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 26 章

  夏茶說的沒錯, 胖乎乎的竇元彰和趙曉說完話后就走向郁衎,此時郁衎正低頭跟牧廖站在一邊說話,兩個假扮活人的木頭人偶被放在一邊沙發上,至於傀儡師黃燁辰則被隨意的丟在地毯上。


  旁邊有個警察看不過去, 想把黃燁辰扶起來, 結果被那個西裝眼鏡男攔下,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警察就點點頭乖乖走開了。


  葉菲這時才發現,整個大廳里看似雜亂無章, 一群人亂糟糟擠在一起,實際陣營分明。


  妖管會的人是一批,趙曉和她老師師兄是一批, 警察和其他人另外又是一批。


  這次來了十多個警察,但他們檢查房間的檢查, 負責詢問的詢問,維護案發現場的維護, 全都忙忙碌碌, 就是眼中似乎沒有另外兩批人。


  葉菲注意到錢源披著毛毯站在一邊,跟一個帶隊警察說話,臉上氣急敗壞的,伸手朝葉菲這裡指了指, 警察搖頭。錢源又伸手朝郁衎那邊指了指, 警察還是搖頭, 錢源臉上怒色更深, 說話聲音也忍不住大了起來,不知不覺中就壓過了其他人:

  「你們要問話,難道不應該把所有人問一遍嗎?那兩個人跟我們一樣是遊客,我女朋友中毒時都在山莊里,他們也有嫌疑!」


  原來之前被送上救護車的正是李馨葉,她不是食物中毒,而是酚中毒,前者還能說是意外,後者則是被人故意下了毒。


  警察現在就在對李馨葉中毒以及陳海川被殺兩件事做調查。


  被錢源劈頭蓋臉質問了一堆,那位帶隊警察表情明顯難看起來,偏偏錢源還在放狠話:「像你們這種辦事不負責的態度,我有理由懷疑你們是在包庇罪犯!」


  葉菲聽到夏茶笑了一聲:「這人怕不是個傻子吧。」


  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伸直了腿,伸了個懶腰:「那位刑偵隊的唐隊可是個厲害人物,連妖管會的底細都略知一二……唉,看來他得硬著頭皮來跟我們這群妖怪打交道咯。」


  正如他所說,那位唐隊被錢源懟了這麼一通,臉色黑如鍋底,一招手叫來旁邊一個小警察把錢源帶到一邊,自己轉身朝郁衎走過去。正好這時候三位除妖師也說完話,圍到郁衎旁邊,原本涇渭分明的三股勢力頓時匯聚到一起。


  夏茶和葉菲湊過去,正好聽見唐隊長在感謝胖乎乎的竇元彰:「那真是麻煩您了,竇主席。」


  小小的胖老頭一揮手,笑呵呵的:「哪裡哪裡,配合你們辦事是我們應當的。阿康。」


  西裝男應了一聲。


  竇元彰指了指唐隊長:「你跟唐隊把事情辦一下。」


  西裝男從口袋裡掏出幾張黃色紙符,跟心滿意足的唐隊一起離開了。


  葉菲一拉夏茶袖子,用手掩嘴小聲問他:「這是去幹嘛?」


  「有些事不能讓這些普通人知道。」夏茶笑嘻嘻掃了一圈周圍,「除妖師那邊為了方便,特意研究出遺忘符處理這件事。」


  過了一會兒,就有兩個警察和西裝男一起回來。他們手上拎了兩隻熱水瓶和一條一次性紙杯,給在場每個人倒了一杯熱水。


  表面上是安撫在場人的心情,但同樣分到水的四隻妖怪和三個除妖師卻端著水走到另一間無人的房間里。牧廖還順便把兩個木人人偶以及黃燁辰拎上,後者仍然昏迷未醒,搞得葉菲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怎麼到現在這人還沒醒。


