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入v撒花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徐小冬躺在床上, 不由心思稍重。方啟言為什麼要把風聲公司的即將籌拍的電影攔下來,和三天前的事情應該有些關係。
只是她覺得此事又覺不只是她想的那樣簡單,她不知道這中間到底摻雜著怎樣複雜的利益關係。楚東來是否也在其中扮演著角色了。
徐小冬想地不由多了,她乾脆開燈坐在書桌前面。她的房間和五年前又有些不一樣了。
新添了一個書架, 什麼類型的書都有。
徐小冬閉上眼沉思半晌之後仍舊沒有結果, 索性不想,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五年時間她創作強度並不高,一來是時間不夠, 二來她不想再給他人做嫁衣。所以以後風聲公司所出的一些電影雖然反響不錯,但絕沒有像當初倩女幽魂一樣,造成全社會性的大振動,甚至是成為國內電影教科書般的存在。
如她所想的那般,倩女幽魂的劇本是極好模仿了,它之後,風聲公司又試水了好幾部民俗故事改編的劇本,無疑都受到了極熱烈的反響。
此後, 許多電影公司都紛紛效仿,有好有壞。五年的時間,這種類型早就成為爛大街的存在。所有人都在炒剩飯,炒來炒去大多脫不了倩女幽魂所限定的框架。
如今的電影市場也到了一些新鮮東西刺激她的時候了。
而徐小冬需要一部完全屬於自己的作品來證明自己, 從以往營造的假象中脫離出來, 而不是一直做江流的影子。
我來自二零一八。
這是徐小冬構思的新劇本, 不同時空的兩個人通過某種機緣巧合而有了交流的可能。
時空交錯的情節, 在後世來說差不多是爛大街的存在,但如今卻是個完全新穎的東西。她想要呈現給觀眾的是二零一八的一些細節。當然,劇本創作有他的局限性,並不能像小說那樣真正的天馬行空,還需要考慮現實條件能否支持拍攝的進行。
徐小冬自然不可能平空造出二零一八的摩天大樓車水馬龍來。但她卻可以憑藉一個人的口將這些東西講述出來,一個雙腿殘疾終年將自己關在小屋裡的姑娘。
徐小冬正打磨著劇本,不小心把放在旁邊的水打翻了。她忙起身,把劇本上的水給抖干,上面的字跡早就糊成了一團。
最近應該是犯太歲了,幹什麼都不順利,改回她該去廟裡燒柱香的。不然這要倒霉到什麼時候去。
「小冬小姐,你睡了沒有」,阿圓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還沒有,有事情嗎?」徐小冬在原地站了會,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老爺請你去書房。」
「好,我知道了。」
待外面沒有動靜之後,徐小冬把桌上的東西都收收拾好放在書架上,才出門去了楚東來的書房。
「小冬,你今年多少歲了?」楚東來問道。
「過十二月份就滿十九了。」
「是十九了啊!」
楚東來打量了徐小冬幾眼,倒是出落地越發清麗了。那雙眼睛自然生媚,若專註於某一物時,又清澈的像是琉璃。
從徐小冬身上,可以看到很多矛盾的地方,本該是媚骨天成,若是放在古代,絕對是一禍國殃民的主,卻又絲毫沒有發揮自己優勢的意思。
「後天方公館有一場舞會,你和我一起過去,當是見見世面,以後那些社交場合你和婉婉也多去,混熟了對你們不是壞事」,楚東來道。
「舅舅,非去不可嗎?」徐小冬問。
「看你自己意思」,楚冬來眼眸微低。
「我會做好準備的。」
從楚東來書房出來后,徐小冬手心握著一張紅底燙金的卡片,是舞會的邀請函。而這邀請函卻是她幾天前收到的。
楚東來教人給她送了一套出席舞會的晚禮服過來,一件修身的黑色長裙,袖子是用細紗織成,朦朧的可以瞧見手臂上的肉色。
