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竟是裝可憐
回到臥室,陸海寧已經脫了衣服。
看他陰沉的臉,張雨欣有點不敢靠近。
她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遲遲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站在外麵幹什麽?”
“我……”張雨欣撇撇嘴,“你不是不待見我嗎?我怕你發脾氣。”
“過來!”陸海寧命令。
張雨欣這才磨磨蹭蹭地往他身邊走去。
“伺候我洗澡。”
張雨欣瞪大眼睛。
“我不會。”她連連擺手,“我隻會給小隆隆和珍珍洗澡。”
陸海寧:“……”
“陸爺,我幫你喊傭人吧?”
“你哪來那麽多借口?”陸海寧不爽。
“我……不是借口,我是真不會,我又沒有伺候過男人洗澡。”張雨欣不滿。
“這種事,做過一次就會。”陸海寧開始解襯衫扣子。
張雨欣終究還是沒能拒絕他,因為他行動真得很不方便,她隻好送他進浴室,幫他脫衣服。
脫上衣倒還好。
但,她的手落在他皮帶上時,始終下不了那個手。
她的臉紅一陣白一陣。
分外尷尬。
“陸爺,你還是……”
“怎麽了?我都沒不好意思,你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嗯?”
張雨欣撇撇嘴,橫下心。他現在是病人,照顧病人沒有什麽好顧忌。
柔軟的小手解開他的皮帶,臉還是不可遏製地通紅。
她別開臉,不去看不該看的。
打開花灑,在浴缸裏放了熱水。
她學著給他洗澡。
雖然開始有點不好意思,但過了一會兒也坦然了。
倒是陸海寧,很是享受。
“陸爺,你配合治療,很快會康複的。”張雨欣道。
“嗯。”
“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等你好一點,我就不會照顧你了。”
“……”
“陸爺,恕我直言,你身邊缺一個妻子。”這是她第一次正麵跟他提這事,“你需要一個照顧你的女人,小隆隆也需要一個媽媽,這樣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你想說什麽。”
“會有真正喜歡你的女孩子的,那個人,一定在。她會全心全意愛著你,也會愛著小隆隆。”
“你的將來是怎麽打算的?”陸海寧忽然問。
他的眼睛直直盯著她看,森冷的視線落在她白皙、溫熱的小臉上。
張雨欣怔了一下。
他似乎從來都不會問她將來是怎麽打算的。
今天忽然這麽問,她還沒有想好答案。
“沒有打算?”他追問。
“也不是。”張雨欣頓了頓,微微抿了一下嘴唇,眼底是茫茫神色,沒有太多光澤。
“我喜歡按部就班,先看看這次能不能考上研究生。”
“我問的是,你對家庭有什麽打算。”
張雨欣微微一怔。
她忽然就搖搖頭:“沒有什麽打算,沒有想這個。”
她是真得沒有想這個。
可能是從小就生活在不完整的家庭,她隻對“家”有期許,卻不敢奢望。
陸海寧看她這副樣子,就想欺負她。
“九九,和我在一起吧。”陸海寧驀然開口。
嗓音很是柔軟,溫和中夾雜著幾許無奈和淡然,就像是飄散中空中的水霧,晃晃悠悠,朦朧而不真實。
浴室朦朧的霧氣中,張雨欣抬起頭。
她離陸海寧很近很近,近到可以看見他眼中明明滅滅的光澤。
她沒有聽錯,他是在跟她說話。
他說,和他在一起。
張雨欣的長睫毛上沾染了幾滴水珠,眨一眨眼,水珠子就落了下來。
陸海寧似是歎了一口氣。
一伸手,將她按在牆壁上,一個灼熱而潮濕的吻就落了下來。
他含住她的唇,用力親吻、啃噬。
這個突如其來的吻讓張雨欣懵了幾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攻略城池,汲取屬於她特有的芬芳。
張雨欣撐著浴缸,這才沒有讓自己跌坐下去!
但她的衣服濕了一半!
