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老友
祈虎抬眼向門外看去，一張熟悉而又飽經風霜的麵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祈虎多年來被塵封的回憶，如不斷攀升的旋渦，躍於海麵，一觸即發。
??他抱手作揖道：“古大哥，好久不見了。”
??古方遠回禮道：“付老弟，多年不見了。”
??祈虎苦笑了一下，道：“這個稱呼，小弟已經三十年未曾聽到過了。”說完，回憶的那根弦似被輕輕撥動，說道：“古大哥，小弟現已改名換姓，祈虎也。”
??古方遠笑了一笑：“我知道，那天我見你跟人打鬥，聽到一人說你是‘金州祈門鏢局祈虎’，我起初還以為認錯了人，但一見到你的身手，就知那人一定是你！”頓了頓，續道：“祁老弟當年突然離開軍中，原來是改名換姓，隱匿於世間了。”
??祈虎歎了口氣，目光悠遠，心中似毫無波瀾般地說道：“都是些陳年舊事了。”頓了一頓，看向古方遠：“多謝古大哥還能記得我這個小弟。”
??古方遠笑道：“祁老弟，大哥忘了誰，都不會忘記你的。還記得咱們當年在軍營裏，大快吃肉，大口喝酒，戰場殺敵，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當真是痛快！”
??古方遠說的激動，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般。
??祈虎喟歎道：“物事人非，這一晃，竟三十年了，咱們也都老了。”
??古方遠哈哈大笑道：“祁老弟，三十年未見，你怎地變得婆媽了起來。”
??祈虎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道：“古大哥，當年我不辭而別，你可曾怪我？”
??古方遠道：“都是自家兄弟，怪你作甚？隻是我有一事不明，當年你已是殿前都指揮使，年輕有為，前途一片光明，為何突然辭官，之後又了無音訊？”
??祈虎眼中閃過一絲無耐、苦澀，和怨憤，最後全都化在一聲歎息中，幽幽道：“當年小弟不告而別，隱姓埋名，實有原由，但此事已過去了三十年，往事塵憶無需再追，我也放下了，還請古大哥見諒，小弟不願再提，如今我在金州安家立業，有子有女，已然知足。”
??祈虎笑了一笑，玩笑道：“若不是我辭官，又豈會過上這太平的日子，說不定哪天戰死沙場，還累的親人為我收屍，為我痛不欲生。”最後歎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古方遠笑道：“祁老弟，像你這樣的人才，不管走到哪裏，都能幹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祈虎道：“古大哥快快別取笑小弟，一介武夫而已。”
??古方遠嗬嗬一笑，道：“祁老弟何必自謙。”頓了頓，問道：“祁老弟，前塵往事咱們不提，但是那天我經過凜昌道，看見四個高手圍攻你一人，到底所謂何事？”
??祈虎突然神色一凜，有些忿忿道：“那幾個鼠輩為了毒我一人，居然在民井中下毒，實在可惡。古大哥，需得快快通知十裏鎮的居民，‘二裏客棧’附近中的井水切不可再飲。”說完，歎了口氣道：“也不知有多少人已經中招。”
??古方遠道：“祁老弟不必擔心，我自會差人去辦，這毒藥主要是抑製有內功之人，讓內力阻滯，無法運功，若是尋常人喝了，估計隻會是頭昏腦脹，倒無性命之憂。”頓了頓，續道：“隻可惜這解藥，季大夫還在配製中，也隻好委屈小弟，在我莊上多盤桓幾日了。”
??祈虎哈哈一笑：“古大哥哪裏的話，小弟榮幸之至！這次，真是多虧古大哥出手相救，否則，若是讓那群無膽小人將我捉了去，小弟我情願自盡，也萬不會受他們羞辱。”
??古方遠正色道：“到底發生何事？那四個人與你有何仇怨？要不要大哥出一份力，替你擺平那四人得了，一了百了。”
??祈虎擺擺手道：“大哥費心了，隻是，此事說來話長。”
??古方遠道：“不急，祁老弟，咱們久別重逢，有的是時間說話。今晚大哥就設宴款待小弟，把我那幾個兒子孫子都讓你見見，讓他們在你麵前比劃比劃，還煩祁老弟能指點一二。”
??祈虎拱手道：“大哥客氣了，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古方遠哈哈一笑，道：“好！祁老弟，現在我就帶你參觀參觀這莊子，如何？”
??祈虎道：“請。”
??古方遠帶著祈虎在莊子裏閑庭信步，邊走邊聊，將自己離開軍營後，如何創辦的這方遠莊，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二人行至一處花園，突聽得園中打鬥聲響，古方遠大驚：“誰這麽大膽，敢在莊內動手？”說著加快了腳步。
