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失控

  棲蝶院,紅燭搖曳,美人倚窗,翹首盼君歸。


  簾帳微掀,俏麗的婢子從後面走了出來,托盤上的東西已經安置得當,朝窗邊的主子喚道:「娘子,都妥當了。」


  靠著梳妝台的女子聽聞后回首,她的側顏落入燭光里,柔光點點,她那下頜、鼻尖、額頭,線條無一不完美。


  「嗯。」她懶懶散散地應了一聲,隨即便趴回檯面上靠著。


  小石榴提著微笑走來:「殿下該到了,娘子不準備起來嗎?」


  「不都準備好了?」


  「婢子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娘子你的呢?」


  瑤光回頭:「嗯?」


  小石榴上前,微微屈膝,語氣鄭重:「娘子,婢子有辦法可以幫娘子蒙過這一關,且不會讓殿下有一絲半點兒察覺。」


  瑤光抬起身子坐正,面帶疑惑:「小石榴?」


  「婢子的意思是可以幫娘子從殿下那裡脫身,保娘子身子清白。」小石榴微微低頭,下頜隱入了暗光里。


  瑤光吸了一口冷氣,大驚:「你……」這般驚世駭俗的想法她是從哪裡來的?


  小石榴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雙手呈遞給瑤光:「這便是能讓娘子脫身的辦法,取一小撮放入殿下的茶水裡,之後的事情便不用娘子擔心了。娘子放心,此葯無害,只是讓受用之人精神恍惚,以、以為與身旁的人行了那事兒。」


  瑤光將驚詫的目光收了回來,神色變得有些嚴肅,她坐回了凳子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小石榴手上的藥包。


  女子的清白本該給自己的郎君,可郎君萬一不是自己想嫁的人該如何是好?

  小石榴給了她答案,原來世間還有如此解決的辦法,她剛剛的苦惱似乎一下子迎刃而解了。


  「娘子……」小石榴見她遲遲未動,抬頭看她。


  瑤光撇過頭:「收起來吧,我就當什麼也沒看到什麼也沒聽到。」


  這次換做是小石榴錯愕了。難道她會錯了意?娘子已經認命了不成?


  「我既嫁了他,便是他的人了,再做這些掩耳盜鈴的事情有何意義?」瑤光面色放鬆了一些,她怕嚇著小石榴,「你疼我我知道,但除了我的心受我自己差遣以外,其餘的……我不在乎了。」


  留著清白的身子做什麼呢?難不成還奢想還許給旁人不成?


  旁人……瑤光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話已言明,這葯是用不上了。小石榴收起藥包原路揣回懷裡,起身道:「婢子再去看看香爐。」


  「嗯。」瑤光點頭,目光飄遠。


  主僕倆等到該就寢的時辰了,太子的身影卻還未出現。


  「興許被什麼事牽絆住了,咱們先睡吧。」瑤光從坐了一晚上的地方站起來,小腿微微酸麻,起身的時候踉蹌了一下,幸好她撐住檯面穩住了身形。


  小石榴:「殿下既然說了讓娘子等他,娘子便再多等一刻吧。」


  「他不會來了,等也是瞎等。」瑤光走過小石榴的身邊,水袖帶起一股風,有淡淡的茶香從她身上飄了出來。


  小石榴微微愣神,等鼻尖的香氣散了,這才想起該服侍主子洗漱。


  第二日清晨,瑤光剛剛起身,消失了一夜的人突然大步跨入了院子里,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


  「對不住對不住,昨日是孤失約了,讓你苦等一宿,實在是愧疚難耐。」太子笑著進門,嘴上說著「愧疚」,但面色哪有半點兒愧疚的意思呢?


  「殿下定是有要事要忙,妾豈是那般不懂事的人?」瑤光上前,幫太子掃了掃肩膀上並不存在的塵埃,眸光帶笑,「妾觀殿下滿面紅光的樣子,可是蕭孺人昨日發動了?」


  劉鈞詫異:「你可真是能掐會算,孤還沒來得及說清失約的原因,這一下子就被你給說中了。」


  瑤光微微一笑,拉著太子坐在餐桌邊,一邊為他盛粥,一邊道:「這有何難猜?昨日半夜也未聞殿下有急事出門,要忙也是忙咱們府中之事,而殿下與妾早有約定,想來定不會無辜失約,一定是有要事在身才對。」