舞會是在晚間舉行,徐小冬出發前一個小時才換上那條裙子。裙子完全貼身,會將人身形的缺點和優點都無限放大。毫無疑問,呈現在鏡子前面的是一具玲瓏有致的女體。
徐小冬低頭看了一眼遮擋視線的前胸,她不由苦笑了一聲。她也沒天天吃豐胸產品啊!怎麼偏就長這麼大了,她估摸著起碼能到D,平時她穿慣了寬鬆的衣服倒是不那麼顯山露水了。
果然女配也是有女配光環的,不過女配的光環要來得低級很多,而且全罩在了胸上面。
衣服在胸口處勒地有些緊,徐小冬舒了一口長氣后才換上了高跟鞋。
參加舞會就跟開新聞發布會應付媒體爸爸一樣難搞。
方公館並不比楚公館來地張揚,既不依山,也不傍水,只是面積著實也不算小。
這裡原本是原青幫掌權人孫財神的住所,他死後,就成了方啟言的私產。
還沒進門,就聽到一陣歡快的爵士樂。
「小冬姐,我有點緊張」,楚婉握著徐小冬的小臂道。
「要是緊張就別跟別人說話,跟在我後面吃就好了。」
楚婉有個小毛病,一到人多的地方,她就容易結巴,越結巴就越緊張,然後陷入一個死循環,最後把自己給氣哭。
不過普通人結巴那叫臭毛病,女主結巴那叫可愛,她估摸著如果是女配結巴的話,那就叫噁心了。
楚婉輕哦了一聲,十分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楚東來將兩人領到舞廳之後,就把兩人介紹給了方啟言。
「楚師叔好福氣,有兩個這麼漂亮的女兒和外甥女」,方啟言笑道。
青幫裡面,平輩之間互稱師兄弟,長一輩無論男女都稱師叔,其上稱師爺。方啟言是孫財神收的關門弟子,差了楚東來這個青幫元老一個輩字。所以無論他現在什麼地位,人前人後都要稱他一聲師叔,以表敬重。
「方師侄客氣了。」
方啟言一直在笑,從她進場之後,她就沒見過他沒笑的時候,他的笑不是敷衍的,而像是經過某種精心計算之後,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笑,那道淺疤在這笑之下彷彿也有了生命一樣。
至少在他面前的時候,楚婉雖然仍然會緊張,但卻不會有局促不安之感。這是他的本事,把笑當成最犀利的武器。
「徐小姐,能請你跳支舞嗎?」
「方先生的傷倒是好地挺快。」
「托徐小姐的福。」
徐小冬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尤其是男人,那會讓她噁心上兩三天。
工作后,她看過幾次心理醫生,但卻沒有得到多少緩解,其實她知道緣由,只是覺得噁心不肯想而已。
「跳舞我不會,不過我可以給你找一個會跳的。婉婉你過來一下。」
楚婉正像她所說的那樣躲在她身後吃蛋糕,聽到熟悉的聲音后,她下意識抬頭,臉上還沾了不少白色的奶油。
「小冬姐,怎麼了?」楚婉問道。
「方先生找不到人跳舞,你要陪他跳嗎?」
「啊!那不好吧!」楚婉圓眼微睜。
「徐小姐,我想請的人是你」,方啟言仍舊是笑道,只是這笑起了變化,和之前比起來又多了點別的意味。
「可是我說過我不會跳舞。」
「我可以教你!」
楚婉見兩人都不理她之後,又自顧吃自己東西去了。
方啟言比她想象的還要堅持,徐小冬不由一陣咬牙,她沒忘了自己來這場舞會的初衷,那就是找方啟言解決風聲公司被壓的劇本問題。
「跳舞也可以,不過方先生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風聲公司的劇本被你壓了下來。」
「這都是小事,徐小姐完全不用擔心。」
「我聽說徐小姐的英語水平很不錯,恰好我缺一個老師,徐小姐過來教我怎麼樣。」
徐小冬:「黑社會現在也趕時髦和國際接軌的嗎?」
方啟言明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的笑容更開了,「對。當然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還在那個位置一天,風聲公司所有的電影都能夠安全過審。」