??祈虎跟著他一起進了園內，就見祈雁正跟一幼女纏鬥，而文焰站立一旁，大有看熱鬧的架勢。
??古方遠大喝一聲：“住手！”
??祈雁見到來人立刻收了手，而那女子卻趁機向她射出三枚雪花暗器。
??祈雁早有防備，側身輕巧躲過，那三枚暗器齊刷刷釘在了樹根上。
??古方遠大吃一驚，對那女子喝道：“悅兒！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古悅撇了撇嘴，道：“反正她能躲的過，怕什麽！”
??古方遠怒道：“誰準許你用暗器隨便傷人的，當初教你暗器，是想讓你在危機時候保護自己，不是用來玩的！”
??古悅滿不在乎道：“爹，是她先打的我。”
??祈雁白了她一眼，不悅道：“你怎地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三回五次地找茬，要打又打不過我，就會使些耍暗器的陰招！”
??祈虎猛哼一聲：“阿雁，不得無禮！”
??祈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見爹陰沉個臉，想到他剛剛才得以蘇醒，不想惹他生氣，便乖乖閉起了嘴。
??祈虎道：“古大哥，小女失禮了。”
??古方遠擺擺手道：“是小女失禮了，我這個女兒，我太了解，定是她挑事！”說完，古方遠瞪了古悅一眼，道：“你不在房裏好好用功，跑出來胡鬧什麽？快給你祁姐姐道歉！”
??古悅不滿道：“我憑什麽給她道歉？”
??祈雁小聲嘀咕道：“我才不稀罕。”
??祈雁和文焰一起去請了古莊主後，不想打擾他與祈虎敘舊，便自行回了喜舒園，哪知走到半道上，就遇到這個惹事精古悅，說沒兩句，就又打起來了。
??古悅眉毛揚的老高，道：“你說什麽？”
??祈雁也不甘示弱道：“你聽到什麽就是什麽唄。”
??“你……”古悅又要上前，卻被古方遠喝住：“站住！”
??古悅跺著腳道：“爹——”
??古方遠沉著臉道：“回你自己的園子去。”
??話音落，就見一莊丁急慌慌地跑來，大聲道：“莊主！莊主！不好了！”
??古方遠問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莊丁道：“康哥兒上吐下瀉，一直不見好，季大夫都束手無策，怕是要……”
??“你胡說什麽？”古方遠怒然打斷他：“我昨天看他還好好的，到底發生何事？”
??莊丁道：“康哥兒吃了蓮花池裏的一條生魚後，就變成這樣了。”
??古方遠大怒，吼道：“他一個五歲的小兒，好好的，為何會吃蓮花池裏的生魚？是誰照顧他的？”
??莊丁道：“是……是悅姐兒喂他吃的，三娘子在屋裏喊打喊殺，說是要殺了……悅姐兒，為康哥兒報仇！”
??“什麽！”古方遠震驚無比，一回頭，古悅早已溜的不見蹤影。
??古方遠強忍著怒氣，道：“祁老弟，你大哥有家事要處理，不多陪了。”
??祈虎道：“大哥趕緊去，不用管我。”
??古方遠盛著滿腔怒火，匆匆離去。
??“爹。”祈雁走近他：“您好些了嗎？”
??祈虎道：“爹沒事，隻是在沒有解藥之前，爹都不能運功，怕是這江州，暫時去不成了。”
??祈雁道：“爹，您去江州何事？女兒可以替你去。”
??祈虎眉心一動，心想：這未嚐不是一個辦法，巫衣紫那幫人現下隻盯著自己，一定想不到半途會殺出另一個人來，不如就讓阿雁帶著玉環前去，先拿到奉相公信中所說的木盒，萬一如此重要的東西被那幫人搶先奪去，豈不有愧於奉相公的囑托？
??“爹？”祈雁喚道。
??祈虎回過神，道：“阿雁，要盡快找到黑神駒。”
??祈雁點點頭：“好，我明天就去找。”頓了頓，拖著祈虎的胳膊，邊走邊說道：“爹，你去我住的園子裏走走吧，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不過，你見著他，可別吃驚。”
??“為何？”
??“因為他跟剛才那個古悅長的一模一樣，不過，他是個少年，而且，他的心地要比古悅好太多了。”
??“阿雁，你怎能這樣說你古伯伯的女兒。”
??“爹，我說的是事實，剛才那個莊丁不是說了嘛，古伯伯的孫子康哥兒吃了一條生魚，就是古悅喂給他吃的。”
??“什麽？”
??“還有……”
??祈雁就這樣，一路挽著祈虎的胳膊，邊說邊聊邊笑。
??文焰跟在她身後，時而淺笑，時而傻笑，時而深情地望向她的後腦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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