙雪。
意識到水容可能已經知道自己對她做了什麼,夙雪垂下目光,雙頰燙得猶如火燒。
她認錯似的低聲致歉:「抱歉,方才我騰不出手,便……便嘴對嘴將丹藥餵給了你,並非有意輕薄!」
她差點忘了女主還是個孩子。雖然放在古代,十二三歲的姑娘都可以成家了,但女主自幼在一個和平的村莊長大,不可能無緣無故學會什麼武功。因而,為了不引起夙雪的懷疑,她只得瞎編起來。
她沒有注意到夙雪柳眉一皺:「是什麼樣的大哥哥?」
溪水村東南方五百里處,乃是某個陰幽魔修的勢力地盤。若是小師妹早就和那魔修有過交集……
是什麼樣的?
水容不是作者,一下子也腦補不出什麼世外高人的超凡長相,想了想索性為難道:「這……好幾年沒見面,我早就忘記大哥哥的長相了……」
夙雪繃緊的嚴肅臉鬆了下去,卻又不放心地追問:「好,那在溪水村這些年,可有人欺辱過你?」
「沒有沒有……」
「諸如扇你巴掌之類的事,也沒有?」
「是的是的!」
一通問話下來,夙雪算是鬆了口氣。
「你的根骨很好,教你武學的那位大哥哥也頗為用心,看來我已不必重複教學了。」手中光華一斂,她竟直接收劍入鞘,叮囑道,「先將兵器收起來吧,用的時候再喚出來。晚上行動時,務必緊跟我。這城中人多眼雜,須得到城外再進行御劍,你萬萬不要跑丟。」
水容點著頭,收了點柳杖入雪狐髮帶。
帶水容來嘉武城,本來只是為了讓她躺到腿傷痊癒,如今築基時已將毒素帶走,加之又間接得罪了東籬世家,其實夙雪現在便想動身了。
但考慮到這是水容第一次進城,往後她若是真的拜入騰瑤宮,或許得有個十幾年不得下山,只許修鍊,夙雪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可還有什麼想做的事?」
若是有,她便趁夜幕未降臨,陪她去做個遍。
「我……」水容覺得為了不讓騰瑤宮的預言實現,還是少沾修真界的事為妙,於是指了指沐浴用的單間,「我還想洗個衣服再走,就是雪師姐給我的弟子服,出門前就泡在木桶里了。」
這個清奇脫俗的回答,令夙雪愣了一愣。
陪她洗衣服?可她已經有幾十年不曾像凡人那樣洗過衣服了。
「……那,我便教你如何用靈力清理衣物?」
跟著水容一道起身,她猶豫片刻,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問道。
……
「大小姐,小的真看見那對姐妹打傷謝大人後,逃到這青樓里去了!」
雲雨樓門前,一名靈寂初期的修真者正低著頭,恭恭敬敬地向身旁穿了一身黑的少女稟告。修真者不是旁人,正是適才那茶館里的說書人。
這名少女身材姣好,偏棕色的墨發盤成十字髻,被雕刻著蓮花瓣圖案的發簪固定住,一眼看去倒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衣裳上亦能嗅到淡淡的墨跡香味,似是剛從書房中款款踱出。
可少女乃是眯眯眼,且眼下正叉著腰,說書人話音剛落,她當即扯開嗓子吼道:「傷我東籬世家親信者,滾出來!」
她正是東籬世家的大小姐,東籬袖。
「大、大小姐!」這聲吼還不曾傳入水容與夙雪耳中,倒先把她身旁的說書人嚇了個半死,結結巴巴地對她提醒道,「大小姐,這間青樓,乃是一位散仙大能開的……」
「散仙?」東籬袖眯起眼,哼了一聲,「我祖母、我娘親都飛升仙界了,散仙又值幾個錢?」嘴上雖強硬,卻是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將袖一揮,抬腳跨入雲雨樓。