在方啟言伸出手的時候,徐小冬忍不住捏了捏手心,還沒把手遞到對方手裡,她渾身就泛起了一陣癢,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她身上肆意囁咬著。
她強忍著全身上下的不自在,把手快速伸了過去,在接觸的時候下意識想要彈開,卻被方啟言的大手緊緊握住了。
「徐小姐,你似乎有點緊張」,方啟言道。
「不,我只是覺得噁心而已」,她長舒了一口氣,把鬱結都吐了出來。
跳舞和習武不一樣,雖然兩者同樣會有肢體接觸,但目的不同,後者是為了完完全全的揍人,揍人會把噁心轉換成為一種特殊的快感。可前者就完完全全為了噁心她的存在。
「抱歉,方先生我又踩到你了。」
「沒關係」,方啟言笑容仍舊不變。
「抱歉,又雙踩到你了。」
「沒關係!」
「抱歉,又雙叒踩到你了。」
方啟言:……
*
空濛蒙的霧氣蒙住了上海灘的早晨,看天色應該早得很,路上都沒有幾個行人。一輛黃包車駛過街道。到方公館后,徐小冬下了黃包車,給車夫遞了兩銅子。
入目的是白色的高牆,應該是專門有給她留了門,徐小冬暢通無阻的進了大廳。前夜舞會結束之後,這裡一切又都恢復了原狀。
客廳很簡單,純白色的,沙發都蒙著一層純白色的布。只在牆上掛著一副油畫,上面畫著一個少女身處在金色的麥田之中。
「徐小姐,先生還沒起來,你吃過早飯沒有,需不需要我為你準備」,領她進來的年老管家道。
「不用了,我吃過了」,對著老人她實在不好發火。
但現在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方啟言說是要讓她教她英語,結果說他只有早上七點前才有時間。
很好,那就五點半開始學好了。每天還是要保證一個半小時的學習時間的。
從楚公館到這裡,路上她要花半個小時才能到,她起床洗漱怎麼也要半個小時。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她要早上四點半起床,然後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跑出來。結果她準時到了,卻告訴她某人還沒有起床。
可去你大爺的吧!
要是每天都四點多起床,就是天王老子也別想讓她伺候。
徐小冬坐在沙發上半天后,才見某人出現在樓上,真是姍姍來遲,襯衫的扣子還都只扣了一半。
「徐小姐早!」
早你妹!黑社會大佬了不起。
「你遲到了」,徐小冬道。
「確實,學生比老師到的還遲,確實是遲到了。」
方啟言倒是踩時間踩地准,鼓鍾在三十敲響了三下,他人就出現了。
「徐小姐,從現在開始嗎?」方啟言坐在沙發的另一面,端正坐下。
徐小冬見他態度還算好,心底的火氣才算消了一些。
「二十六字母表認識嗎?」
對面的人搖搖頭,徐小冬也緊隨其後搖了搖頭,「你今年多大?」
「學英語還要調查戶口的嗎?」
「那倒不是,只是我這個人比較注重因材施教,每個年齡段的人教學方法又不一樣,我怕你年齡太大,我教不動。」
「二十二」,方啟言道。
「年齡確實太大了,基礎也一點都沒有,確實很難辦。我覺得我百師的招牌要砸在你身上了」,徐小冬嘆了一口氣,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方啟言臉上的笑容在逐漸擴大,「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徐小姐只管放心,就算教不好,我也不會怪你的。」
徐小冬有些摸不清這人的底細,小說里說他是冷血殘暴的活閻王。可是那些詞放在他身上卻又一個不合適。果然小說只是小說,它按著一條作者設定好的軌道向前行駛著。