  ……


  門一關,那七杯水就被扔到一邊,幾個人開始討論正事。


  當然討論的主力還是郁衎和竇元彰,其他人就站在一旁默默聽著。


  首先說話的是竇元彰,他還是笑呵呵的:「郁會長,這裡沒外人,我也就直說了吧,黃燁辰是聯盟的叛徒,理應交給聯盟處理。」


  郁衎微微一笑:「通緝令是聯盟和妖管會聯合發布的,交給我們也一樣,您難道不相信我們嗎?」


  竇元彰笑道:「怎麼會呢,我們一直都很相信郁會長。只是考慮到黃燁辰本人是除妖師……呵呵呵,術業有專攻嘛。」


  郁衎點頭:「您說的有道理,所以楚夷聽說傀儡師在這裡后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現在應該快到了。」


  竇元彰笑容有些僵硬:「貴會消息傳播真快。」


  郁衎笑容可掬:「那是當然,現在是信息化社會嘛。」


  竇元彰:「……」


  眼見這老頭不是郁衎的對手,葉菲放下心,扭頭拉了夏茶一下:「楚夷是誰?」


  竇老頭好像很忌憚那個叫楚夷的人,一聽說對方正在趕來的路上,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夏茶用手擋在嘴巴前,同樣小聲回答她:「是總部的人,專門負責追殺妖管會的通緝犯。」


  沒想到就走神了這麼一小會兒,郁衎那邊風雲變幻,局勢又逆轉了。


  起因是竇元彰說了這麼一句話:「唉,說老實話,我本人對黃燁辰歸哪邊看押沒想法。只是……唉,這是沈主席的叮囑啊。我這次來之前,他專程打了個電話給我,讓我盡量把黃燁辰帶回聯盟。」


  就是這句話,讓郁衎一下沉默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這次不等葉菲發問,夏茶就主動解釋道:「沈主席是除妖師聯盟的前任主席,跟郁會長關係很好……對妖管會也挺好的。」


  竇元彰長嘆一聲,滿臉憂愁:「您也知道,黃燁辰是沈主席的師弟,也是沈主席至今為止的一塊心病,他老人家一直想親自處置這個叛徒。」


  葉菲一挑眉,瞥了眼依舊沉默的郁衎,站出來道:「可那個黃燁辰是我抓到的,還是我以身作餌才把他引出來,不應該交給我處置嗎?」


  竇元彰一滯,仔細打量了她一會兒,這才重新看向郁衎:「郁會長這位是?」


  「哦,是妖管會的新成員,叫她小蘭就行。」


  竇元彰微微頷首,笑容滿面地轉回來,還沒說完就被葉菲搶斷:「難道我們妖管會出了大力氣,最後連個犯人也不能帶回去嗎?」


  竇元彰又是一滯,這一次他停頓了很長時間,才慢慢道:「……自然是能帶回去的。只是……」


  「只是什麼?」


  見這外表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瞪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竇元彰終於是說不下去了。從外表上說,他幾乎都能當她爺爺了,而且對方小姑娘說的也沒錯,這次黃燁辰被抓的確是他們妖管會花了功夫,反倒是聯盟這邊,只有一個年輕的趙曉在這兒,還沒出過手。


  也不能怪他們,誰知道這件事會扯上黃燁辰呢,又有誰知道黃燁辰這麼沉不住氣,被人一勾就出來了。


  竇元彰一時間都忍不住在心裡唾棄了一番黃叛徒,心道你不是很能躲么,你都躲過了聯盟和妖管會五六年了,怎麼這次栽在一個妖怪幼崽身上。


  算了算了,妖管會要人就給他們吧,大不了後面再想辦法要回來就是了。


  作出決定,竇元彰就收拾好了心情,重新笑起來:「沒什麼,那就辛苦你們了。我會向沈主席解釋清楚的。」


  ……


  等妖怪和除妖師們商量得差不多走出房間的時候,外面警察們也完成了第一輪問話,葉菲觀察了一下,發現在場的人都沒有了剛開始的驚慌,個個神情鎮定,看眼神還有點殘留的恍惚,看來那種遺忘符不僅能掩藏記憶,還能放鬆心情。


