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日常
待祈雁睡的香甜，嘴裏咕嚕了一聲，軟綿綿地睜眼時，就依稀看見文焰正坐在床沿，她有些不敢相信，又努力撐了撐眼睛，他還在。祈雁一骨碌爬起來，喜道：“文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文焰捏了捏了她粉嫩嫩的臉頰，哂道：“怎地，你不想看見我啊？”
??“當然不是。”祈雁撅了撅嘴道：“我沒想到你這麽早就能回來。”
??文焰失笑道：“你看看外麵，天都黑了。”
??“啊？”祈雁瞧見屋內點起了燭火，撓了撓頭道：“我都不知道我竟然睡了這麽久。”
??“你肚子餓了吧，快起來，吃晚飯去。”
??“哦。”祈雁下午是合衣而憩，倒也省去了穿衣服的麻煩。
??“阿雁，以後要是午睡，要脫去外衣，免得起床時著涼。”
??“哦。”
??“園子裏的秋千是你做的？”
??“對啊，怎麽樣？還不錯吧？”祈雁笑著問道，但一想到還沒蕩起來就被文爝攪和了一陣，不免覺得掃興。
??“你怎麽了？怎地氣呼呼的樣子？誰惹你生氣了？”
??“啊？……哦……”祈雁躊躇了一下，看來他還不知道九殿下下午過來鬧場的事，算了，還是不告訴他了，文焰已經夠忙的了，不要再給他增添煩惱了，“沒事。”
??“真的？”
??“真的啦，快去吃飯了。”祈雁又擺出一副嘻笑的表情。
??兩人去了飯廳，邊吃飯邊閑聊。文焰道：“阿雁，我最近比較忙，可能照顧不到你，你自己可以吧？有什麽問題和需要就去問彩兒和朵兒。”
??“沒問題的，文焰，做正事要緊。”
??“你也是正事。”文焰認真地看了看她，“主要是我一個多月不在宮中，沒想到宮中發生了這麽多事，我要盡快熟悉一下，過幾天要出宮走動一下。阿雁，你就安心待在宮中，去馬場騎騎馬，射射箭，要是實在覺得無聊，就去找十七妹玩，她先前一直鬧著要跟古塵道長學武功，嚇得他老人家一直躲在熔岩觀裏靜心修為，都不出來走動了，這下正好，她要還想學，你就教教她。”
??“十七妹妹天真爛漫，還挺好玩的。”
??“文靈這個小丫頭，賊驚著呢，她要問你我們的事情，一個字都別告訴她。”
??“那她要是見了我，肯定是會問的。”
??“就讓她急的抓耳撓心，那才有意思。”
??祈雁一哂道：“文焰，看來你們感情不錯。”
??“我還是跟阿雁的感情最不錯。”
??“怎地……又扯我身上來了。”祈雁紅了紅臉。
??“來，吃塊雞。”文焰夾了塊酥雞放進她的碗裏。
??兩人有說有笑的用完晚膳後，又在園子裏閑逛消食。
??月掛柳梢，星辰映水，今晚的月色著實迷人。
??祈雁坐在秋千上，任由文焰輕輕蕩著，真希望時間就在這一刻定格，讓這樣淡淡的美好永存。
??次日，祈雁醒來時，文焰已不再宮中，梳洗更衣時，才聽彩兒說道：“六殿下今早走的時候交待奴婢們，這幾天每日早朝完，他都要出宮一趟，可能會很晚回來，也有可能不回明初宮，叫奴婢們小心伺候祈娘子。”
??“哦。”祈雁淡淡應了一聲，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但還是不免有絲小小的失落。
??“祈娘子，您今日打算做什麽？”朵兒邊為她梳發邊問道。
??“現在是什麽時辰？是不是大家都上朝的時間？”
??“對，現在正是陛下跟大臣們商討國事之時。”彩兒應道。
??“去馬場！”祈雁一抿嘴道。心想：不知道能不能碰見咕葉多？
??朵兒剛剛為祈雁盤好發髻，門外就傳來了銀鈴般的聲音：“祁姐姐，祁姐姐，我是文靈，我可以進來嗎？”
??“是靈湘公主。”彩兒道。
??祈雁喜了一下，道：“快進來。”
??文靈推門而入，身後跟著的宮女手上，捧著厚厚一疊衣物。
??文靈笑燦燦地道：“祁姐姐，我又選了些你應該會穿的衣服，就給你送來了。”
??她身後的宮女將衣物捧高了點，朵上起步上前接了過來。
??祈雁道：“多謝十七妹妹了。我現在正要去馬場騎馬，十七妹妹可有興趣，要不要一起來？”
??文靈眼光一亮，道：“好啊，不過我不會騎馬。”
??祈雁道：“很簡單的，我教你。”
??“真的嗎？”
??“真的。走吧。”
??文靈出門前小小激動了一下，搓著手喜滋滋地道：“父皇和母妃都不讓我學習這些，太好了，還是祁姐姐最好了。”
??祈雁和文靈並肩出門，彩兒朵兒還有文靈的宮女秀越一起跟在她們身後。
??文靈一路上小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就如剛放出籠子的黃鶯鳥，歡鬧跳騰。祈雁心想：看來她在宮中的日子，也不會那般無聊了。
??就快走到荷塘月拱時，文靈突然安靜了下來，有些怯怯地向她左邊桃柳陰濃、花團錦簇的園子快速張望了一下，說道：“祁姐姐，去馬場必須從這裏走嗎？”
