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蓄髮后

  謝粟以為安迪菲只是隨口說說進娛樂圈的事,誰會知道她是來真的。


  她聽喬女士說過,非常討厭這個圈子,可以把好姑娘變成壞姑娘,把事實變成謊言。


  貴圈強大之處不止於此,它可以救活一個人,也可以毀掉一個人。


  安迪菲修養了一個月,振作起來繼續工作。


  她接了一部動作大片《火弒》,飾演女二號。同時與如日中天的巨星喬湫女一號搭戲。


  喬湫的名字回想在她的耳畔,再熟悉不過,一個把她賣給溫羨的女人。


  謝粟從學校走出來,今天的課上完,當即看了眼手錶,準備去酒吧打工。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她拿出來看了一眼。


  「安姐。」


  安迪菲嘆了口氣,「謝粟,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樣?」


  「我還沒想好。」


  「你不要怕,剛進這個圈子,我會給你爭取一個龍套練手,不會讓你參與需要演技的鏡頭。」


  安迪菲安撫一番。


  在她修養的日子裡,是謝粟不離不棄照顧她。她是個黑白分明的人,對自己好的人,會加倍對她好。


  跑龍套怎麼說也比在酒吧唱歌掙得多,這丫頭長得這麼漂亮,如果被投資商或者導演相中,前途無量。


  謝粟不明白她的心思,苦惱地:「可我……我真的……」


  「你不是在河南少林寺學過武嗎,我參演的這部戲巧合缺一個女武替,我從喬湫手上爭到了哦,你要是拒絕我,真的讓我很難再爭取到機會的。」


  她神色輕鬆愜意,語氣裡帶著幾分酸楚。


  謝粟不是傻子,知道跟新一代巨星搶一個角色是要受多少白眼。


  況且安迪菲名氣不再如日中天,過氣的影后誰會把她再高高捧起供奉。


  謝粟於心不忍,輕聲說:「那我接了,謝謝你安姐。」


  「哈哈哈,不謝不謝。那我們約好了,明天你來維蘭公司找我,記得穿漂亮點。」


  要演技她是沒有,如果是動作片,武打戲部分,她還是可以應付,畢竟在少林寺的幾年不是白學的,竟不知有一天靠它生計。


  ——


  第二天。


  謝粟站在維蘭公司外,瞅著門前兩尊石雕,高樓大廈威嚴聳立,讓人突然變得肅穆起來。


  當下給安迪菲打了個電話,對方正在化妝,讓她先到七樓休息室等會兒。


  剛進了這座華麗麗的公司,工作人員紛紛向她投來狐疑的目光。


  很是不解,維蘭怎麼出現個鄉下土包子?


  謝粟紅著臉避開她們的視線,擔心被當成乞討的趕出去。


  她同平時的著裝一般無二,節省慣了,衣服常年沒有換新,休閑樸素。


  低頭看著自己的白色帆布鞋,抿了抿唇。


  不知道安迪菲看見會不會很惱火。


  出了七樓電梯,她走進去掃了一眼,不知道安迪菲什麼時候來。


  找到一個工作人員,她笑著問:「你好,請問安迪菲的休息室在哪裡?」


  「右拐,第三間。」那人手指隨意一指便走了。


  「謝謝。」


  這家公司真的很大,藝人隨處可見,連剛火爆滿屏的影帝藍思琦都見到了。


  謝粟左顧右盼,走到掛著『安迪菲休息室』牌子的門前,微微一笑,推開進入。


  然而腳踏進的那一順,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驚訝地響起。


  「謝粟?」


  謝粟直感覺背脊一涼,目光閃了閃,緩緩地抬頭看過去。


  在這裡遇見喬湫實屬正常,她早做好心理準備。


  顯然對方還沒有準備好見她。


  穿著紅色露肩長裙的喬湫,驚詫地目光直直的盯著她,魅惑的面上像冰裂一般,不可思議。


  「好久不見,喬湫。」謝粟關上門,走到圓形桌邊,坐在她的對面。


  兩人隔著一面桌子,互相對視一眼。


  氣氛變得異常尷尬。


  「你怎麼在這裡?」


  幾年不見,喬湫變得讓人更難接近,高高在上只能遠觀,不能近賞。


  天生的美人胚子只會越發光彩耀人。


  「我來找安姐。」謝粟笑了笑。


  「安姐?安迪菲?」


  她嗓音柔軟,「是的,她讓我在這裡等她。」


  喬湫很難相信,她認識安迪菲,想了想詢問:

  「難道……你就是她推薦的女武替?」


  「是我。」


  喬湫面色一青一白,很是難看,突然譏笑幾聲:「哈!可笑,你一沒演技,二非科班出生,一個酒吧唱歌的妓.女也想枝頭變鳳凰?」


  謝粟臉色微微變動,依舊淡定自若,保持微笑。


  心想難免喬湫會情緒激動,當初是她勾引易南悠,為了所謂影后的虛榮再將他拋棄。


  嘴臉還是那麼難看。


  「喬湫,你見到我這麼害怕做什麼,我不過是個跑龍套的,難不成——你還擔心我會比你高人一等,霸佔你的寶座。」


  「誰怕你,這個圈子沒有演技,你也想進!你憑什麼!」


  「我是無法證明自己的實力,我也不是科班出生,這並不代表我就不能進。」


  之前她還婉拒安迪菲的好意,見到喬湫之後,她心裡萬分感激給予的這次機會,有多少次做夢都想讓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跪在易南悠的床前懺悔。


  喬湫不甘示弱,揚起紅唇,笑說:「你倒不怕溫羨知道你的事情?」


  謝粟面色一白,身體驀地抖得厲害,扯了下嘴角,辯解道:「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不要拿他當擋箭牌,消磨你的罪惡感。」


  「是呀,你自由了。他雖然失憶了,之前對你可是好得很。」


  「……」謝粟捏緊拳頭,閉上眼睛吞了口水。


  「不想讓我告訴他,你們的關係。立即推了這個角色,去做你的酒吧女,不要再出現我面前。」


  果然溫羨是她的魔障,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兩人會分手,可溫羨為了她出車禍是事實。


  謝粟站起身,讓心沉澱下來,暗自舒出口氣。


  雙手保持鎮定的摁在桌面,不甘示弱地俯身靠過去——


  她的嗓音透著股與生俱來的柔糯,不急不躁地:「你放心,這點伎倆他不會信,更沒功夫搭理你。我跟他早沒有關係,充其量我不過是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花瓶的角色。曾經他對我沒感情,現在也不會生出感情。倒是你,多擔心下自己。一直演些面癱沒演技的戲,你最好別被我找到傷害慕北燕的證據。對了,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會因為你有多漂亮,一直迎合你。」


  「你!好啊,那我拭目以待。」


  喬湫胸口壓下去一口氣,勾唇一笑,趾高氣昂的踩著高跟鞋摔門而去。


  謝粟垂睫長舒口氣,盯住顫抖的雙手,目光黯然失色,冰冷的指尖緊緊地相握,心口一片荒涼。


  她不會重蹈覆轍,讓他恢復記憶。


  失憶前,他變態地讓她死也要記住,她是誰的人,一個被刻上屬於他痕迹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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