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出走
古三東和海芬的幼子——古勇康，吃了古悅喂的生魚後，一直上吐下瀉，沒完沒了，一個五歲的可憐孩兒，把胃都要給吐出來了，就連季大夫開的藥，剛一喝下去，就原封不動哇的一聲，全都傾瀉而出。
??古勇康被折磨的不堪其重，小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原本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睛也沒了生氣，隻軟綿綿地塌著。
??周圍的人都急的團團直轉，如娘紅著眼眶說道：“大娘子，都怪我不好，看見廚房裏的阿四經過，就想著讓他帶句話，讓廚房今晚給康哥做個雞蛋羹，沒想就離開了那麽一會，咱們康哥兒就……”說著，嗚咽咽地掉著眼淚。
??古三東臉色繃得鐵緊，看著心愛的兒子竟然在自家受到如此欺侮，那人竟還是自己的親小妹，心中又恨又憤痛，一拳砸在桌上，怒道：“這個古悅，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連我古三哥的兒子都敢戲弄！”
??海芬憤道：“你光在這家裏嚷嚷有什麽用，要我說，就該一刀宰了那個心腸惡毒的小婆娘，以除後患！”
??海芬說得激憤，忿忿道：“我真後悔，方才就該幾鞭子抽死她，以瀉我心頭之恨！”
??古三東道：“你說什麽？你找過她了？”
??海芬道：“那丫頭不知悔改，口口聲聲說是我們康哥兒自己吃的生魚，還用雪花菱射我，我氣不過，罵了她幾句，用柳條抽了她一下。”
??說著，委屈巴巴地看著古三東，說道：“東哥，你就由著那個死丫頭這麽欺負咱們康哥兒嗎？她雖說是爹的親女兒，你的親妹妹，但也不能任由她如此無法無天，咱們康哥兒才五歲啊。古悅年紀輕輕，心腸如此歹毒，這往後的日子長著呢，難道我們自己在家裏，還要跟防賊似的嗎，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
??古三東雙目圓瞪，喝道：“這個臭丫頭，不給她點教訓看看，她是不知道厲害！”
??古三東怒容滿麵，正要出門去找古悅算賬，就見古方遠出現在門口。
??“爹！”古三東喚道：“爹！你要為我家康哥兒作主，不能任由小妹再胡鬧了。”
??海芬也發難道：“爹！小妹這次實在過分，您不能再包庇她了，您看看康哥兒吧，被折磨的就快剩半條命了。”說著，忍不住哭了起來。
??古方遠沒有作聲，走到康哥兒床前，見他小臉憔悴，神情萎靡，不停幹嘔，心中不甚心疼，問道：“康哥兒怎麽樣了？季大夫怎麽說？”
??海芬道：“季大夫雖然開了藥方，可康哥兒一喝藥就吐，一喝藥就吐，這都折騰了大半天了，我真怕……”
??海芬不忍再講下去，看著古方遠道：“爹，小妹行徑乖戾，這已經不是戲弄咱們康哥兒了，這是要害死他啊，他才五歲啊，常人見到這麽可愛的小孩子，都是又親又喜歡的，就算不喜歡孩子的，也不可能起歹念要與一個孩子置氣，是什麽樣心腸惡毒的人，連個孩子都不放過！……”
??說到此時，古三東遞給她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講下去了，可海芬也是個硬骨頭的人，她愛子心切，就算在刀口上舔血、油鍋裏煎炸，她都顧不了了，激動說道：“爹，古悅心腸如此歹毒，若再不嚴加管束，怕是以後更要闖出大禍來，爹，恕媳婦直言，您跟二娘子，就是平日裏太縱容她了，才讓她現在如此驕縱，是非不分，不識好歹！”
??“芬兒！”古三東低沉著嗓音吼了她一聲。
??海芬這才查覺自己失態，連忙低頭恭敬道：”爹，媳婦隻是太為康哥兒傷心，一時妄言，還忘爹不要見怪。”
??古方遠雖沉著臉，但他心中已有自責，深覺海芬的話說的沒錯，往日裏，顧念著這個自打出生就在自已膝下長大的孩子，每每犯了錯誤，都批評幾句了事，直到古悅年紀漸長，犯的也越漸離譜，越是管她，反而叫她越是叛逆，這都是一開始就沒養好規矩落下的病根。
??古方遠喟歎道：“東兒，你也別怪芬兒，她說的對，都怪爹在悅兒小時候太縱容她了，才導致她今天無法無天，不分對錯。”
??“爹。”古三東剛想張口安慰兩句，卻被海芬一把拽住袖子，連連搖頭，目色不悅，意思叫他閉嘴。
??海芬道：“爹，你得給我們一個交待，否則這個家，我們也是待不下去了！”
??這回驚訝的不光是古方遠了，古三東也是驚宅地看了看她。
??古方遠沉吟道：“爹會給你們一個交待！”說罷，轉身離去。