  那位唐隊也在大廳里,見郁衎等人要走,二話沒說就示意門口的兩個警察放行。


  只是剛走到門口還沒出去的時候,身後突然鬧了起來。


  女人尖細的嗓音像是鐵釘劃在玻璃上,刺得人頭皮發麻:「我沒有說謊!我真的看見了!我真的看見好多骷髏架子趴在窗戶上!其中一個還在對我笑!!!」


  葉菲回頭,只見坐在女人對面拿筆記錄的警察滿臉無奈:「你都說了是骷髏架子了,臉皮都沒了還怎麼對你笑?」


  正在尖叫的女人一呆,似乎覺得這位警察說的很有道理。


  警察剛鬆了口氣,旁邊始終把臉埋在自己父親肩膀沒吱聲的小孩卻在這時抬起頭,大哭起來:「我也看見了嗚嗚嗚好可怕好多骨頭嗚哇哇哇!」


  聞言剛停下來的女人也再次叫了起來,最後警察不得不又給一大一小多灌了三杯水,這才安靜下來。


  除了葉菲和郁衎,其他人都以為這對母子是被昨晚一晚上的經歷給嚇到了,沒人放在心上。


  倒是葉菲被那位警察的話提醒,抽了個空悄悄提醒郁衎:「現在正常人死了都是燒成骨灰,哪有那麼多新鮮的骷髏。」


  郁衎早就考慮過這件事:「有傳言,傀儡師被逐出聯盟前,就在嘗試拿活人煉丹,採用的方法是某種生割肌骨的歪門邪道。」


  既然當時還在聯盟里,傀儡師就這麼喪心病狂,逃亡后他只會更瘋狂。每年失蹤的人那麼多,誰知道其中有幾成被傀儡師拿去煉丹用了。


  這些話郁衎沒說出口,但葉菲已經心領神會,瞥了眼被牧廖抗在肩上的人她心道,自己還是手下留情了。


  牧廖這次過來開了那輛商務車,幾人上車后,把兩個木頭人偶和黃燁辰往最後一排一丟,其他四人在前兩排坐定。


  牧廖發動車子之後,原本悠閑的夏茶就不自在起來。


  他坐在葉菲旁邊,身上跟長了虱子一樣坐立不安,一分鐘換一個姿勢。


  等他換成單手托腮的沉思者時,葉菲受不了了:「你就那麼怕那個楚夷嗎?他有那麼可怕?」


  夏茶渾身一僵,難以置信地瞪著她,想到了什麼,又瞪向前排副駕駛座上的郁衎:「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郁衎正閉目養神,聞言頭也不回,眼也不睜:「我又沒說錯。」


  夏茶嘴角狠狠一抽:「錯!大錯特錯!我不是怕楚夷!」


  最後一句話他是沖葉菲強調的。


  「我只是跟他不對付!還有白植,他兩我都討厭!」


  說到這裡,葉菲好奇起夏茶的真身,沒想到她問了之後,夏茶整個人都不好了,比剛才還難以置信,差點跳起來:「你居然沒看出來?!」


  葉菲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看出來?」


  牧廖忍不住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因為夏老大表現得很明顯啊,他是貔貅。」


  夏茶驕傲地揚起下巴。


  葉菲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眼神頓在他坐在座位上那塊區域:「所以你的人形沒有屁……唔。」


  她嘴巴被夏茶一把按住了,長相清秀的青年一臉兇惡:「不許把那兩個字說出來!」


  葉菲眨眨眼,心道她又沒說錯,貔貅最著名的不就是只進不出么。她只是好奇,他原型可以只進不出,那化為人形怎麼辦?那些吃下去的食物又去哪兒了?

  夏茶被她看得渾身發毛,趕緊把這小祖宗的腦袋給扭到另一邊。


  等到了甜品店,夏茶第一個跳下車,看他忙不迭逃走的樣子,一直半躺在前面睡大覺的郁衎這才打了個呵欠坐直身體:「得罪了貔貅,你以後財運估計會不太順。」


  葉菲:「……」


  郁衎這才回頭沖她一笑:「我開玩笑的。」


  不等葉菲目露凶光地去踹他,郁衎就緊跟在夏茶後面下了車。


  葉菲下車的時候,他們兩都已經進了店門。她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剛轉過身拉上車門,眼角就捕捉到一絲金光。


  她連忙回過頭,就見自己腳邊躺著一片巴掌大小的金色鱗片。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身上的,摸上去光滑無比,又出奇堅韌,最重要的是金光閃閃,在清晨的陽光中,比金子還要好看。


  葉菲一下就看直了眼,忙不迭地蹲下身撿起來踹自己身上了。


  拍著口袋的時候,她還在想,郁衎果然是在騙自己,不然怎麼剛得罪了貔貅,她就撿到了寶貝呢?還是說越欺負夏茶,越能的撿到寶貝?


