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中毒
文焰道：“看來我們今晚必須要翻過這座山了。”
??祈雁道：“我才不怕呢，我以前在金州的時候，就經常翻山的。”
??“好。”
??文祁好不容易翻上山頂，兩人都消耗了不少體力，水囊裏的水也喝光了，隻能半喘著粗氣，喝一口涼涼的夜風了。
??身後的尾巴像不要命似的窮追不舍，真正印證了那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更何況還有望加官晉爵，在權和錢的誘惑麵前，有幾個人可以振臂高呼：我視權錢如糞土！錢，就是糞坑裏的屎！權，就是全身裹著屎的屎殼郎!
??不難想像，在這樣的誘利下，這些平日裏生活在小鄉小鎮的衙役們，一年到頭，辛辛苦苦，也幹不到那些個金銀，就算不升官，像這種千載難逢的一夜暴富的機會，怎麽地都值得拚一拚的。後半生不愁吃喝的日子，還是挺舒服的。
??文祁站在山頂上，依舊林木叢生，一眼忘不到出路。降驟的狂風幾乎要掀翻祈雁的裙擺，一頭烏黑的長發在空中張牙舞爪的亂飛。山頂的氣溫以低密度的行程向他二人靠。
??他倆漫無目標的亂轉了一會，原本因爬山漸熱的身體也感受到透風的涼意。
??文焰關心地問道：“阿雁，你冷不冷？”
??祈雁搖了搖頭，極力掩飾住快要發顫的嘴唇，堅定道：“我不冷，我能扛得住！我們要趕快找到另一條下山的路。”
??兩人轉了半晌，又回到了有兩塊高聳的巨石相連之處。
??祈雁仰望巨石，喃喃道：“我們又回來這裏了。”
??山腰上那束束閃動的光有如鬼火夜跑，正快速向山頂逼近。
??兩人雖都沒說什麽，但內心同樣都焦急起來，如果他們再找不到出路，就會被那幫人堵死在山頂，束手就擒。
??文焰努力保持鎮定，摸了摸那塊巨石，突然間發現，兩塊巨石間有一條半大不小的縫隙。文焰登時疑心鼓鼓，將身體側過，慢慢滑過那道縫隙，居然安然的通過了。隨即，就聽文焰興奮道：“阿雁，從這條石縫裏穿過來，這邊有條小路。”
??祈雁驚喜萬分，一骨溜地就穿了過去。
??二人順著這條崎嶇的小路，一路向山下奔去。
??過了半晌，又聽得身後吆喝聲陣陣，帶著極度亢奮地喊叫聲，是那種狩獵者看見獵物就在眼前的興奮。
??祈雁道：“他們也發現石縫了，好像追來了。”
??文焰道：“他們人多，肯定很快就發現了，阿雁，我們走快點，你還可以嗎？”
??“我可以！”
??兩人加快了腳步，一路前衝，突然，祈雁暗暗驚叫了一聲。
??文焰嚇得趕緊止住腳步，轉身急急問道：“怎麽了？”
??祈雁驚魂未定的搖搖頭，道：“我……剛才好像看見一個東西從樹枝上竄出來，不過，現在沒有了。”
??文焰道：“沒事就好。我們得趕緊下山。”
??祈雁應得喏。
??祈雁心有餘悸地轉著眼珠向兩邊林木瞥去，隻見得黑幽幽陰撮撮一片，除了徒添內心恐懼外，就是內心更加恐懼。於是，也便挪開了眼，不敢再向兩旁望去，隻一心跟著文焰前行。
??倏爾，她聽見文焰似乎悶哼了一聲，又見他身體一顫，腳步也鈍了一下。
??祈雁關心道：“文焰，你怎麽了？”
??文焰沒有回頭，隻淡淡說了句：“沒事，踩到個碎石，你注意一下。”
??“哦。”
??祈雁也沒放在心上，跟著他繼續往前走，卻發現文焰前行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腳步也虛晃了起來，身體也在不住的搖擺。直覺告訴她，大事不妙，她伸手一把抓住文焰的胳膊，問道：“文焰，你怎麽了？”
??沒想到這一抓，居然把文焰整個人都扯倒，直直攤軟著身子，往後挺倒。
??祈雁臉色驚懼，一把拖住他，緩緩將他放在地上，自己也隨身蹲了下去，擔心問道：“文焰，你怎麽了？”
??文焰兩道濃黑的劍眉，痛苦地擰在了一起，顫巍地道：“我……好像中毒了。”
??“什麽？”祈雁嚇得雙眉一豎，暗夜裏又看不清他的臉色，當即從懷裏拿出火折，正準備吹亮時，卻被文焰攔住：“別點，會被他們發現的。”
??“現下還哪裏顧得上他們了。”祈雁鼓起腮邦輕輕一吹，一絲柔和的亮光環繞在兩人身邊。
??這不看清不要緊，一看清倒是讓她嚇了一個跟鬥，文焰臉色暗青，嘴唇烏紫，兩隻眼皮子也有氣無力地一張一合。
??“文焰。”祈雁心疼地喚了他一聲，眼淚不自覺地就溢滿了眼眶。
??文焰嘴唇微微地翕合，虛弱道：“你快跑，別管我了。他們本來就是衝著我來的。”
??祈雁的眼眶再無力負荷，晶瑩的淚珠兒雙眼齊下，“啪啪啪”直流，邊哭邊說道：“文焰，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丟下你呢，我是絕對不會丟下你的。”