??古三東見他走遠了，才質問道：“芬兒，你幹嘛跟爹說我們待不下去了？”
??海芬氣憤地瞪了他一眼，怒道：“古三東，我告訴你，要是古悅還在這個家裏，我就帶著兩個兒子離開！”
??古三東道：“你這是幹什麽呀，爹說了，會給我們一個交待的。”
??海芬道：“若是這次隻是批評個幾句，關個幾天，我絕不接受！我說了，有古悅在這個家，我就帶著兒子離開，你要走要留，自己看著辦吧。”
??古三東抓耳撓腮道：“芬兒，你別著急，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離開。”
??海芬氣道：“古三東！你說的是人話嗎？我什麽時候動不動就要離開了？那個古悅以前是怎麽欺負你大哥二哥的兒子的，你又不是沒看到，現在竟然也欺負到我的兒子頭上，我絕饒不了她，就算這整個方遠莊的人都讓著她，我也不會讓著她，她要再敢動我兒子一根汗毛，我就一刀殺了她！”
??古三東忙寬慰道：“哎喲，我的姑奶奶啊，你別激動，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
??“等到了那個地步就晚了！”海芬咆哮著打斷他，眼中閃著寒光道：“殺古悅我一如反掌，真後悔，方才婦人之仁，沒有殺了她！”
??古三東道：“你本來就是婦人，當然有仁義之心了，你方才婦人之仁是對的，如果你真殺了她，我們要如何跟爹交待，本來我們是受害者，受著委屈，你這一刀殺了她，不是反而變成我們的不是了。”
??“哼。”海芬瞪著他：“古三東，我告訴你，你這次若不為你兒子出氣，我就休了你！”
??古三東啞言，一口氣被憋在喉頭裏，愣是發不出來，隻眼睜睜看著海芬撫袖而去，他知道海芬的性子，向來敢做敢當。
??古悅在聽到那莊丁說“康哥兒上吐下瀉”後，便趁著沒人注意，識相地溜走了。她跑回悅心園，在屋子裏左右跺步，眼皮“突突”亂跳，總有種不詳的預感，覺得自己要大禍臨頭了。
??古悅自言自語道：“看三嫂平時慈眉善目的，沒想到性子這麽剛烈，武功這麽高。”
??她低頭看了看手腕那道鮮紅的印記，啐道：“哼，武功高又怎樣，以為我會怕你嗎？”隨即，又煩心的抓了抓鬢邊，叉著腰喊道：“芙蓉！芙蓉！”
??“悅姐兒，有何吩咐？”
??“你死哪去了？”
??“奴婢在為悅姐兒整理衣物。”
??“快去把我那套青色男裝拿過來。”
??芙蓉愣了半晌，也不見動靜。
??古悅怒吼道：“快去！你聾了啊。”
??芙蓉這才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想起莊主吩咐過，不允許悅姐兒再扮成古喜的樣子，這才猶猶豫豫不敢去拿，但她又懼怕古悅，卻也隻能違背莊主的命令了。
??古悅換上男裝，又扮成了古喜的模樣，對芙蓉吩咐道：“要是有人來找我，就說我早上就出去了，一直沒回來，聽到沒有？”
??芙蓉喏喏地點了點頭。
??古悅臨走前，帶上了一堆銀錢，又在靴子裏藏了把短匕，這才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悅心園。
??她一路都很機敏，雞賊得很，眼珠直溜溜的四處亂轉，見人就躲，躲不過就裝成古喜哼小調的模樣。一路混到了馬廄，裝著古喜的樣跟看馬的小廝聊了幾句，輕鬆牽了一匹好馬。
??古悅騎著馬，從西邊的側邊而出，從外圍向南奔走，一直來到正大門前的一片空地上，她回頭望了望，整座方遠莊盡收眼底，悻悻道：“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正要駕馬奔走時，遠遠看見莊裏的陸管家正牽著一匹黑馬緩緩而來。
??陸管家一見著她，禮貌道：“喜哥兒，這是要去哪啊？”
??古悅一眼就瞄上他身旁的黑馬，通體純黑，毛色發亮，四肢強健，最特別的是，馬頭的中額處有一道雪白的毛發。
??古悅問道：“這匹馬哪來的？”
??陸管家道：“這是匹沒人要的野馬，我見這馬不錯，就帶回來了。”
??古悅道：“陸管家，你把這馬給我吧。”
??陸管家一愣，心中似有不舍，卻又不得不說道：“喜哥兒要是喜歡“一點白”，就拿去吧。”
??“一點白？”
??“對，剛剛給它起的一個名字。”
??古悅笑嘻嘻地翻身下馬，摸了摸那匹黑馬，一躍而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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