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長大
「她沒手機,不用交換了。」
男生冷冷地說。
楚言一下認出面前的人是誰。
「你是陳子期吧?不知道你對我們學習小組感不感興趣?如果你能加入我們,那真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
陳子期跟薄荷初聽時一個反應,抱著肩哼了聲:「不感興趣。」
楚言好聲好氣地勸說道:「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加入,不僅能幫助同學,還能獲得報酬,何樂而不為?」
薄荷被擋在了身後,沒想到這傢伙會橫插一腳,搶她生意。
她一把推開陳子期,也不裝模作樣了,趕緊說:「他沒興趣,我有!楚言,把你的電話給我吧!」
楚言看了看薄荷,又看了看陳子期。
好像還是全校第一的吸引力比較大……
「切。」
陳子期搶過楚言的手機,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輸進去。
「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吧。」
他指著薄荷,道:「這丫頭自己才半桶水,別讓她禍害你們了。」說完把手機拋回楚言懷裡,弔兒郎當地走了。
「……」
賺錢的機會就這麼泡湯了。
薄荷很是不滿,還想再跟努力一把。
「那個,楚言……」
沒等她說話。
楚言拍了拍薄荷的肩,樂道:「既然陳子期能來輔導我們,我們這支學習小組的力量必然十分強大,薄荷,不如你也加入,我們一起學習吧!」
薄荷無語望蒼天,氣得直咬牙,就連自己為什麼躲了陳子期一整天也忘了。
*
楚言的學習小組成立得很快,除開薄荷跟陳子期,還有他自己,統共就兩個人。
男生的外號「小刀」,長得像老港片里活不過兩秒的路人甲,被薄荷定義為相貌平平的楚言跟小刀比起來,稱得上是很英俊了。
女孩叫劉麗麗,胖矮敦實,十分不美麗,所幸笑起來嘴角有兩粒小酒窩,招人喜歡。
這二人見楚言竟請到陳子期這尊大佛來補習,均是一驚,誠惶誠恐地擺手,連說不敢,他們都是年級吊車尾的成績,殺雞焉能用牛刀?!
「沒關係!」
楚言樂觀的笑道:「我補習的錢都給了!子期他不會嫌棄我們的,對吧?子期!」明明認識沒幾天,張嘴閉嘴的就敢叫陳子期作子期。
薄荷真心佩服楚言的無厘頭,大概只有特別有素質的家庭才養得出這樣的男孩,胸無城府,大氣,善良。
哪像陳子期!
斤斤計較、小氣吧啦的,心機鬼!
只見他嘴裡嚼著口香糖,面無表情地拿下巴指了指也坐在教室里的薄荷,不悅地問:「她怎麼來了?」
楚言連忙解釋:「薄荷也是我的朋友,既然要成立學習小組,自然要拉上她,我們要共同進步。」所以沒收她的錢,就讓她參加了。
小刀和劉麗麗對此都沒意見,唯獨陳子期……
冷眼直視薄荷,蹙眉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有新朋友了?」
「……」薄荷咬著鉛筆頭,沖沖地說:「剛交的,不行嗎?」
「行。」
陳子期倏地彈了她的額頭一下,怒道:「你說行就行!」
於是,五人學習小組就這樣正式成立了。
每個星期三次,放學后在重點班的教室補習,時間一直持續到夏天結束。
薄荷原本不想來的。
楚言好說歹說,硬是把她拉進來。
薄荷意志力也不堅定,畢竟,陳子期不過給她考前突擊過一次,她的成績就顯著提高,若是認認真真上一段時間課,校園公告欄的榜單上豈不是也會添上自己的大名?!
