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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在太史官的監督下,二皇子不敢對福豆和來訓練馬球的禁衛動手動腳,仔細下來,福豆發現這二皇子別的不行,馬球的確是值得一誇,訓練時不見平時的腦殘樣,有板有眼,既當教練又當隊長。再聯想他愛吐唾沫這點,這是國足領袖風範啊,只可惜生不逢時,不然也是一把好鐵鏟。


  大宋有好多位皇帝都是藝術家,讓藝術家搞政治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福豆覺得,這大居朝二皇子如果不是對權力有慾望,又被皇帝和朝臣趕鴨子上架的話,專心搞體育運動也是一隻好鳥呢。


  到了傍晚,福豆拖著運動疲乏的身體往回走,想到劉十六最近準備出去監軍,建功立業去了,於是繞到后苑去慰問他,正好碰上了抱著紅綢腳盆來認爹的陳明晚。


  兩人見面一起過去,福豆這才知道,陳明晚趁她沒在,已經主動去找劉十六了。劉十六因為他在藏毒事件中用藿香正氣散來救了福豆的事,對他也是喜歡得不行,直誇他重情又機靈,當場就認了這個兒,讓他拿腳盆來給他進行洗腳認親儀式。


  去了劉十六那裡,福豆參觀了陳明晚給劉十六洗腳,洗完后,陳明晚還拿了宣紙,讓劉十六把濕濕的腳踩上去,踩出了濕腳印,然後就告辭了爹爹,要立刻回去。劉十六特別高興。


  福豆奇怪,當時她給柳崇洗腳的時候,也沒人告訴她要按腳印啊。她追出去問陳明晚,「這是做甚的?」


  陳明晚說,「這你都不知道嗎,像我們這種人,死的時候要放進棺材里三樣東西:第一,割下來的勢,有了它,咱們才能死得完整。不完整的人,閻王不放他投胎。我的到現在還保存著呢!」


  福豆略感反胃,但是呵呵笑著問,「那要是有的人,丟了呢?」


  陳明晚說,「這好辦哪,隨葬品里放一個假的不就是了?有錢你就用玉勢、金勢,沒錢你用個木勢,若連木勢也來不及準備,只好手裡捏個黃瓜了。」


  福豆點點頭,太監實際上最看重自己身上這被割的一點東西了。


  陳明晚繼續說,「第二,親爹娘的頭髮。死了之後,什麼也不記得,握著親爹娘的頭髮,知道你從哪兒來,將來投胎,不投到他們家去。」


  福豆疑惑:「為何不投呢?」


  陳明晚:「廢話啊,都是他們送你來當內監的,怎麼,你下輩子還要去他家,再割一回?」


  這一點福豆倒是不能怪父母,當時新帝攻入京城,全家被抓,她是唯一趁亂逃出來的。


  原主當時以為躲入了一個下水道,順著下水道往上爬,結果誰知竟然爬進了皇宮裡。皇宮同樣是一團亂糟,武衛在宮裡到處趕人,見她滿身灰黑水污,竟把她當做意圖逃走的內監,趕回掖庭巷子里和一堆內監擠在了一起。她膽小如鼠,也不敢分辨,等塵埃落定,她就只好以太監身份,在宮裡走馬上任了。


  「第三,乾爹的腳板模子。乾爹是世上真正將你當親人的人,死了之後,乾爹的腳帶著你走黃泉路,你來世投胎去他家,他還會待你好的。」陳明晚說著說著,自己還哭了。


  福豆也有點感動,原來洗腳認親是這個意思。腳走在前頭,帶著你走生路走死路,這個意義還真暖啊。福豆暗暗心道,回去也要給柳崇摁個腳印才行。


  陳明晚又說,「這三樣都有,便是世間完滿了,就算只是草芥披身,也能心滿意足。」有權有錢的太監,用金玉雕腳模子,金玉勢,再帶上那許多陪葬品。沒錢的便是紙上濕濕一個印記,再拿筆勾勒出來,就算草席一裹,這一輩子也無遺憾。


  陳明晚急急:「我不能再跟你說了,待會兒乾爹腳印該幹了,我得回去用墨汁兒染上。


  福豆走回柳崇偏閣,見門口無人把手,李彎不知哪去了。穿過前堂進去卧房,門虛掩著,福豆招風耳一聽,裡面是郭太醫的聲音:「老夫這治身不治心,針扎了,心還得看大官你啊。俗話說『臭味相投』,這人和人之間的氣味兒,是有相互吸引,這相互吸引,就會有這心慌失措、手腳發軟的病症,不是什麼大毛病,反而只有這樣反覆刺激,假以時日,大官才有能舉的一天呢。」


  是讓郭太醫來扎針來了。柳崇不知有什麼小毛病,隔三差五就會渾身脫光了讓郭太醫扎針通氣血,扎針的確得反覆刺激穴位才能奏效……平時一般都是馮鈞順跟著伺候,在卧房裡插上門栓。今天剛好門栓沒插。


  福豆平時也不湊熱鬧,只是現在心想正好他沒穿襪子,自己可以求他摁個腳印吶。這就推門進去叫:「乾爹我回來了!」


  郭太醫突然慌張,將兩邊床幃一拉,把柳崇遮住,起身勉強笑說,「福、福豆回來啦。」


  福豆納悶,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怎麼郭太醫能慌成這樣。


  柳崇在裡面略是一慌,又很快鎮定,拿帕子遮住重要部位,清了清嗓子,:「行了,針也扎完了,郭太醫請回吧。」


  郭太醫收拾了醫箱,覷福豆一眼,摸著額頭的汗逃走了。她可什麼都沒看見啊,但反倒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正撓頭呢,柳崇陰陽怪氣地說,「還知道回來?今日你可玩好了罷!」


  福豆老實說,「兒子不想去當二皇子的書童,想陪著乾爹,若不然搬出了宮去住在二皇子家宅,就見不到乾爹了!」


  柳崇哼一聲,「別跟我說這些好聽的,你還不是怕二皇子私下裡收拾你?不過我對你,也是真失望。」


  福豆聽著他言語還真越發冰冷了,想想他方才在馬球場子就狠狠地瞪了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了……她手腳也跟著發涼,「兒子、兒子做了什麼讓您失望的事?」


  床榻上香噴噴的,她朝帷幔裡面看,那紗內隱約看見他卧佛式地向外側妖嬈躺著,除了在那地方遮了點帕子,渾身光著,一眼就瞧見他那肌肉實在的太平洋寬肩線條,還有倒三角腰線。福豆她,她過去,可是舔屏食肉動物啊……


  柳崇突然與她四目相對,繃緊了身子,好像那方才郭太醫診斷還需假以時日的東西,瞬間就又活過來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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