  劉鈞一邊聽著一邊握著她的手感嘆:「孤一向知道你聰慧,什麼都瞞不過你啊。」


  「那容妾再猜一猜,孺人可是生了一個大胖小子?」瑤光調皮地皺了皺鼻尖。


  劉鈞一愣,抬手摸自己的臉頰:「這麼明顯嗎?」


  「不明顯。」瑤光拉了拉他的手,笑著道,「妾只是說一個討巧話兒罷了,說對了得殿下的賞賜說錯了也是瞎猜的,怎麼都不虧罷了!只是瞧殿下這反應,看來妾算是蒙對了。」


  劉鈞忍不住大笑,邊笑別捏她的臉蛋兒:「你可真是古靈精怪,哪裡想來的點子,孤看這滿宮上下都沒你淘氣!」


  瑤光挑眉,洋洋得意:「天生的,不外傳。」


  晨光熹微,一桌好餐,她笑得靈氣逼人,讓人不知不覺便落入了陷阱里去。


  劉鈞的笑容忽然就散了,他握著瑤光的手突然收緊。


  瑤光正笑著呢,見他神色變化,以為是自己失算,正準備轉移話題卻突然被他拉入了懷裡。


  身子相撞,他摟著懷裡的人急不可耐地朝她吻去。


  她僵硬了一刻,隨後便放軟了神經,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


  只要她的心還是她的,這具皮囊……隨他了!


  門口,小石榴端著盤子從容地邁進,須臾之後,卻抱著盤子慌張地退了出去。


  背靠著廊柱,她雙手顫抖,不知該對方才所見一切作何感想。


  而恰巧是這樣的一刻,她們主僕才真切的意識到什麼叫做……木已成舟。


  秦瑤光並不是什麼能被女德束縛住的人,關於男女那檔子事兒她早就在五哥的書房裡無意窺見過了,當然她五哥還自以為自己藏得挺隱秘。太子此時的反應就像她看到的小人書上的人,想對她做一些小人書上的事兒。


  「不、不要……」吻得氣喘連連,她柔軟地推拒他。


  他越發兇猛,壓著她滾到榻上,急不可耐地撕扯著她的外衫,嘴上一個勁兒地哄勸她:「咱們已成了夫妻了,不用害羞,瑤光……」


  「不是……」她扭過頭,他急切地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一著落空,他只有往她的下盤攻去。


  「瑤光,你是我的了,孤教你做夫妻才會做的事情好不好……」榻太小,她躺了大半,他只有一隻腿蹬在地上另一隻腿壓著她的雙腿不容他動彈,雙手撕扯著她的衣裳,就像草原上的狼看到了肥美的兔子那樣。


  「白天……不可以……」她微弱地反抗著。


  可此時劉鈞的眼裡心裡全是她,半點兒理智都沒有留下,眼前全是她躺在自己身下的美好模樣。


  「沒人會進來的。」他的手滾入衣裳的下擺,從她的腰肢一路往下……


  「殿下……你把我當成什麼了?」瑤光擺脫不得,往下一躺,渾身都沒有再用力抗拒了,單單用那一雙清澈的眼眸注視他。


  劉鈞的手剛剛滑過飽滿有型的臀部,冷不丁地被她這樣一瞪,手上的動作立馬停了下來。


  「瑤光,孤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他顯然有些慌張了。


  任何一對有頭有臉的夫妻都不會在白日里干這檔子事兒,除了以皮肉為生意的女子……劉鈞額頭沁汗,天地作證啊,他可沒有半點兒褻瀆她的意思。


  他急急忙忙地起身,拉著她靠入自己的懷裡:「瑤光,瑤光,孤錯了,孤不該這般對你……」


  他僅僅是被她的美色給迷了眼而已,並不是將她與那些風塵女子放入一類了啊。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還會這樣任你摟著?」她哼了一聲,雙手抱上了他的脖子。


  「真的?」劉鈞喜出望外。


  「嗯……」她在他的肩頭蹭了蹭鼻子,「咱們是那樣的關係,你想做什麼都可以,只是……得到了晚上才行。」


  她稱呼他們為「那樣的關係」,劉鈞心裡一麻,像被一根針戳了似的,手上摟得她愈發的緊了:「夫妻,咱們不是那樣的關係,是夫妻關係。」


  她不敢說的、不敢認的,他來「蓋棺定論」。


  瑤光身子一怔,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般說。


  「瑤光,孤娶你不是單單為了遵循君父的旨意,孤是真心實意愛慕你的。」若他當時拼盡全力,未必不能攔下聖人的這道旨意,可他沒有,他裹挾了私心,結局便是讓她這樣高門貴女做了自己的妾。


  「你放心,日後除了孤以外,誰也不敢欺負你。」


  瑤光假裝生氣地推開他:「那你為何要欺負我?」


  他笑了一聲,湊在她耳邊低聲解釋,直到讓她紅了臉才收手罷休。


  「不聽不聽,你真是壞死了!」她翻下軟榻,滿面羞紅地朝內間走去,估計是去換衣裳。


  劉鈞笑著坐在榻邊,心裡像是流淌過了一汪溫泉。


  他生母早逝,君父嚴厲,兒時便已學成了一派謙遜溫和的模樣。可與瑤光相處這短短的時日,他好像更喜歡跟她鬧一鬧,像是惡劣的小子再逗引隔壁大娘家的閨女,惹她哭惹她笑,讓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圍繞著自己。


  而他也早已做好了打算,日後待他御極,他一定要將她捧上那高高的位置,讓她做天下人都羨慕的寵妃娘娘,再不必面對旁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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