但現實就是現實,如同蝴蝶效應。蝴蝶翅膀輕輕一扇,就有可能引發一場龍捲風。從方啟言性格的變化,就可以看出已經有一隻小小的翅膀再準備掀起一陣龍捲風。
所以從現在開始,她要把眼前的人當成一個真實的存在,而不是以前以為書里的紙片人。
「我今天先教你認全二十六個字母。你靠過來一點,別太近就好。」
「徐小姐似乎不大喜歡別人靠近。」
因為他近了一點,徐小冬鼻尖里聞到了淡淡煙草的味道,「我不喜歡。」
她無意在這個問題上多耗時間,所以把注意力又扯回到字母表上。
大約半個小時后,樓梯上面又出現了一個少女,如果徐小冬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少女和油畫上的人是同一人。
「言哥哥,她是誰?你們在幹嘛?」說著咚咚地從樓上跳了下來。像是護犢子一樣把他護在身前,還用看入侵敵人的眼神看她。
嘖!想不到方啟言還金屋藏嬌,看來楚婉這是要碰上對手了。
方啟言把攔在他身前的手放下,「淼淼,這位徐小姐是我請的英語老師,對人家尊重一點。」
「為什麼要請英語老師,我也可以教……你的嘛!」孫淼淼說完之後,自己臉也不由臊地慌。
當初爸爸給她請家教,她才學了個字母表,就死活不肯接著學了。早知道還能幫到言哥哥,她當初就好好學習了。
現在流地淚,都是當初不學習時腦子進的水。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啊。
「那我跟你一起學。」她絕對不可能讓言哥哥和別的女人單獨待一起那麼長的時間。
「不行!」
「不行!」
兩聲不行同時響起。
孫淼淼左看看右看看,「為什麼不行?」
「你沒教學費」,徐小冬道。
「那你等著。」不待旁人有回應,她就匆匆跑上了樓。
方啟言對她欠意一笑,「徐小姐,淼淼年紀小不懂事,她要是有什麼冒犯的地方,你別介意。」
過了兩分鐘后,孫淼淼就從樓上抱了個首飾盒下來,啪的一聲直接摔在了茶几上面,幾顆珍珠啪嗒跳出了盒子,滾在了地上,「學費。」
徐小冬忍不住嘴角一抽,拿一盒珍珠當學費,這可比方啟言大方多了。
於是,她的學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還是兩個一個比一個蠢的榆木腦袋。
一個半小時過去以後,課程結束,「今天學的字母每個抄一百遍,我明天檢查。」
「可以不寫嗎」,孫淼淼弱弱伸出手,她現在看到字母眼周就冒星星,藍瘦香菇。
「珍珠就在桌子上。」
「我寫,我寫還不成嗎?」孫淼淼嘟囔了一句,要不是為了和言哥哥一起,她才不理那個兇巴巴的女人呢!
從方公館出來之後,徐小冬去了一趟風聲公司。
她剛進了公司的大門,前台的接聽員喊道:「徐小姐,剛剛有你的電話,你要撥回去嗎?」
徐小冬走到前台處,手撐著桌面點頭道:「對方有說是誰嗎?」
「電影評論報的編輯」,對方回道。
「撥回去吧!」
電話嘟嘟響了幾聲后,接通了。對面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徐小冬,請問找我什麼事情!」
「徐小姐,我是電影評論報倩女幽魂專欄的負責人,原來都是江流先生主筆這一板塊的,可最近他有些事情脫不開身,他向我們推薦了你,請問你有時間過來詳細一敘嗎?」
「我知道,江導已經和我說過了,我今天下午有時間,你們那邊沒問題吧!」
「沒問題,隨時恭候。」
徐小冬把電話放下以後,發現文員臉有些紅的低下頭。
「好看嗎?」徐小冬道。
文員結結巴巴半天沒回她個所以然出來。
「下次再把眼睛放在不該看的地方,就給我收拾東西滾蛋」,臨走前徐小冬橫他一眼。
旁邊的人忍不住同情地看著小新人,「我跟你說,整個風聲公司上上下下最不能惹的人就是小冬導,時間久了你就會知道了。」
徐小冬經過秦深辦公室的時候,敲了門,聽到對方說進來后,她才把門推開,問道:「劇本通過了嗎?」
秦深點點頭,繼而又說:「小冬,你怎麼做到……」讓方啟言鬆了口。
