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洪裳
容雀匆匆跑回府，一見著洪裳，就滿臉愁容地說道：“小娘子，不……不好了。”
??洪裳還沉浸在喜悅之中，對著堆積如山的嫁妝，笑容滿麵的挑選著，根本沒空搭理她。
??容雀鼓足勇氣，將剛才所聽之事告訴了她。
??洪裳大驚失色，臉色唰的慘白，幾乎暈倒在地，戰戰兢兢問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容雀點頭道：“是奴婢親耳聽到雲小郎說的。不過，小娘子您放心，雲莊主訓了他一通，還叫奴婢轉告小娘子，選自己喜歡的風冠即可，雲小郎他後來……也沒說什麽了。”
??洪裳這才鬆了口氣，但已嚇的麵色鐵青，腳腿發軟，找了個椅子坐下，喃喃道：“倘若他真要退婚，那我就去死了算了，這以後我還有何顏麵見人？”
??“小娘子你別亂想。”容雀嚇地跪倒在地，自責道：“都怪容雀不好，不該告訴小娘子這些，讓小娘子途增煩惱。”
??洪裳搖頭道：“不，不，你必須告訴我，幸好你告訴我了。”看向容雀，續道：“快起來。”沉思片刻，說道：“好雀兒，幸好你聽到了，幸好你告訴我了，一定是我做了什麽事，惱了雲郎，你快再給我說說，雲小郎說這話時，是何情景？”
??容雀說道：“就是莊丁拿頭冠進來，問雲莊主要如何處置？後來他出去後，雲小郎就進來了，說了那番話。”
??“對了，對了。”洪裳麵有憂容，喃喃道：“一定是鳳冠的事，雲小郎是不是覺得我太挑剔了？”
??“小娘子。”容雀不解道：“您是千金小娘子，又是成親這種大事，選一個喜歡的頭冠，難道這都不行？”
??洪裳心有餘悸道：“不行，我不能再冒險了。容雀，下次清靈泉莊再送婚品過來，一律都同意了，或是選一種就行，不要太計較了。”
??“小娘子，那也太委屈您了，一生就這一次婚禮，您當然得由著自己的喜好來。”
??“不。”洪裳搖頭，擔心道：“他能做我的夫君，我已經很知足了，其他的，我再也不想計較了。”
??容雀道：“小娘子，您真好，雲小郎娶了您，那是他天大的福氣。”
??洪裳笑笑，心想：又何嚐不是我的福氣呢。自從那日在園中，第一眼看見雲起，就已芳心暗許，雖然他一直不冷不熱的樣子，但自己對他的愛慕之情，依舊隻增不減。
??正想著，就見娘親走了進來，洪裳立刻對容雀小聲說道：“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說完，眸如星璨地走向娘親，喚道：“娘。”
??譚茹笑道：“嫁妝選的怎麽樣了？可還有不滿意的地方？”
??洪裳撒嬌道：“娘，太多了，女兒都不知道挑什麽好。”
??譚茹道：“那就都帶走，洪家不缺這些東西，絕不能給你丟了顏麵。”頓了頓，續道：“對了，聽說你不喜歡雲家送來的頭冠，娘這就找去找柄叔，咱自己設計，做一個頭冠可好？”
??洪裳慌了神，忙搖頭道：“不，不，娘，雲莊主已經換了一個，女兒很是喜歡，頭冠已經選好了，娘就不要操心了。”
??譚茹點頭道：“那就好，裳兒，不喜歡就說，一定不要委屈了自己，知道嗎？”
??洪裳點點頭：“知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不委屈自己。”
??譚茹牽起她的手，細細瞧著她，越看心中越是歡喜，笑道：“咱們裳兒是真的長大了，一轉眼都要嫁人了。娘見過那個雲少莊主，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不說，還長得清秀雋麗，跟咱們裳兒，十分般配呢。”
??洪裳羞紅了臉，又嬌又怯道：“娘，您就別取笑女兒了。”
??譚茹嗬嗬笑著，母女倆又說了許多話，譚茹才起身離開。
??洪裳一直在想著雲起的事，等母親一走，她又開始擔心起來，問道：“容雀，你說雲小郎會不會因為頭冠的事，對我印象不好了。”
??容雀道：“小娘子，您就別多心了，雲莊主已經罵過他了，奴婢覺得，應該沒事。”
??洪裳愁道：“我就怕雲郎誤會我，雲莊主又責備他，他心裏會不痛快。”
??容雀道：“小娘子，那您要怎麽辦嘛？難不成還要親自跟他道歉嗎？再說，您也沒錯啊，不就是換個頭冠嘛，有什麽大不了的嘛。”
??洪裳沉吟道：“容雀，你說，有沒有機會可以見他一麵呢？”
??容雀吃驚道：“小娘子，你想幹嘛？”
??洪裳撇嘴道：“我想跟他說，我就是覺得那個頭冠太華貴了，我想換個簡單一點的就好，沒有別的意思。”