方才那聲大吼,縱然是在雲雨樓門口響起,然而此刻,樓中的女人們仍該幹嘛幹嘛。跋扈大小姐剛踏進門,立刻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妓們擁住。
念著不可在散仙面前動粗,東籬袖秒收怒容,眯縫的眼含了笑意看向身旁的一名女妓:「這位姐姐,我想要一間房住下,不知貴樓可能提供?」
話畢,她還湊了過去,在那女妓的下巴上狠狠捏了一把。
她以為女妓多少會面露痛苦之色,然而女妓卻咯咯笑起來,嬌嗔地打開了她的手:「這位姑娘好生心急,咱家這是行雲雨之事的地兒,可不是姑娘相求的住宿之地呀!」
在心中冷哼一聲,東籬袖又問:「那,我方才親眼見到一個白衣女子抱著一個女孩闖入貴樓,那女孩還受了不輕的傷,不知她倆可是也來行雲雨之事?」
女妓笑得更燦爛:「是呀!實不相瞞,那兩位姑娘有磨鏡之好,其中一位又因修行異術,終生無法長大。適才我們姐妹幾個見那女孩氣沖沖地奪門而去,身後跟了一白衣女子,一路吵嚷,鬧得整座雲雨樓都不安寧。不多時又見二人親親熱熱地回來了,恐怕是另擇別處,調戲一番后,見一方體力不支,便歸入樓內溫暖之所,再續前緣了。」
一語道罷,女妓掩口微笑:「姑娘若不信,不妨問問奴家身旁這些姐姐們?」
東籬袖:「……」
不等她驚愕完,那女妓又問:「不知姑娘看到的那位白衣女子,可是佩戴了半面狐紋面具?」
說書人在東籬袖身後憋了半天,聞言脫口便道:「對!就是個狐面女!出手就把我們家謝大人的肋骨打折了三根!」
他話音剛落,不單是說話的女妓,連其他的姑娘們也鬨笑起來。
「回這位大人,您口中的那個狐面女……」女妓狐媚似的眸一低,嘴角一彎,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她素來身體虛弱,適才抱那女孩歸來,已是逞強,如今正躺在葯池中動彈不得,那女孩還邊給她搓背邊哭哭啼啼地罵呢!大人您說,這樣的弱女子,哪有什麼力氣將他人的肋骨打折呀?」
「可我親眼——」
啪!
東籬袖聽不下去了,惱怒一轉身,直接往說書人臉上甩了個大耳刮子:「哼!定是我平時太給你們面子,也好將這種事拿來造謠討賞!」
見說書人一臉委屈地捂著臉,東籬袖怒意更盛,一把揪過他的衣領,朝女妓們賠了個不是,一路將說書人倒拖出門。
待東籬袖離去,胭姐姐嘴角微勾,從容地喚出煙桿在手,吸了一口,吞吐煙雲。
「告訴雪狐姑娘,已有張狂之人上門來尋了,讓她儘早帶人離開罷。」
……
上等房,沐浴單間中,正幫水容一起搓衣服的夙雪忽打了個噴嚏。
她詫異地停下了手中動作。自築基期后,修真者便不再有疾病的困擾,上一回她打噴嚏,還是因為玉諳失手打碎了師父的玉酒壺,卻在師父那裡惡意狀告是她偷酒喝醉后砸掉的。
莫非,又有什麼人在背後詆毀她了?
水容沒脾氣地任她揪臉。二師姐,養肥且不說,這頓早飯的事還沒解決吧!
但見玉諳捧起手裡拎著的酒葫蘆,拔了木塞,直接把葫蘆口湊到水容面前:「既然師父要親自來接你,過會兒應該會手把手教你心法和基礎劍訣。你心心念念的早飯是吃不得了,師父不喜歡吃飽的人在自己眼前練劍。」
聽得水容一臉問號。這又是什麼鬼規矩?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飯不吃飽,拿什麼去修鍊?