「這是秘密,你自己琢磨去。還有最近新來的那個文員,我看他不順眼,扣他半個月工資。」
「總得給我一個理由,亂扣工資到時候員工全跑沒了,就剩我們仨當光桿司令了。」
「我跟你開玩笑的,我待會還要去報社,還要準備點東西,先走了。」
待徐小冬將他辦公室的門順手帶上后,秦深點了根煙,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
他知道徐小冬不喜歡煙味,所以在她面前的時候他從來不抽。他實在是想不通徐小冬是用什麼辦法說服方啟言的。
徐小冬在外面攔了一輛黃包車,往電影評論報所在的地址駛去。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她下了車。
電影評論報,如其名,專門寫影評的報紙,有專業人士的,當然也有非專業人士的。
至於專門為某一部電影開闢專欄,還是頭一回。
徐小冬見到了上午給她打電話那人,是一個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
宋約翰新近回國不久,此前一直在美國學習電影拍攝,自覺學到了一點精華。他回國后,托父輩的關係在電影評論報接手倩女幽魂的板塊。
他剛剛從他叔叔手中接手這一板塊,什麼業務都還沒上手,就被要求聯繫新人導演來主筆這一板塊。
雖然叔叔跟她提過對方是新人導演,但他在辦公室等了一下午,等來的卻是比他還要年輕上不少的小姑娘,對於小姑娘的能力他著實是抱著很大懷疑的。
「徐小姐,聽說你曾經當過江流先生的助手」,宋約翰道。
「對!」
「江流先生是國內我非常欣賞的一位導演,徐小姐跟在他身邊肯定學到不少吧!徐小姐是否了解電影里的景別」,宋約翰問道,雖然他叔叔告訴他對方是由江流導演推薦過來的,但他還是想考較一番對方的水平。
其實他還有一點私心,也想就此事證實一下自己的水平。畢竟他雖然沒有自主拍過一部片子,但從美國也學習無數先進的電影拍攝技巧。對自己還是很有信息的。
他問了一個美國新近提出的一個電影鏡頭語言,那就是景別。他相信如果沒出過國門的人,應該不會了解的才對。
「景別是電影拍攝的基本鏡頭語言,根據距離和視角的不同可以分為極遠景,遠景,大全景,小全景……宋先生問的這個問題,倩女幽魂板塊第四期有著詳細的解釋,我就不多說獻醜了。」
倩女幽魂板塊過去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分析倩女幽魂每一幕戲的鏡頭語言,一月只出一期,而一期只把一分鐘的鏡頭語言完分解剖析。
當然要從理論上升到實踐著實會有些難度,但如果沒有這理論知識夯實基礎,又如何有實踐一說。
宋約翰尚還處在驚訝之中,徐小冬所說的景別和他所了解到關於景別的知識,二者完全不在一個水平層次之上。
甚至她可能已經很好的將這些知識運用到電影拍攝裡面。因為她毫無障礙的說出了什麼鏡頭該用什麼景。這哪怕是他在電影學院的老師都做不到這一點。
一時間宋約翰不禁有些慚愧,原本是想給對方來個下馬威,最後卻是被人直接給打了臉。
「徐小姐,我覺得我們可以有一段愉快的合作之旅。」宋約翰說話的方式帶著美國式的誇張。
「不,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倩女幽魂的專欄沒有再辦下去的必要,該研究的該分析的也差不多了。再開下去,也只會像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沒有絲毫的意義。」
「徐小姐,我才剛接手專欄,還沒開始有所動作,你卻告訴我專欄停刊了,那請問讓我接手的意義是什麼,就為了舉辦一場告別party嗎?」宋約翰明顯聲音提高了幾度。
「佛曰:上帝也不知道。」徐小冬聳聳肩。
宋約翰:what???