??文焰心頭說不上的感動，內心卻有一種難以言預的複雜之情，他歡喜於祈雁在危難時刻對他的不離不棄，卻又不忍心她因為自己遭罪。倘若那幕後主使者是要他的命，那此時不離不棄的她，也將會在劫難逃，這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局。
??祈雁突然想到了什麽，從懷裏摸索出一瓶“浮魂玉生丸”，道：“這是杜幻娘給我們的補藥，她說過這是療傷的好藥，也有解毒的功效。文焰，你先吃一顆試試，說不定就沒事了。”說完，她小心地從瓶子裏倒出一顆藥丸，喂文焰吃下。
??祈雁拿著火折靠近了文焰，這才發現他左肩頭有一小塊血跡，混在他錦衣的印花裏，倒是不容易查覺。她伸手想去查看，卻被文焰止住：“別動，我沒事。”
??祈雁不理會他，徑直扒開了他的衣領。此時的文焰毫無還手之力，有如砧板上的肉和待宰的羔羊，任由她“淩辱”。他知道反抗不過，也便放棄了掙紮。
??一道細小的血痕躍在他的肩頭，被咬的齒印上仍舊汨汨冒著鮮血。祈雁大驚：“是毒蛇！”立刻將嘴湊了上去。
??文焰本能的反抗了一下，卻被她一把按住，有如被釘在地上的鐵板一塊，動彈不得。
??祈雁替他吸一口一口吸出毒血，從最初的瘀黑，到烏黑，到深紅，直到吸出了一口鮮血，這才作罷。
??文焰早已濕了眼眶，心中暗暗發誓：若是他們這次能逃得出去，此生必不負她。
??祈雁胡亂地用袖口擦了擦嘴邊的血跡，再看向文焰時，卻見他臉色依舊青黃，隻發紫的嘴唇似有些絲好轉。她心下奇怪：這毒血也吸了，救命的丹藥也服了，怎地不見效呢？
??正想著，就聽身後嗓音鼓動，原本分散的火光似乎集聚到了一處，多半是在暗夜中發現了他們的這一點光影，這才集中火力，全都向他們撲來了。
??祈雁迅速吹熄了火折，扶住文焰，問道：“文焰，你怎麽樣？還能走嗎？”
??文焰纏軟地點點頭。
??祈雁將他從地上托起，架起他的胳膊，帶著他繼續向前走。
??文焰感到自己還是全身無力，實在不想拖累她，撐著最後一絲氣力說道：“阿雁，你別管我了，快走吧，我是六皇子，他們不敢傷我的。”
??祈雁秀眉攅的鐵緊，臉上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堅毅，咬著牙，一邊拖著他前行，一邊說道：“絕對不行，我不能丟下你，要抓你的不是那些衙差，是那個幕後主使者，那個躲在暗處的人，既然能有這麽大的權力，出動官府捉拿你，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那個人明知道你的身份，還是要抓你，如果你被他們捉了去，豈不是凶多吉少？”
??文焰暗驚，沒想到她早已將事情背後的真相看清。突然哀傷道：“阿雁，既然你明知道我可能性命不保，為何還要同我一起去送死呢？”
??祈雁倏然一個愣怔，眸光閃爍，她心中問著自己：是啊，為何？我為何願意同他一起赴死？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隻是堅定地知道，她決不能棄文焰於不顧，無論從道義上，還是情感上，都不能！這是她最後的堅持。更何況，文焰現在還受了傷，自己怎麽可能放他一個人羊入虎口？
??祈雁咬了咬嘴唇，悠悠說道：“文焰，你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總之，要活一起活，要被抓就一起被抓好了，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不會放棄你的。”說著，又拉緊了他耽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拖著他往前走，卻發現他的腿腳已經完全使不上力氣。
??祈雁輕喚道：“文焰？”
??文焰無聲。
??祈雁扭頭看去，不由的心驚肉跳，此時的文焰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半眯著雙眼，隻微弱的喘著氣。
??祈雁把心一橫，半蹲下身子，將他背負在身上，還好她不是一般繡花彈琴的女子，幼時的馬步練的也十分紮實，不然，像文焰這樣身長八尺又精壯的男子，不要說背著行走了，怕是隻要壓一壓，就能把她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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