「所以……」
「所以你喝幾口靈酒湊合一下就好。」玉諳故意用力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想到自己的外表還是個小孩子,水容自然準備直接拒絕:「不行啊師姐,我還沒有成年,不可以喝……咕!」
「靈酒又不是凡間的燒酒,而是雪師姐親手釀製的。既補充營養,又能凈化體內濁氣,沒成年又有什麼不可喝的?」玉諳邊往水容口中噸噸噸地灌著酒,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再說你又是純粹的水靈根,自帶解酒的靈力,便是醉了也無妨。這靈酒雖不是很好喝,可耐飢的作用還是很不錯的。」
等酒葫蘆見底,她才鬆手,任水容挺著肚子,暈暈乎乎地在屋子裡轉悠。
醉醺醺的水容,還不忘讓系統檢測自己究竟喝了什麼,得知真的是夙雪釀的靈酒「問寒宵」,她才放心了下來,摸到昨晚打坐的木床上,打著酒嗝閉目打坐,化解起酒勁來。
玉諳本打算告訴她如何化解酒勁,見水容自顧自進入了打坐狀態,還能隱隱感受到水靈力開始在她周身遊走,她不由得會心一笑,不再打擾水容,而是拎起酒葫蘆,哼著小曲兒出去打新酒了。
雪師姐當真相中了一株修仙的好苗子呢。
……
半個時辰過去,玉諳打酒還未回來,水容正看著夙雪留給自己的一些靈箋,忽然聽到系統發出警報聲。
「警告!檢測到紅名角色【千灼】進入盪雲峰地圖!距離宿主還剩四百七十五米!」
嚇得水容把靈箋收回雪狐髮帶里,驚訝地問系統:「千灼不是雪師姐的師父嗎?怎麼會是敵對角色?」
之前還在山林里的時候,千灼靠近時根本沒響過什麼警報,不然她和夙雪也不會被逮個正著。
「這……宿主,我不是很清楚。」哪知連繫統都猶豫了起來,「總之,宿主從現在開始,必須注意言行,能少說,就盡量少……」
錚!
一聲劍鳴驟然在耳旁響起,警報聲分明提示千灼的位置仍在距離弟子居百米處,可這聲劍鳴卻像是能穿透木屋一般,直接刺入水容耳中。
縱使水容沒怎麼接觸過修真者,但對於殺意,她還是很熟悉的。此時從屋外千灼站立的點開始,正往外擴散著劍意,而強烈的殺意,便藏在了劍意當中。
水容感覺自己剛才喝下去的靈酒,還是有些效果的。她這點修為,本該承受不住這股殺意,可眼下正有一股暖意在她身體里蕩漾開,為她擋下了大部分的殺意與威壓。
因為看過小說原文,置身於劍意與殺意之中,水容倒是想起來了些事。小說里女主才拜入劍宗時,便被劍宗掌門千灼這般突然襲擊過一次,若不是有夙雪在,女主早就因為承受不住殺意而當場自盡了。
現在縱然雪師姐不在身旁,水容佩戴的雪狐髮帶,仍留著無法被驅散的關懷buff,便是這個buff,把靈酒的效用提升到了最大值。
喚出夙雪留給自己防身的點柳杖,水容把靈力注入杖內,頂著威壓打開房門,艱難地挪動步子,看著坐標,拄著點柳杖,晃動身體一點點朝千灼走去。
她昨晚扭到的腿還沒扭回來,境界突破后,靈力的滋潤雖讓腿傷有所緩解,但走起路來還是免不了要一瘸一拐。
水容就這樣挪到了劍意的中心。哪怕不去看,她也知道此時劍意中心正立著那個女扮男裝的劍修千灼。
見這個只有靈寂期的孩子竟能接近自己,千灼丹鳳眼一抬。但見她驟然收了氣場,化周身劍意為形,握於手中,身形一晃,瞬息出現在水容面前。
雍容的紫袍,或許是因為顏色未擇好,看上去不免有些刺眼睛。瞬移過來的千灼,目光一低,冷冷地看向面前瘸腿的矮個子。
「接劍。」
收起殺意后,她沒有多言,只是一旋手中劍,使之懸浮在水容眼前。
仰望懸浮在頭頂的暗金色古紋長劍,水容下意識跳起來去夠。
然而起跳后,一把抓空。
再跳,又空。
看著始終夠不著的長劍,水容有點懵。
她怎麼感覺,這位師父一見面就在給她下絆子?