??容雀道：“小娘子，您何苦如此卑微？還要找個由頭解釋，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退了也沒什麽。奴婢覺得，是雲小郎自己小心眼，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他怎地不想著，要討小娘子歡心呢？”
??洪裳白了她一眼，不高興道：“就你懂事。”
??容雀抿抿嘴，查覺她真的生氣了，不敢再多言。
??過了半晌，洪裳擺擺手道：“罷了罷了，不想了，還是先選嫁妝吧。”
??“對嘛，小娘子，您別想太多了，奴婢陪您一起挑選。”
??兩人正挑選時，就見府裏小廝來報，說是夫人讓她去前廳。
??洪裳去了前廳，發現兩張陌生臉孔，經母親介紹，才知，原來是雲莊主請的婚品之人，來聽聽她的意見，想要一個怎樣的婚宴？
??他們帶來了圖鑒，有整套婚禮的流程，婚服、喜餅、紅綢、花轎等，款式風格各異，應有盡有。
??洪裳細細翻閱，心中雀躍，心花怒放。她看到圖鑒上一對新婚夫婦，想象成自己和雲起的樣子，不禁紅了臉頰，又羞又喜。
??洪裳將所有圖鑒一一看去，卻發現並未有自己所喜，不是這差一點，就是那不滿意，看完所有圖樣，她合上圖鑒，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
??那人問道：“洪小娘子，可還有滿意的？”
??洪裳想了想，說道：“婚服的款式我想用中唐寬袖，裙擺拖地的那種，衣服上的刺秀可否用湘繡的工藝，最好繡上鬆鶴和芙蓉花，還有紅綢，款式太單調了，我希望用錦緞的麵料，上麵繡上鴛鴦，花轎嘛，最好是紫檀木製的。”頓了頓，續道：“我現在暫時就想到這麽多。”
??那人連連點頭，微笑道：“好好，一切按小娘子意思去辦。待我們回去商量後，出好圖樣，再來府上與小娘子商討。”說完，那些人便起身告辭。
??洪裳也退了出去，心滿意足的在園裏閑逛，經過一個門拱時，突然瞥見了剛才的婚品之人，她也沒在意，正準備繼續前行時，就聽那人急道：“搞什麽？怎麽到現在才好？”
??另一人嗬嗬道：“不好意思啊，肚子有點不舒服。”
??又聽那人道：“主事的，那洪小娘子的要求也忒多了，她要湘繡的婚服，還得繡上鬆鶴和芙蓉花，我們哪有現成的啊，那可得找會湘繡的繡娘，日夜趕工才成，這價錢，那可得翻個幾十倍了。”
??那主事地敲他腦袋道：“你笨哪，像雲莊主和洪小娘子這樣的人家，會差你錢嗎？我們現在就跟雲莊主說去，把洪小娘子的要求通通告訴他，他一定會同意的，到時候，咱們這筆可掙大發了。”
??那人嗬嗬道：“對啊，主事的，麻煩歸麻煩，但有銀子掙啊。”
??二人說著，嗬嗬笑著，從另一道門拱離開了。
??洪裳心下一驚，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見他們要去跟雲莊主匯報，全身一緊，神色慌亂，提起裙擺就追了上去，因為追的太急，不小心摔了一跤，也顧不上疼痛，掙紮著爬起。
??容雀扶住她，見她滿臉焦急，問道：“小娘子，您怎麽了？”
??洪裳急道：“快去，攔住剛才婚品的兩個人。”見她還不動，嗔道：“快去啊！”
??容雀這才拔腿就跑，追了上去。
??洪裳理了理衣襟，也跟著快步走去。
??洪裳見那兩人被容雀攔了下來，心中舒了一口氣，緩步走近，說道：“我剛才又想了想，關於婚禮的事，我覺得圖鑒上有些款式，我是喜歡的，能不能再給我看看？”
??那人又呈上了圖鑒。
??洪裳隨意翻了翻，問道：“這圖鑒上的樣式，你們都有現成的嗎？”
??那人答道：“這些都是我們常做的樣式，比較得心應手就是，不過，洪小娘子，您放心，您的要求，對我們而言，並不難辦，就是耗些日子而已，不過洪小娘子您的大婚，是在三個月之後，時間上綽綽有餘，一定趕得上，您放心。”
??洪裳道：“不用那麽麻煩，我在圖鑒上挑幾個樣式，你們照著做就行了。”說著，在幾本圖鑒上各隨手一指，就算定下來了。
??那兩人互相望望，也不敢多言，答應了下來便告辭了。
??容雀不解地問道：“小娘子，您不是不喜歡那些樣式嗎？怎地又改變主意了？”
??洪裳道：“你方才沒聽見他們說嗎，要去跟雲莊主匯報婚服的事。”
??容雀道：“那又怎樣，這些本來就是雲家準備的啊。”
??洪裳歎道：“我是怕他們在雲莊主麵前添油加醋，說的我好像多難伺候似的，如果讓雲郎知道了，又該誤會我了。”
??容雀不忍道：“小娘子，您也太牽就雲小郎了，您這一輩子，可就這一次大婚，都不能按自己喜歡的來嗎？”
??洪裳搖頭道：“隻要能跟雲郎在一起，那些外在的東西，又有什麽重要呢？”
??容雀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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