??祈雁有些無耐地說道：“是啊，我也不想從這裏過，但沒辦法。”
??“哦。”文靈已可不聞地應了一聲，眼中流露出一絲的恐懼，微微低了低頭，便沒在說話。
??“怎麽了？”
??“沒什麽。”
??“哦。”祈雁見她不想說，也不再追問了。
??待她們走過拱橋是時，文靈回望了一眼，還是忍不住地說道：“祁姐姐，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祈雁歎氣道：“知道啊，過了桃柳園，不就是九殿下的煜風宮嘛。”
??文靈一副你不要小命的樣子，道：“你知道還敢從這裏走動。”
??“那怎麽辦嘛，誰叫馬場要從這裏過嘛。再說了，他的煜風宮離這裏還有一段距離，荷塘又不是他煜風宮的地方，憑什麽不讓人過？”
??“不是不是，祁姐姐，你不知道，宮裏的人都知道九哥喜歡待在荷塘上，所以已經默認這一片都是他的地方，根本沒人敢過來的。”
??“他倒是會搶地盤。”祈雁瞥了眼文靈，道：“你不是公主嗎？又是九殿下的妹妹，怎地如此怕他？
??文靈擼了擼小嘴道：“我母妃是六哥母妃宮裏的宮女，後來……哎呀，反正我跟六哥親，九哥他是不待見我的。”
??“原來是這樣，那你有跟九殿下有正麵衝突過嗎？”
??“我哪敢啊，除了必要的家宴祭奠上見過，私底下我根本都沒見過他，我總共跟他說過話還不到……”文靈伸出兩隻手來，比劃了一下，又放下一隻手，道：“還不到五句，而且都是些客套話，就跟不認識他似的。”
??“你們這個親兄妹當的，跟陌生人有何區別？”
??“告訴你祁姐姐，九哥這人的性格孤僻的很，他除了跟幾個哥哥弟弟有些交集外，我們這些姐姐妹妹，他一概不答理的。”
??“哼，瞧不上女子嗎？”
??“我覺得也是，我們這些公主們，說的好聽是金枝玉葉，其實到時候都要按父皇的意思指婚，或者遠嫁和親，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又何必費心在我們這些女子身上浪費時間呢？”
??“九殿下果然夠勢力的，在他的眼裏，怕是根本就不知親情為何物吧。”
??“噓。小聲點。”文靈伸出一根纖玉的食指在唇邊碰了碰，道：“祁姐姐，這話千萬別跟旁人說，要是被九哥知道了，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麻煩？”祈雁冷哼一聲：“他找的麻煩還少嗎？”
??“祁姐姐這是何意？九哥為難你了？”
??“沒什麽。”祈雁含糊了一句道：“反正以後遇到他，能躲就躲。我也不想惹事。”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已經離馬場越來越近，祈雁已經聽到了馬場裏馬蹄飛踏之聲，心也雀躍起來，將剛才提到九殿下的不快心情一掃而落。
??“咕葉多！”祈雁喊道，他果然在。
??咕葉多正駕在馬上，聽見她的聲音，立刻勒馬停下，扭過頭來，露出一排整齊如貝的牙齒，齜笑道：“小祈！”
??他兩忙著打招呼，誰也沒注意到，一旁的文靈已經悄悄紅了臉。
??咕葉多翻身下馬，喜道：“你果然還是忍不住。”
??祈雁白了他一眼，不服氣道：“又被你知道了。”
??文靈輕咳了一聲，示意祈雁介紹她。
??“對了，這位是六殿下的十七妹妹，文湘公主。”說完，又向她介紹起咕葉多，“他是咕葉多，自稱是蒙古的王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咕葉多不依道：“這還能有假，你瞧我都英俊成這樣了，你們哪個中原男子能有我這般深邃的容顏？”
??祈雁假意吐了吐，道：“是是是，你最英俊了。”
??“本來就是。”咕葉多看向文靈，一派天真地問道：“文湘公主，你說是不是？”
??文靈心口一顫，嬌柔地說道：“咕王子說的對，我一直聽聞宮中有位蒙古王子，一直沒有機會見著，沒想到，竟然在這樣的場合下與咕王子相見，文靈……倍感榮幸。”說著，對他鞠了一禮。
??“別別別。”咕葉多搖手道：“大賦朝公主的禮我可受不起，是我倍感榮幸，祖上有光才對。”
??文靈眸中流光滿溢，嘴色微微上揚道：“咕王子在皇宮可還住的慣？”
??“慣不慣的也住了三年了，不慣也慣了。對了，靈湘公主莫要再叫我咕王子了，第一我不姓咕，我姓咕葉；第二我在這裏也不是什麽王子，公主就叫我咕葉多吧，聽得稱耳。”
??“那你也別叫我公主了，就叫我靈兒吧。”
??“啊？”咕葉多聳了聳兩道濃黑的眉毛，道：“這樣會不會對公主不敬？”
??“哎呀，你在人多的地方再敬就好了，反正私下的時候，你叫我靈兒就成，是我允許的，旁人不會說什麽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文靈撲哧一笑，掩了掩嘴。
