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逃生
兩匹馬還未跑出十步，就聽一聲尖銳的響聲劃破長空，剛剛披上黑幕的夜空中閃出一道火花。
??“遭了。他們放了響炮，一定是撈人來追我們了。”祈雁擔心道。
??“先往前跑。”文焰道。
??“我們要去哪？”
??“……”
??“文焰！”
??“他們都是官府的人，不能走官道了，我們走小路！跑到哪算哪！”
??“好！”
??祈雁用力一夾馬肚，黑神駒“嘶”一聲長鳴，狂風般地飛奔出去，越跑越帶勁，似乎十分享受這種縱橫馳騁之感。帶的文焰的紅棕馬也起勁了起來，鉚足了勁前奔，生怕落後。
??兩人一路飛奔，專挑無人的荒僻之路，四周的一切如幻影般，飛速閃過，隻中得耳邊呼嘯著的風聲。
??文焰縱在馬上思忖：這小小村鎮，衙役竟然手持他的畫像抓人，定是受命於上級。而朝廷中，官階四品以上的大人，在每年宮中舉辦的祭祀、春禮等活動時，都會受邀前往，不可能沒見過他。如果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也做不上這四品的官職。唯一不識得他的人，隻有四品以下的鄉州衙府，想必那“蘭香鎮”就是其中之一了，他們敢拿著他六殿下的畫像明目張膽的抓人，就足以證明這一點。但問題是，何人真的要抓我？絕對不是鄉州衙府！也不是比他更高階的州府，因為州府的知州，一定認得我的畫像，私自捉拿皇子的罪名，還沒有哪有傻子知州願意承擔！
??不對，文焰轉念又想：這畫像絕對不是通過官衙一層層傳遞下來的，因為第一關就過不了！而是有人直接交到了鄉衙的手中，並且，此人權力極大，身份尊貴，讓鄉州衙府不能也不敢拒絕！他剛剛才到“蘭香鎮”，就已被人追查，說明背後那人，早已行動起來，並且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
??他正要細想下去時，就聽祈雁喊道：“文焰，前麵沒路了。”
??文焰這才回神過來，眼前赫然出現一座山林，黑壓壓的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正躊躇時，就聽得後方馬啼聲陣陣，似有大批人馬殺來。
??文焰心頭一凜，看來那人要抓我的決心，如鋼鐵般堅硬。他抬眼看向祈雁，說道：“阿雁，萬一我們今天逃不過，記住我現在說的話，他們的目標是我，隻要有機會，你就逃走，他們隻要抓到了我就行了，不會追你的。”
??祈雁心頭一顫，突突亂跳，猛搖著頭道：“不，我不能丟下你不管。”
??文焰安慰道：“放心，我是誰啊？我是六皇子，他們不敢傷我的。”
??其實，他心裏也沒底，如果真的被這幫人抓了去，他還有沒有命活著。隻是當下為了寬慰祈雁，讓她得以機會逃生，必須裝作胸有成竹的模樣。
??祈雁道：“那他們為何要抓你？”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其中定有誤會，你放心，我有辦法自保。”文焰聽身後噪聲越來越大，又叮囑道：“阿雁，聽我的話，如若逃不過，你一定要逃走，這樣的話，還能多一個機會救我，是不是？”
??祈雁點點頭，突然堅定道：“放心，我們一定逃得也去。”
??祈雁念念不舍的摸了摸了黑神駒，喃喃道：“對不起了，黑神駒，也許以後再也不能跟你為伴了。”
??那黑神駒似是聽懂似的，“咕咕”發出兩聲低鳴。
??祈雁一狠心，一掌拍向黑神駒的屁股，黑神駒發足奔馳而去，連帶著紅棕馬，也跟著他一起跑了。
??文祁二人在茫茫夜色中，竄進了不知深淺的山林中。
??兩人摸著黑一路攀爬，很快就聽到山下的勒馬止步聲，隨即而來的是七嘴八舌的爭論聲。似乎是在爭吵，到底是追？還是不追？
??隻聽一人粗聲道：“這山裏時有野狼出沒，萬一不小心遇見了，不是丟了命去！”
??另一人插嘴道：“此人乃朝廷重犯，大人說了，抓到此人者，直接調去京都當差，賞賜金銀百兩，你這個膽小鬼，不想升官發財，不如自個回家去睡大覺，別防礙咱們其他的兄弟！是不是啊，弟兄們。”
??那人高聲一呼，竟得到不少人的響應。
??又一人高聲道：“弟兄們，咱們在這個偏僻地方，就拿那麽點的俸祿，這次是千年難遇的大好機會，隻要咱們齊心協力抓到那重犯，咱們以後就可以去京都享受了，聽說那裏燈紅酒綠，美女如雲，什麽好東西沒有，難道你們就不想去看一看？再說了，還有百兩的金銀，咱們就是埋頭幹一輩子，也拿不了這麽多錢，冒點險算得了什麽，是男人的就跟我一起進山林去捉拿重犯！”
??話音落，就聽得震得雲霄的附和聲。
??忽然間，山下火光點點，眾人點亮了火折，紛紛衝上山來。
??“快點。”文焰小聲道。