  她一邊考慮要不再問問夏茶關於他排泄方面的問題,一邊推開店門,一腳踩進去,才發現裡面異樣的安靜。


  抬起頭,本以為店裡又是空蕩蕩一片,沒想到裡面坐滿了人。


  全都年輕姑娘,從學生到上班族都有,也不知道她們大清早就來吃甜食會不會膩得慌。


  不過很顯然,這種問題在這家甜品店裡壓根不存在,因為這些姑娘們真正的目的壓根不是來吃甜食的,她們全都跟中了邪一樣目露痴迷的看向同一個方向。


  那是位於角落裡的兩排卡座,早一步進來的郁衎和夏茶都站在那兒,除了他兩,卡座中面對面坐了兩個人。


  一黑一白,跟黑白雙煞似的,當然,從相貌上應該說是雙美。


  這四個人容貌都很出眾,就跟打了聚光燈一樣,牢牢吸住店內所有人的視線。


  這種情況下,哪裡能談得了事情,很快四個人就陸續從牆壁後面的暗門上了二樓,頓時整個店鋪里都響起一片嘆氣聲。


  葉菲走到櫃檯前,那裡兩個店員都在,齊佳先看見她,一邊打開豆漿機一邊沖她打了聲招呼。


  葉菲想起剛才看見的那兩個陌生人,心裡有了猜測,但還是問了一句:「那兩個是誰啊?」


  「白植和楚夷,從總部過來的。」齊佳微微一笑,「牧廖呢?」


  「他去停車了,而且有東西,只能從後門上去。」


  齊佳笑著給葉菲倒了杯豆漿,又塞給她一籃麵包讓她吃,順便帶上二樓給其他人:「雖然他們不一定需要,但萬一呢。」


  新鮮出爐的麵包,柔軟熱乎,冒著香氣,葉菲直接叼了一個在嘴裡,一手拿著豆漿一手抱著竹籃上了二樓。


  辦公室的大門虛掩著,裡面卻沒有聲音。


  葉菲探頭進去,正好看見那個黑衣服的陌生男人正蹲在地上,一手捏著黃燁辰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跟看豬肉一樣:「怎麼燒成這樣了?」


  「小蘭做的。」郁衎回頭對上葉菲的目光,眉梢一挑,「說曹操曹操到。」


  頓時房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葉菲臉上。


  葉菲頂著這些如有實質的眼神,沖裡面掃了一圈,發現該在的都在。


  喬蠻喬翼兩兄弟一看見她抱著的麵包就眼睛一亮,跑過來接過去咋咋呼呼叫道:「我們還要上學呢!快讓我們吃早飯!」


  又見葉菲手裡只拿了一杯豆漿,兄弟兩一人拿了一個麵包就跑下樓去拿喝的,夏茶和牧廖也聲稱自己口渴跟著下樓——葉菲懷疑他們這都是找借口落跑。


  因為黑衣男人實在是太凶神惡煞了,剃了個寸頭,眼神兇惡,上身黑襯衫下身迷彩褲腳上踩著系帶靴,朝葉菲看過來的時候似乎掀起一股無形的煞風。一股滔天血海從男人背後洶湧而出,周圍冤魂盤旋,鬼哭狼嚎。