??“公主……靈兒怎麽了？何事好笑？”
??“你中原話學的挺好，連‘恭敬不如從命’都會用了。”
??咕葉多一撓頭道：“很多事情，逼一逼就全都會了，不過，中原話博大精深，比我們蒙古語複雜得多，一學之下，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那你覺得最有趣的是什麽？”
??“最有趣？”咕葉多想了一想，道：“我覺得最有趣……倒也不是有趣，就是好玩的地方，有一次陛下問我，‘咕葉卿在皇宮裏可還吃的慣’？我說，‘臭味佳肴，應有盡有，多謝陛下關心’，結果陛下聽了後，足足愣了好長時間，還是他身邊的方公公提醒說，‘咕葉王子應該想說‘美味佳肴’吧’？我一下反應過來，連忙說，‘對對對，就是美味佳肴’。陛下臉色這才好看起來。”
??文靈嗬嗬嗬笑著，道：“父皇一定是在想，你是說錯了話，還是在諷刺我們的中原美食？幸好方公公替你解了圍。”
??“沒錯，打那以後，我就更加努力的學習中原話了，免得再鬧出笑話來。”
??“看得出來，你學的很好，我一點也聽不出來你跟中原人講話有什麽區別。”
??“能聽到靈兒這樣的稱讚，那我的付出也值得了。”
??“當然了，付出就有回報嘛。那……咕葉多，你……你平時經常會來這裏騎馬嗎？”
??“對啊，我從小長在草原上，馬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喜歡跟我的好朋友待在一起。”
??“那……那我能算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了，你是小祈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對吧，小祈……”咕葉多移了下腦袋，去看祈雁時，她早已不見了蹤影。咕葉多一轉身，就見她已經策著砍刀飛馳在場中。
??文靈一直偷偷盯著她瞧，心頭如小鹿亂撞似的雀躍。見他又回轉過來，慌忙收回了眼神，羨慕地說道：“祁姐姐真厲害，騎馬騎的這麽好，像我就不行了，我都沒騎過馬。”
??咕葉多道：“那有什麽難的，我可以教你的。”
??“真的嗎？”文靈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那、那你教我，我現在就學。”
??“你等著。”說著，咕葉多跑到場邊另一頭，牽來了一匹身型較小的棕馬。
??祈雁策馬經過他們時候，飄了他們一眼，見他們相聊甚歡，文靈又有咕葉多相陪，便沒有多加理會，自顧策馬奔馳起來，順便練了練稍有疏怠的馬上花式技巧。
??三人在馬場泡了一個上午，玩的十分盡興。文靈第一次嚐試了騎馬，也學會了騎馬，隻是不敢單獨一人騎行，非得咕葉多陪在身邊，才敢拉著韁繩緩步前進，也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真的膽子小。
??時過正午，日照當頭，陽光刺眼的厲害，馬場內空蕩無際，沒有樹蔭遮涼，文靈有些吃不消了，氣喘連連，額頭滲著細汗，卻還是咬著牙不肯罷手。
??咕葉多道：“靈兒，休息吧，騎馬也不是一招一夕的事，你若是真想學會，以後有的是機會，不要逞一時之快，你們中原話不是有一句叫‘欲速則不達’嘛。”
??文靈眼睫一閃，點了點頭道：“那我以後想學騎馬，都去哪裏找你？”
??“你就來這裏，我基本都在的。”
??“那、萬一要是你不在呢？我去哪裏找你？”
??“你來德納殿，我住那裏。”
??“哦。”文靈心中微微一喜，這才願意下馬。
??“怎麽樣？十七妹妹，你學的如何？”祈雁走過來問道。她肚子餓了後，便沒力氣再折騰了。
??“咕葉多教的好，我已經敢上馬了。”
??“那就好，還喜歡嗎？以後還要騎馬嗎？”
??“喜歡喜歡，咕葉多說了，以後想要騎馬就去找他。祁姐姐，我看你真的好厲害啊。”
??“小祈厲害的可不止是騎馬。”咕葉多插道。
??“你又在吹捧我了。肚子都餓了，回宮吃飯吧。咕葉多，要不要去我那裏吃飯？”
??“不了，你那裏太遠了，我待會還有事情。”
??“邀你吃飯還嫌棄我地方，你以後別來了。”祈雁假意微嗔道。
??“不不不，我那句話的重點在後半句，你抓一抓重點好不？”
??“懶得理你，十七妹呢，要不要去我那裏吃飯？”
??“不了，祁姐姐，母妃跟我約好了，我要去她那裏用午膳。”
??“好吧，那就散了吧，咱們走吧。”
??三人出了馬場，同行了一段距離後便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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