??二人頭也不回的往山上奔去，山路崎嶇，茂林環繞，四周寂謐無聲，隻聽得樹葉聲“沙沙”作響。
??天公也不作美，烏暗的雲團遮住了星月，陰森森地掛在幽林的上空，更顯詭譎。
??祈雁摸索著樹幹，跟著文焰踏過的腳印前行，突然，手中摸到一團黏糊糊的東西，她下意識的想要驚叫，卻硬是咬牙吞回了肚裏。她急忙將手掌在裙擺上蹭了蹭，雖還是覺得惡心，但也得硬著頭皮上了。
??文焰似乎查覺到她的異樣，轉頭小聲問道：“怎麽了？”
??“沒、沒事。”祈雁道：“快走吧，別讓他們追上來了。”
??“你小心。”文焰不忘叮囑一句，繼續向上向前攀爬。
??後方的點點火星似已分散，在這種敵明我暗的境遇裏，唯一的好處就是能看清敵方的路線，來調整自己的路線和步伐。
??祈雁道：“他們好像想要包圍我們。”
??文焰道：“我們就走直線，上山頂，看看能不能翻過這座山。”
??“好。”
??兩人加快了步伐，竟然漸漸拉開了與敵方的距離。
??文焰道：“阿雁，你還好嗎？還能堅持住嗎？”
??祈雁道：“我沒事，我還能跑呢。”
??文焰扯著嘴角笑了笑，繼續保持著剛才的速度前行。
??忽然間，文焰看見前方一處十分陡峭的土坡，坡麵上似乎是一處土路，文焰大喜之下，“呼呼”的跑了過去。
??祈雁在他身後問道：“怎麽了？”
??文焰道：“這裏有條路，我們從這個土坡上翻上去。”
??“嗯。”
??兩人一前一後，躍上了土坡上的平台，沿著蜿蜒的土石路繼續前行。夜，越來越黑，山中倏然刮起了大風，悉悉索索聲不斷。
??走到土石路的盡頭，前方出現了一堵幾乎垂直於地麵的石壁，幸得石壁上的大石參差不齊的排列著，尚有下腳之處。
??文焰看了眼祈雁，就聽她說道：“走吧。翻過去看看。“
??石壁上登時出現兩個攀爬的暗影，身手十分矯健。遠遠望去，倒像是深夜裏離群的一對長臂猿。翻過石壁，裏麵竟然藏著一條汨汨流淌的小河，河距不窄，隻一棵倒塌的樹根橫在那裏。兩人踏著樹根過了河，又來到一條窄道，一腳下去，滿地的碎石，直硌的腳疼。再往右邊一看，是一片深不見底，長在下坡段的密林，黑烏烏一片，滲人的緊；而別一邊，是層層交疊的矮樹，斜著向上生長。
??文焰望了望密林，道：“你說這右邊的林子，能不能走下山？”
??祈雁也望了一眼，道：“那我們就試試，趁他們還沒追上來，不行的話就再回來。”
??二人心意一致，便一起下到了林子深處，幽幽暗暗地走了好半天，終於走到林子的盡頭，居然是一處斜峭的陡崖。不得已，兩人又原地返回了滿是碎石的小道。不過幸運的是，那幫人並沒有追來，也許是還沒發現那片石壁。
??文焰一路小心試探，不住地提醒祈雁腳下的路。終於艱難的走完了碎石地，前路變得開闊起來，隻是滿地的荒草，雜亂無章，密密麻麻，近有半個人那麽高。
??文焰撥出長劍，邊斬邊走，祈雁跟著他腳下的路，邊走邊把身後歪倒的雜草用劍撥正，以免留下太過明顯的行跡。又走了半晌，總算穿過了雜草地，映入眼簾的又是一片向上生長的密林。
??文焰道：“阿雁，要不要休息一會？我看他們一時半會也追不過來，不如我們趁機休息一下。”
??祈雁應聲喏。
??二人席地而坐。
??文焰從腰間上取下水囊，遞給她道：“先喝口水。”
??祈雁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還是說出了一直盤旋在她腦中的問題：“文焰，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那些衙差怎地會有你的畫像？你又不是罪犯，可他們口口聲聲卻說你是朝廷重犯，可是，你不是六皇子嗎？他們怎敢這樣汙蔑於你？”
??文焰又重新想起了方才騎在馬上的問題，梳理道：“要汙蔑我的人不是衙府，是另有其人！那些衙差隻是聽吩咐辦事，他們剛才不是說了，有人重金抓我，而這個出錢的人，就是真正要抓我的人！鄉州的衙府並不認識我是誰，可見，他們也是被人擺弄了。我覺得奇怪的是，那人對我的行蹤似乎很了解，我們昨日離開方遠莊的時辰，也是臨時決定的，連喜兒也是最後才知道。我們到蘭香鎮隻是投宿一晚，第二天一早便走，怎地會這麽巧，我們前腳剛到，後腳那些衙役就查了上來？”
??“你是說，有人跟蹤我們？”
??“我是覺得有人在暗地裏監視我。”
??“是誰？”
??“我不知道，但我想來想去，最大的可能是方遠莊裏的人。”
??“方遠莊？難道是古莊主？”
??“不知道。”文焰搖著頭思忖著。
??“巫衣紫？！”
??兩人正在商討著，一陣嘈雜喧囂聲就在此時隱隱傳來。
??文祁不再多言，再次踏上翻山越嶺的新征程。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