  葉菲眨眨眼,黑衣男人眯起眼,兩人無聲對視了三秒鐘。


  黑衣男人掀起嘴角冷笑一聲,甩開手站起身:「郁衎你老糊塗了嗎,讓一個小丫頭片子當主力。」


  郁衎很無辜:「是我運氣不好,兩個人,兩條道,我偏偏就錯過了正確那一條。」


  「讓未成年的幼崽當主力也就算了。」黑衣男人眼角上揚,劃出兩道驚心動魄的弧度,「還把我的獵物弄成這樣,一點胃口都沒有,你說吧這事怎麼算?」


  後面這句話是沖葉菲說的。


  葉菲看看黃燁辰,當時對方成功降下雨之後就耀武揚威的,看得葉菲很是不爽,直接用了龍語魔法強化龍火,結果控制力不太夠,一個不小心不光把人的眉毛頭髮全燒了,整個腦袋也被熱風熏成黑炭。


  要不是葉菲及時把火焰收回去,此時躺在這裡的就不是黃燁辰而是一團骨灰了!


  當然,黃燁辰會暈過去不是被熏的——他還沒那麼脆弱——是被燒得心神失守之際,被葉菲抓住機會一拳砸在了肚子上。遭了這麼一下,黃燁辰吭也沒吭一聲,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手上 剛掏出的紙人也飄飄搖搖飛出,擦到一點火焰尖便瞬間化為灰燼。


  對面黑衣男人還在好整以暇地等待著,眼也不眨地望著葉菲,似乎一定要她給個說法。


  葉菲心道是我幫你抓到人的哎,要是其他人沒說錯,你是追了人五六年都沒追上,現在現成的獵物送到你嘴邊還不好嗎?

  不就是賣相不好,味道應該還是那個人的味道啊。


  她猜測黑衣男人就是楚夷,而他說的「一點胃口都沒有」應該不是比方,因為她能感覺到他說這話時,是認真的,真的不開心,真的覺得食物賣相差下不去嘴

  ——蘭瑞莎的部下也有那麼幾個喜歡吃人肉的。為了約束他們,葉菲直接讓他們負責處理審訊完畢的人類間諜,無殘留,無污染,健康又環保。


  想到這裡,葉菲手一翻,一團黑火在她手心躍躍欲試。


  她望著黑衣男人,陳懇建議:「那要不我把他燒成灰,直接骨灰拌飯吧?」


  都是粉末,應該就沒有什麼賣相不賣相可言了。


  黑衣男人:「……」


  半晌,他一撇頭,臉頰抽搐著看向郁衎:「好好的苗子就這麼被你帶壞了。」


  郁衎直接一攤手:「我沒教過她這個,真的。」


  他們正閑閑地打嘴仗呢,旁邊一道冷冽如冰泉的聲音響起:「你叫我們來到底是做什麼的?」


  伴著這道特殊的嗓音,那個一直背對著所有人,站在窗前朝外看的白髮青年轉過身來。


  他穿著一身舊時的月白色文人長衫,白髮青眼,容貌殊勝,整個人就像一道冰涼的月光突兀地出現在現實世界的白天里,根本不像真人,更似夢的殘影。被那雙青色桃花眼掃過,葉菲覺得就像一盆冰水從自己頭上澆下——那雙眼裡一片空蕩死寂,沒有任何感情。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剛剛轉開視線的白髮青年又冷冰冰瞥了她一眼,然後才看向郁衎和黑髮男人。


  郁衎笑容不變:「楚夷是自己吵著要過來,至於你白植,不是正負責妖管會的審訊工作嘛。」


  白植邁步從窗前移開,走到黃燁辰身邊低頭微微皺眉,右手食指一抬,昏倒在地上的男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拖了起來。


  就算是用法術,白植也沒打算給黃燁辰舒服的機會,那股無形的力量倒拖著黃燁辰的右腳,把後者整個人拖在了地上,一路叮嚀哐啷朝外走。


  葉菲就站在門口,白植要出去自然要經過她面前。


  當那片冰涼的氣息從自己面前略過時,葉菲腦子一抽突然開口:「你不吃飯嗎?」


  白植腳步一頓,青藍色的瞳孔居高臨下望了過來,琉璃一樣的眼珠子里倒映出小姑娘的黑髮黑眼。


  他看看葉菲手裡的麵包,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我不吃人類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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