而千灼此時正饒有興緻地將雙手抱在了胸前,看戲似的看著水容蹦躂。
意識到自己的身高無論如何都夠不到長劍,水容放棄了蹦躂,雙手握緊手中的點柳杖,驟然抬手,朝半空的長劍一掄而下。
啪的一聲,暗金色長劍被她掄在了地上,而後又被點柳杖直接壓住了劍身。似是被掄懵逼了一般,暗金色長劍靜了幾秒,而後不住地發出錚錚的劍鳴聲。
目睹一切的千灼並沒有為之所動,依舊冷著俊臉,看水容把長劍抓在了手裡。
「定契。」
又是簡單的兩個字。水容雖知道這是要讓自己和長劍定血契的意思,但她還是得裝出不知道的表情,困惑地望向千灼。
猜到她「必定不知道」定契是做什麼,千灼繼續吐字:「伸手。」
水容兩隻手都握著兵器,聞言收回點柳杖,張開自己的左手伸了過去。
刺痛自掌心襲來,一道血痕不知是何時被劃在她掌心。水容忍不住悶哼一聲,看著鮮紅從傷口裡湧出時,耳中又飄入冷冷二字:
「抹上。」
水容忍著疼照做了,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麼夙雪會從乖戾的「雪狐」變為冷如冰霜的大師姐。如果她當真是個不喑世事的孩童,可能千灼這麼欺負人似的來幾下,早已把她整到留下心理陰影了。
只可惜,她的內心不是軟包子,倒要讓這位惡趣味掌門失望了。
血液很快被長劍吸入劍身,等血液完全消失的瞬間,系統提示也響在了水容腦中:「叮咚!恭喜宿主獲得可成長靈器【瑰嵐劍】!當前靈器品階為下品三階,屬性為土,已為宿主自動加入裝備欄!」
土屬性?!
水容差點沒罵出來。這把劍的名字她不陌生,也是劍宗「五行天憫八靈劍」之一,與夙雪手中的水行「囚雲劍」齊名。
通常來說,武器屬性和修真者的靈力屬性處於相生的關係,再不濟也是同屬性。
然而,土克水。單從屬性來看,瑰嵐劍是克她的。
「八靈劍都有對應的心法與劍訣,在修鍊初期,拿到哪把劍,基本就和這把劍的心法劍訣綁定了。」
水容不會忘記這個設定。可修習相剋心法,別說修為更進一步,沒被克到吐血已實屬不易。
大概猜到自己今後的修鍊生活是什麼狀況后,水容索性破罐子破摔,像抱寶貝一樣將瑰嵐劍抱在懷裡,眼巴巴地等千灼接下來的二字。
依千灼的性格,一定還會逼著自己把這部心法練到爛熟。
那她就練唄。反正還有系統在,磕磕碰碰總能把技能學下來。
可她沒想到千灼卻是突然點了自己的名字:「水容?」
「……在!」
「今日起,你是我門下親傳弟子。」千灼終於說了句正常的話,「靈劍瑰嵐是你的本命兵器,每日丑時需來破刃峰洗劍,三十六日內不許斷。」
破刃峰與盪雲峰之間以弔橋相連,是外門弟子的活動場所。水容讓系統換算了下時辰,發現丑時大概是凌晨一點到三點。
這個時辰跑個四五公里弔橋去洗劍,她還真是在修仙啊……
見水容臉色慘白,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夙雪忙收了儲物戒指,在自己的儲物玉佩里找出一枚一轉靈丹,不由分說塞進了她嘴裡,隨後一把將她托起,掠向一處偏僻的地方。
水容沒有抗拒,含住金丹嚼了嚼便咽下去,不多時,只覺一股暖意從體內盪出,隨著藥力的漸漸化開,人也精神了不少。
等落在一眼泉水旁,夙雪伸手在她喉珠上點了點,解開法術,而後席地而坐,托起下巴,微笑著問她:「你方才叫我什麼?雪師姐?」
見瞞不過她,水容低下頭,聲音如同蚊子似的嗯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扯出笑容,補上了感謝的話:「多謝雪師姐!」
「哎呀……」
下巴忽然被一根手指挑起。水容的笑容還掛在臉上,但見夙雪雙眼一眯,眼眸隔著面具,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她。
