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316不要也得要
他為什麽老是會覺得她不開心,司卿予也想不懂。
天色漸暗,燭火跳動著,一點薄光便鋪得帳篷明亮起來。
她不言他便不語,便在這份沉默中將安靜中拉長。
他看著她,一雙鳳眸沉沉,叫人隻能望見眼中一片濃鬱的黑。
司卿予偏頭笑了聲,每次都喜歡對視著又不說話,也不知他是生氣還是委屈還是怎麽怎麽的,他也不給個準。
然…
唇瓣突然就被噙住了,一股濃烈的蘭麝香氣息纏繞在周身,長指在她的鎖骨上摩挲了許久,指腹滑了滑從紗衣的領口探了進去…
他忍不住,也不想再忍下去,她太有主意,一點也不乖。
不乖那便隻好欺負。
他素來不是貪色重欲之人,身邊也不乏投懷送抱的千嬌百媚,卻每每眼過無痕,根本提不起任何興致。
唯獨,寧死在她裙底下。
甚至,從不滿足。
……
草地上的宴會依舊不停歇,篝火燃旺,分左右兩列落座謙讓有序,雲衫侍女,頻傾美酒,飲酒孔偕,舉酬逸逸。
再一次次欺壓的威脅下,一次又一次啞著嗓子威逼利誘:“夫人可去?”
司卿予最終妥協,“…我去我去”
兩人的身影這才斯文楚楚的出現在宴會場地,絲毫看不出方才經曆了什麽風風雨雨。
也唯獨送了兩次衣物的宮女知曉個其中緣由,如今夙王妃的衣領都高了些。
“夙王殿下萬安———”
“王妃萬安———”
眾人紛紛放下酒樽拱禮,低著頭也不敢去瞧。
封承衍領著她入座,便有宮女悉數端來精致的糕點鮮果以及茶水,夙王殿下不喜酒也便沒有酒。
司卿予瞧著身旁人發紅的眼尾,細看便是情潮未褪的昳麗仙氣。
司卿予也便沒去多理會,那也是他自找的。
於是,她問:“來了,然後呢。”
封承衍接過宮女遞來的濕帕慢慢擦手,偏頭看她:“沒有然後。”
他隻想著,該陪著她出現在這種場合,哪怕一次也行,陪她一次,陪她不再看旁人夫唱婦隨的畫麵。
雖說,他對她的愛不需要向旁人展示才顯得多麽情深意重。
有些事情,它是態度。
即使她不喜。
總之…
———她不要也得要
司卿予探起茶杯輕抿,視線投向舞姿曼妙的那處,沒來由說道:“舞得可真不錯。”
“玩樂喪誌。”封承衍應道。
司卿予搖搖頭,“那你還來。”
“回去就寢也不是不行。”
說罷,他側身審視著司卿予,一雙鳳眸沉沉。
這時,宮人受皇上的吩咐端來烤好的羊肉,封承衍長指取過小柄匕慢慢切膾了薄薄的兩片羊肉,盛在金皿盤裏,往她麵前推了推,動作很輕也是矜貴雍容。
“今日,你可沒吃過東西,不要隻顧著抿茶。”
聞言,司卿予垂眸瞧了眼切膾得細致又誘人的肉片,吃沒吃過的不重要。
夙王殿下尊手切膾得、十分誘人。
見她有胃口,封承衍輕歎了口氣,再次給她切膾。
他即便頷首低眉,也掩不去眉眼間的風采,那是一種即便低微進塵埃裏都會耀眼的清冷矜貴。
眾人看著風華霽月的夙王殿下,心裏就在想:原來世上真有“判若雲泥”這麽一說
臨王的位置便在一側,看著突如其來的夙王尊駕,臨王滿臉都是震驚與突然。
他封承衍竟然喜歡這種場合!
從小到大,臨王真的是頭一次看到封承衍的身影舍尊降貴。
臨王執起酒樽一敬:“真的是難得一見三弟的尊容。”
聞言,封承衍看都沒看過去,麵無表情的臉突然生動了起來,一張俊秀的臉因為長年權勢的浸潤和富貴的涵養而威嚴冷漠。
“輸給本王的王妃,你不覺得丟人嗎。”
這話使得臨王手僵在半空,敬也不是,收回也不是。
圍獵大部分皆是年輕郎君,確實全都輸給了夙王妃。
確實丟人。
臨王掂量好半響,這才應道:“夙王妃技高人膽大,佩服佩服。”
封承衍長指輕輕轉動膾羊肉的小柄匕,轉間,小柄匕首精準釘在臨王的宴案上。
他明明動作又輕又漫不經心,隻瞬間在場所有人齊齊僵住,如同被定格在畫中。
就連歌舞都被震住,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
他瞧見臨王驚慌又混沌的神色,眼中鬱色沉沉,卻還是笑著道:“下次可別亂抱人,知道嗎。”
指的可不就是陳夢蝶,臨王偏頭順了順氣,過程他也了解些。
夙王妃同臨王妃同騎一馬打獵,誰人不知。
好個封承衍,連女人同女人之間的醋也要吃嗎。
對比,陳夢蝶斂了斂心神,埋頭朝封承衍的方向拱禮低聲道:“陳氏下次不敢了,還請夙王殿下見諒。”
封承衍不給回應,接過宮人的濕帕慢慢擦手,眼眸逡巡寂靜無聲的宴會,不疾不徐的語氣:“停著做甚,你們很無聊?”
聲線一貫的沉冷陰鷙,不容置疑。
隻那瞬間,眾人如同做錯事般,紛紛低頭幹回原來的事,端酒的端酒、吃菜的吃菜……
還不如夙王殿下不來,咄咄逼人的氣場永遠都讓人渾身上下不自在。
歌舞繼續進行著,也沒一開始那種歡愉,忽而壓抑沉沉。
司卿予自始自終不受影響,鮮香四溢的羊肉片在唇齒間細嚼慢咽,指尖推了推空的金皿。
“還要。”
“不可貪嘴,換別的。”
封承衍眼瞼微微上揚,一直盛氣淩人的氣場不再,言語溫柔的啞,硬生生把魅惑和冰冷融合在一起。
聲音帶著蠱惑的好聽,榻上聽多了,司卿予現下不吃這套,“殿下給不給。”
封承衍看著她:“卿予想吃什麽,我吩咐人端過來。”
司卿予筷子重重一放,起身走了。
“……”
被扔下的夙王殿下眯起眸子看向侯在身側的付元,長睫低垂掩著眸光,沉聲問道:“本王說錯了什麽。”
付元剛來什麽都不知,也隻是按常理往對了去說:“殿下沒錯。”
封承衍黯然起身,聲音越發的沉冷:“錯了!”
付元僵住,他不懂啊,顫抖的聲音開口:“是、殿下錯了。”
封承衍邊走邊問,“那麽本王錯在哪?”
“……”
他是錯,第一反應都是自己的錯。
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錯在哪。
付元繼而說道:“殿下覺得自己錯就對了,其實錯在哪它不重要。”
重要嗎,它不重要的。
愛得深沉的那個,永遠會先低頭。
也一直以來,自降身份到塵埃裏低頭的永遠是夙王殿下。
付元在想———
到底是什麽樣的結局,才能配得上甘願惹上塵埃的夙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