然而,她的想法委實天真。
劉麗麗和小刀的猜測沒有錯,陳子期的確是一把牛刀,切不到蒼蠅的肉。
他補習時說的每一句,對這三個人來說都像是在聽天書。
大家都是中國人,只有陳子期是洋鬼子。
楚言:「等等,為什麼這裡要用介詞?」
小刀轉頭問:「介詞……是什麼?」
劉麗麗:「看我幹啥?我哪知道,我中文又不好!」
也不知這三個人是怎麼學的,連英文介詞都不知道。
薄荷見陳子期的眼神越來越冷,趕忙說:「介詞就是介紹句子成分的詞!通常位於名詞和代詞之前,比如of、with、at,這些都是簡單的介詞!」
「哦哦哦!我知道了!」
楚言舉起手:「and 是不是也是介詞?!」
薄荷很有耐心地解釋:「不,and是連詞。」
小刀轉過頭問:「連詞又是什麼?」
劉麗麗:「我咋知道,跟介詞是親戚的詞吧。」
陳子期把英文書往桌上一扔,懶懶地站起身,道:「不用管這些詞是什麼詞了,現在,給我默寫教科書後的英文單詞。」
「全部默寫得滾瓜爛熟,我再給你們上課!」
於是,他們三個乖乖地開始抄寫單詞。
薄荷在一邊寫著老嚴布置的數學作業。
而陳子期,在看薄荷寫。
一旦她有什麼出錯的地方,他就指尖敲敲桌子,提醒她。
薄荷立刻停下來,仔細檢查自己是不是走入誤區,每次檢查過後都醍醐灌頂,他思維縝密,大腦就像一台無比精準的計算機,從未出過錯。
陳子期拿筆敲她的頭。
「笨蛋。」
又說她是笨蛋了。
薄荷鼓起嘴,心想:好吧,既然你這麼聰明,罵我就罵我吧。
*
晚上回家的時候。
薄荷跟陳子期坐同一班公車。
雖然劉麗麗和楚言他們整晚都在不停地抄寫單詞,但薄荷自我感覺算是學到了不少東西,心情頗為愉悅。
她望向車窗外的風景,輕輕柔柔的哼著小調。
陳子期坐在她身旁。
突然把頭靠在她的肩上。
薄荷身體一僵,車裡的人不多,最後幾排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
陳子期歪頭靠著她的肩,感受到女生的慌亂。
「薄荷——」
他說:「薄荷。」
像是在撒嬌,一聲聲叫她的名字。
「什麼啦。」
薄荷嘟起嘴,故作矜持地問。
卻並沒有甩開他的頭。
「你欠我的。」
陳子期把臉埋在她的脖子里,溫柔地說:「別忘了,你欠我的。」
薄荷紅著臉,輕咬住唇。
不敢再問,我欠你什麼了。
車窗開一條縫。
討人厭的風吹亂了她的發,孜孜汲汲,撩撥了少女的心。
*
昨夜。
她渾身發抖,驚慌失措地望著他。
「你想要我怎麼謝你?」
「給我摸一下——」
饒是看過再多的愛情電影,也不及這一刻,新鮮、莽撞,青春的悸動、肢體的碰撞。
她感覺身體很熱,沒穿外套,一件內襯的弔帶衫,睡覺時穿的貼身小衣,洗過太多次,已然失去了彈性。
他屏住呼吸,腦中一片混沌。
等待她的回答。
時光幾乎停滯在了那一刻。
……
「薄荷!人呢?怎麼洗個澡這麼久?」
秦淑華的聲音從天台口傳來,腳步聲逼近,猛然掀開曬在竹竿的被單,見到了噤若寒蟬的薄荷和陳子期的背影。
一臉狐疑。
「你們兩個,在這兒幹嘛?」
薄荷愣在原地,身體僵硬,指著地上的煙頭。
「子期躲在這兒抽煙,被我捉住了。」
「他還威脅我,不准我說出去。」
秦淑華還當是什麼呢,睞了女兒一眼,說道:「走了,回去寫作業。別人家的事兒少管。」
「哦。」
薄荷羞愧地垂下頭,趕緊跟著媽媽離去。
走到天台,忍不住回頭看一眼。
他還背對著她,沒動。
就是……
瞧著,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