「這位小妹妹,你怕是認錯人了。」她聽夙雪笑道,「姐姐名字里雖也有『雪』字,可姐姐卻是一介江湖客,不曾拜入過什麼師門。」
「誒?」
這番話,讓水容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不明白夙雪為何不承認自己的身份。
「姐姐叫做『雪狐』,可不是什麼雪師姐。」伴隨夙雪含笑的聲音,水容只覺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腦袋,但卻沒有摸她的頭髮,只是在某一處輕輕觸碰了一下。
「叮咚!上品靈器【雪狐髮帶】已被清理完畢!」
似乎是覺察到了她的疑惑,軟包子系統適時地發出了提示,順便將夙雪不道明身份的緣由也進行了提示:「宿主,你的雪師姐還沒有出師,是不可以在撫雲仙山以外的地方暴露自己身份的喲~請宿主務必配合著演下去吧!」
水容這才恍然大悟。她只記得夙雪在騰瑤宮生活、與在修真界行走時,會使用不同的身份,倒是忘了她為何要換身份。
既然雪師姐不希望身份被揭穿,那她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眨巴了下眼睛,水容故意露出震驚的表情,隨後低下頭,低聲喃喃,盡量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帶著失望:「這樣嗎……可能真的是我認錯了……」頓了頓,她還是忍不住皮了一下,「不過,狐面姐姐身上的味道,和我認得的那位雪師姐真的好像啊!」
水容覺得自己的暗示夠明顯了,哪怕夙雪暫時不能承認,她也希望夙雪能知道,自己其實已經看出她的身份了。
聞言,夙雪卻是撲哧一笑。她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讓水容把受傷的腿伸出來,而後眼疾手快一把將銀鏢拔去,弄乾凈傷口流出的血后,將銀鏢收入儲物玉佩。
腿已經因為中毒而麻痹,因而水容並沒有感到絲毫的疼痛,但利器從皮肉內滑出的觸感,仍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銀鏢上喂的毒無葯可解,躺兩天就散了。」見水容拖著腿,眼巴巴地望向自己,夙雪只是輕笑著一把將她撈起,躍上雲霄。
一柄普通的長劍在她腳下顯形,雪白的廣袖在雲間翻飛,拂過水容臉頰。
查看了系統地圖,發現她正往一處城鎮飛去,水容忙問:「你要帶我去哪?」
夙雪側過臉,「帶你去找一個,可以安心躺兩天的地方。」
……
乘劍飛行的過程中,倚靠在夙雪懷中,一抬目光,便可看到她的狐紋面具,這讓水容不由得回想起了這本書的原劇情設定。
雪師姐與狐面女「雪狐」,前者是夙雪被騰瑤宮宮主帶上撫雲仙山、拜入劍宗門下后,幾十年來被動養成的孤冷外在,至於後者,則是夙雪真正的性格。
倒並非算是人格分裂,只是劍宗規矩重,加上夙雪又是劍宗掌門的親傳弟子,一舉一動都受著限制。若是她始終按照自己來之前乖戾的性格生活,只怕早已被騰瑤宮趕出師門,更不會有如今高冷孤傲的雪師姐了。
或許放眼整座騰瑤宮,唯有親近夙雪的玉諳、以及那些知道夙雪過往的掌門與長老,才能將雪師姐與「雪狐」認作同一人。
水容倒是不排斥這種設定,之前看文時,她不喜歡看到夙雪被劍宗規矩束縛的模樣,反而更喜歡她以「雪狐」的身份示人,踏遍修真界的千山萬水。
念及此,她不由得往夙雪懷中親昵地蹭了蹭。
她卻是不知道,夙雪表面上看起來雖是一副看淡的樣子,實則內心早已陷入了不安。