徐小冬已然站起身來,「宋先生,你應該剛從國外回來吧!」
「對,近一個月剛回國。」
「我建議宋先生好好將倩女幽魂所有的期刊都翻一遍,你會有驚喜也說不定。」
徐小冬身影消失在了門外,他給他叔叔打了電話過去,跟他說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徐小姐倒是說地沒錯,倩女幽魂的論壇也走到盡頭了,不然你以為我會把這麼久的心血交給你,也不怕你辦砸了,既然連徐小姐也不肯接手,那就停了吧!我的傻侄子。」
宋約翰:……
這真是親叔叔沒毛病。
宋約翰有點不開心,他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他總算想起剛剛徐小冬的話,她讓他把以往的倩女幽魂的專欄期刊都看一遍。不信邪的他趕忙從壓箱底裡面翻出了很多年前的舊報紙。
從倩女幽魂的第一期專欄開始,整整一個下午,他都在與那些報紙做鬥爭。
「聞所未聞,這簡直就是奇迹」,宋約翰摘下眼鏡,還沉浸在無以復加的震驚當中。
原本以為無處都不在落後的中國,竟然有在一處小角落裡實現完美的超越。
他在房間里轉了一會後,才拿起剪刀把倩女幽魂所有的板面全部剪下來,裝在信封袋裡。
他見證了一場奇迹,他想要他在國外的師長也共同來見證這場奇迹。不能只有他一個人遭受這些心靈衝擊。
*
受夠了這樣連續幾天的大清早起床后,徐小冬到底是忍不下去了。
本來早晨起床就難,天氣還越來越冷,她能感覺到早上的風像是刀子一樣吹在她臉上。到了方公館后,這兩人還總氣她。笨地跟豬一樣絕對是在誇他們。
徐小冬覺得自己有必要應該和方啟言好好談一談,至少目前來看,他還算是一個能聽得進人話的人。雖然對他仍然沒有多大好感,但相比較之前印象已經改觀很多了。
上完課之後,徐小冬倒是沒有先離開,而是參與了幾人的早餐。
方公館能做主的有三人,方啟言,孫淼淼,還有孫淼淼的母親周彤。母女兩是孫財神死前託付給方啟言照顧的。
「方先生,我覺得我們應該調整一下上課時間,我現在每天必須四點半起床,才能按時趕到這裡,這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睡眠的質量,你難道沒發現我的黑眼圈比之前重了不少嗎?」
「是重了,跟個熊貓一樣的」,回她話的是正在喝奶的孫淼淼。
小屁孩你快給我閉嘴吧!
徐小冬拿出自己當老師的威嚴橫了她一眼。
「徐小姐,我感到很抱歉,但是我確實只有早上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方啟言道。
「啟言,我倒是有個兩全之策,要不讓徐小姐暫時先搬過來,這樣也省了她來回奔波的時間,你說是不是。」
「不行,我不同意。」這是孫淼淼激動之詞。
「不行」,徐小冬道,「我的意思是我住進來不合適。」
「淼淼,大人說話,小孩不許插嘴」,周彤道。
「我不是小……」孫淼淼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彤一個眼神直接封死住了將要說的話。
周彤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美婦,氣肚雍容,看著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
「如果徐小姐是擔心楚師叔的話,那大可不必。」
是不必,楚東來是巴不得立刻把她送到方啟言床上去的。
「這事再說吧!沒事我就不打擾你們用餐了。」
說后,她就匆匆離了方公館。
「淼淼,剛剛徐老師不是給你布置作業了嗎,趕緊上去寫作業,不寫完不許下來。」
孫淼淼如今雖然已經十五歲了,但在周彤面前,仍舊訓地像個小學生一樣。
她努努嘴,有些不甘心地加了一句,「言哥哥,你不能讓其他女人住進來哦!」
等孫淼淼上樓,消失在樓道間的時候,周彤才問道:「啟言,你真的選好那個人就是徐小姐了嗎?」
方啟言拍了拍手上的麵包屑,付之一笑,「徐小姐是個聰明人,我喜歡跟聰明的人說話,不費勁。」
「是我和淼淼拖累你了。」良久後周彤嘆了一口氣。
「說什麼拖累,師傅對我恩重如山,照顧你們是應該的。師娘,幫會那邊還有點事情,我先走一步。」說著,他起身往外走去,在門邊的時候順手拿帽子給戴上了。
「啟言,師娘還是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淼淼能過的幸福,我不希望讓她像我一樣每天過著提心弔膽的生活。」
「我也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