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是走是留
蕭正是個沒有什麽野心的人,確切的是個比較懶散的人,甚至有點佛係青年的意思,尤其後世太平年月生活習慣了,現在就更加排斥這兵荒馬亂,可是他也知道,眼下的局麵容不得自己有絲毫懈怠,這不是開玩笑,是真會死饒,英烈祠裏一塊塊木牌在時刻警醒著他!
無向遼東浪死歌乍一唱響,蕭正就知道太平的日子徹底翻篇,接下來就是烽煙四起戰火連綿,要想在這亂世之中保得身家性命,護佑自己在乎的親朋,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絲毫馬虎不得。
不論看影視劇的時候,還是看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有金戈鐵馬揮斥方遒的夢想,蕭正也不例外,可事到臨頭方知自己幾斤幾兩,尤其經過這一年多的磨練,蕭正知道那些名垂青史者必有其過人之處,哪怕最後下場慘烈如李自成、洪秀全等人,也都是了不起的一世梟雄,不論是才智還是閱曆、魄力,蕭正覺得自己和人家比不了。
當然,蕭正也沒妄自菲薄,誰也不是一下生就什麽都會,生活、苦難才是最好的老師,隻看你用不用心。
尤其作為一個穿越客,多了一千多年的知識和見識,這就是巨大的優勢,在那個信息爆炸的年代,每隻要你睜開眼,電台、電視、報紙、網絡各種渠道,、影視劇、廣播劇各種方式,將各種各樣的信息送到你眼前、耳邊,所以,哪怕你不是刻意留心,你的閱曆和知識也都在不知不覺的增加。
具有如此優勢,蕭正的信心也在逐漸增長,若是一個穿越客混成醬油黨,豈不貽笑大方?男人嘛,可以平凡,但怎可平庸?
楊文昌、柴詠、許仲林三人現在幾乎成了蕭正的智囊,大事情幾乎都反複商議才做出決定。
讀書人往往都有著遠大的抱負,未必都願意蝸居在的老柳村,可現實是無奈的,再遠大的理想也需要機會,再出色的才華也需要舞台,現在不要機會和舞台,活下去才是最實際的。
讀過書明事理遠比普通百姓想的多看的遠,三人對眼下的時局自有更深的判斷,縣城未必堅固,郡城也隻能躲避一時,顛沛流離更是朝不保夕,思之再三老柳村倒成了目前最好的容身之所,畢竟這裏有一支屬於自己的武裝,因此三人一直盡心盡力,對蕭正多有助力。
“三位兄長,弟已經給黑鬆山去信,氣一旦轉暖,便讓他們搭棚建屋,做好安置村民的準備,依你們看,咱們什麽時候轉移合適?”
對於老柳村下一步是走是留,蕭正真不敢輕易做出決定,一千多饒生存生活涉及到方方麵麵,因此蕭正虛心向三位先生請教。
柴詠聞聽就是一驚,“轉移,賢弟為何有此想法?”
楊文昌和許仲林也疑惑的看著蕭正,顯然沒有絲毫的心理準備,怎麽好端賭提起轉移呢?
“實話,三位先生,對土奮還真不怕,不是大話,一兩千人也奈何不了咱們,可那些義軍則不同,動輒就上萬甚至十幾萬。”蕭正苦笑,“咱們是真對付不了,拿人堆也把咱們堆死了!”
楊文昌手撚須髯,道:“賢弟是否多慮了,眼下義軍雖然聲勢不,可還是在長白山一帶活動,距咱們東阿尚有數城相隔,而且朝廷大軍已經開拔,百萬之眾大破高句麗指日可待,回師之時便可撲滅烽火,咱們隻緊守村寨即可,何須棄之而走呢?”
“文昌兄所言甚是!”許仲林道,“賢弟不必煩憂,誠如文昌兄所言,如今義軍多在長白山一帶活動,與我們相距甚遠!”
“另外,離他們最近的就是曆城,那是齊魯第一郡的郡治所在,關乎整個齊魯的大局,倘若有失,整個齊魯都會為之震動,王薄起義,首先受到威脅的就是曆城,因此,齊郡諸官員必然會想盡辦法消除這個威脅。”
“齊郡太守元整年老體弱,聖上準其回東都養病,目前郡丞張須陀是曆城實際上的最高長官,他乃是當世名將,縱橫沙場幾十年,對敵經驗豐富,絕不會讓曆城有絲毫閃失,他也擔不起失城之責。”
“再知世郎王薄,目前急需名望、錢財、糧食、兵甲,現如今正在長白山一帶劫掠,對曆城周邊縣鎮造成極大破壞,張須陀必然不會等閑視之,所以雙方必是勢同水火,因此咱們不必過於擔憂。”
蕭正微微點頭,楊文昌和許仲林分析的確有道理,柴詠在一旁卻緊皺眉頭,默默不語。
許仲林繼續道:“愚兄知道,賢弟可能擔心齊郡的兵力問題,因為征討高句麗,原來駐守在濟河北岸的臨邑、臨濟兩個鷹揚府已經開赴涿郡,淄川府隻剩下一個團還不到三百人,而曆城也隻有留守在郡城內的鷹揚兵兩個團六百餘人,除此之外另有郡兵兩千餘人,這對於偌大齊郡來,兵力確實薄弱了些。”
“但你別忘了,義軍大都是些毫無經驗的農民,現在還沒什麽戰鬥力,可如果不能盡快將其剿滅,而任其成長下去,必將成為大患,張須陀這些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楊文昌點點頭,道:“另外,一旦轉移便等於放棄了良人身份,是流民還是反賊不過是官府一句話,對我們來行事也多有不便,而且,失去土地村民又如何生存?”
“文昌兄言之有理!”許仲林看著蕭正道,“賢弟,不要以為村民感恩戴德便會對你言聽計從,你的威望是建立在感恩上,而這種感恩是因為你能帶著大夥保住家園,保住土地,一旦你無法保住這些,恩情也就不存在了,眼下還沒到生死攸關,除卻黑鬆山上落草之饒家眷別無選擇,其他人怎會拋卻良人身份,拋卻土地、拋卻家園變成流民甚至反賊,隨你輾轉數百裏。”
蕭正悚然而驚,“弟想去黑鬆山可不是私心,而且某與鄉鄰相處已久,怎會如此?”
“怎麽不會如此?即便你的再有道理,村民們就會相信嗎?俗話耳聽為虛,不到萬不得已沒誰願意拋家舍業,所以你即便想帶著村民轉移,也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的事,前期的鋪墊還是要做一做的。”許仲林笑道,“聖人雲,‘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賢弟你記住,想要成為一個合格的首領,第一要義便是遊之法,或抑或揚,或抑揚相合,或真或假,真假相合,絕不可一成不變全然告知,否則的話,一片好心,結果也未必是好的。”
蕭正苦笑,“那就是忽悠嘍!”
“忽悠?”許仲林一頓,繼而哈哈大笑,“妙妙妙,賢弟用詞甚妙,古今成大事者哪個不是大忽悠?昔陳勝吳廣魚腹藏字,漢高祖劍斬白蛇到底都是大忽悠而已,哈哈哈,妙哉妙哉!”
楊文昌皺皺眉,雖然許仲林的有些道理,但也太過偏頗,不過蕭正性格過於正直,確實缺了些圓滑,想想也就沒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