夙雪想不出來,她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安置好水容。鼎爐獵人一旦被派出來,通常會在一個地區出沒長達一個月之久,水容已無法返回溪水村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一點她很清楚。
萬一她再遭遇鼎爐獵人,萬一她得不到自己及時的幫助……
冷不防,下巴上忽然湊來癢酥酥的感覺。
她愕然低下目光,見水容不曉得是什麼時候依偎在了自己身上,頭髮上的白絨團正蹭在她的下巴上。見狀夙雪柳眉一挑,正想推開她,告訴她不可如此親近陌生人。
然而就在伸手搭上水容肩膀的瞬間,想起她剛才冒冒失失脫口而出的那些話,夙雪最終暗嘆一聲,卸了手上力道,主動湊過去,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水容應當已經認出她了,不然也不會對她信任至此。
易容只是為了不讓他人記住自己,對於一個將要成為自己小師妹的孩子,她又何必故弄玄虛。
打定了主意,夙雪低下頭,狐面具停留在懷中少女的耳旁,輕喚她:「小師妹。」
「嗯,狐面姐姐……嗯?!」
這聲恍然大悟似的驚嘆,不知何故令夙雪生出一絲惡作劇得逞的錯覺。將雜念拋在腦後,她聲音恢復了先前的清冷,低聲囑咐起來:「此身份,只許你知我知,不可道與他人,切記。」
囑咐完,夙雪低下目光,有些緊張。
不知這小丫頭……能否接受自己方才那副乖戾的性子。畢竟與她較熟悉的孤傲「雪師姐」相比,自己在殺死鼎爐獵人時展現出來的本性,完完全全將這一形象踐踏了。
卻見懷中的少女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點起頭,竟還對她咧嘴一笑:「嗯呢,我記住了!」而後輕輕扯過她的袖子,撒嬌似的喚她,「雪師姐~」
這一反應令夙雪有些吃驚。她不由得摘下狐面具,詫異地看向水容,脫口問道:「你一點都不曾討厭這個樣子的我么?」
「不會啊,」水容仰起臉,對上她的目光,眨巴著眼睛,「放下架子的雪師姐很瀟洒,我也一樣喜歡的。」
可皺完眉,她又露出了笑容,冷不防伸出手,揪起水容臉上的肉,「這樣也好,我可以慢慢想法子將你養肥,等雪師姐回歸時,給她一個大驚喜。」
水容沒脾氣地任她揪臉。二師姐,養肥且不說,這頓早飯的事還沒解決吧!
但見玉諳捧起手裡拎著的酒葫蘆,拔了木塞,直接把葫蘆口湊到水容面前:「既然師父要親自來接你,過會兒應該會手把手教你心法和基礎劍訣。你心心念念的早飯是吃不得了,師父不喜歡吃飽的人在自己眼前練劍。」
聽得水容一臉問號。這又是什麼鬼規矩?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飯不吃飽,拿什麼去修鍊?
「所以……」
「所以你喝幾口靈酒湊合一下就好。」玉諳故意用力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是認真的。
想到自己的外表還是個小孩子,水容自然準備直接拒絕:「不行啊師姐,我還沒有成年,不可以喝……咕!」
「靈酒又不是凡間的燒酒,而是雪師姐親手釀製的。既補充營養,又能凈化體內濁氣,沒成年又有什麼不可喝的?」玉諳邊往水容口中噸噸噸地灌著酒,邊慢條斯理地解釋道,「再說你又是純粹的水靈根,自帶解酒的靈力,便是醉了也無妨。這靈酒雖不是很好喝,可耐飢的作用還是很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