“唔……”
這個吻綿長而溫熱。
如綿綿細雨,纏綿不息。
浴室裏,滿是欲望的氣息。
良久,陸海寧才主動結束這個吻。
張雨欣騰地站了起來,擦了擦嘴唇,眸子裏有生氣的意味。
“你再這樣,我就走了。”
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警告他。
陸海寧慵懶地倚靠著浴缸,他眯起眼睛,還在回味這個吻。
熱水蔓延過他半裸的胸膛,整個人性感而迷人。
明明做著無恥的事,卻淡定自若,分外優雅。
“九九,不要考研究生了,我養你。”陸海寧看著她,目光沉沉,“你想做什麽都可以。”
張雨欣毫不猶豫地搖頭。
“我不要你養,不要。”她拒絕。
十八歲之前沒有什麽能力,他養她,她活得很滋潤,也總是覺得虧欠。
所以她不敢跟他要求什麽,不敢跟他伸手要東西,不敢跟他頂嘴,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如今,他再提出這樣的要求,她已經不需要。
她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
雖然艱難,但自在。
“翅膀硬了,我的話都不聽了。”陸海寧沉眸,“你先出去。”
張雨欣見他又生氣了。
她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如釋重負看了他一眼。
“那我出去了,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麵,不會跑遠。”
“嗯。”
張雨欣隨手關上門,出來。
她將潮濕的衣服換下,又擦了擦頭發。
嘴唇上還殘留著陸海寧的氣息。
很久之後,陸海寧才從浴室裏出來。
夜色已涼。
四處靜謐。
張雨欣已經困得睡著了,但沒換衣服,抱著被子蜷縮在大床的右側。
她倒是分得清清楚楚,自己睡右邊,讓他睡左邊。
中間,可以睡三個陸虎隆。
她像隻小貓一樣蜷縮著,暖和的被子一直被她抱在懷中。
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九九。”陸海寧走過去,拍了拍她的小臉蛋。
張雨欣睡得沉,沒有回應。
陸海寧伸手,試圖扯過她手裏的被子。
奈何張雨欣抱得太緊,根本不撒手。
她還穿著白天的衣服,沒有洗澡。
估計是怕他出狀況,一直在等。
“九九,醒醒,起來洗澡。”
“不要……”她哼了哼,翻了個身,繼續睡。
她今天很困,他知道。
“九九。”他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語,“起來。”
“不要,好煩……”
“起來洗澡,洗完再睡。”
陸海寧耐心哄她,可是張雨欣困得不要不要的!
“不聽話?髒兮兮的不準睡我床。”
“你好煩。”
張雨欣有起床氣,手指對準陸海寧的臉就撓了一下。
陸海寧俊美如斯的臉上立馬多出兩道紅血印。
他抓住她的手,將她從床上扯了下來。
“洗澡去!”
張雨欣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滿臉困意,大眼睛沒有完全睜開,很是疲憊。
“討厭死了。”
張雨欣一邊嘟噥一邊不滿地從床上跳下來。
她知道這人有潔癖。
她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現在呢……張雨欣氣得將洗漱用品扔得“啪啪”響。
“慣的。”陸海寧無奈。
夜色如水,窗外安靜、沉寂。
淺黃色的月光如一層水霧,傾瀉在灰色的窗簾上,將窗簾鍍上朦朧的光暈。
……
自那天後——
張雨欣白天上班,下班後就照顧陸海寧。
她和他共處一室,他倒是沒有再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而且,他變得很清閑。
有時候晚上她洗完澡習慣性坐在床上看書、背單詞,他也坐在她的身邊,手指在筆記本鍵盤上敲打。
他們不說話,就隻並肩做著自己的事。
溫馨而恬淡。
就連時光都慢了很多。
有時候,張雨欣摘下耳機環顧四周,她甚至都要被這溫馨給欺騙了。
轉頭,她看看陸海寧。
男人穿了一件很居家的黑色睡袍,倚靠枕頭,內斂、沉穩。
他很認真地在敲打筆記本鍵盤,眉頭緊皺,沉思。
男人的側臉英俊如斯,棱角分明,處處透著硬朗和冷峻。
“陸爺。”
“嗯?”他從筆記本裏抬起頭。
張雨欣笑了笑:“就是叫你一下。”
陸海寧勾起唇角,眸中是溶溶光澤,化不開,吹不散,氤氳在眼底。
他們之間,依然保持著三個小隆隆的距離。
不近不遠。
“是不是打擾你了?”張雨欣小心翼翼問。
“我喜歡你打擾我。”
“唔,不打擾你了,你做事,我也繼續做聽力。”
說罷,張雨欣重新戴上耳機,低頭看書。
倒是陸海寧久久沒有轉過頭,目光依舊落在她那張白皙精致的小臉蛋上。
此時此刻的張雨欣,伸手可觸。
他的唇角揚起淺淺的弧度。
張雨欣的筆在草稿紙上勾勾畫畫,不停地移動。
神情專注、認真。
不一會兒,她要上洗手間,摘下耳機,從床上跳了下去!
張雨欣一身粉紅色的睡衣十分俏皮,像隻兔子一樣,進洗手間後就消失不見。
陸海寧伸手,取出她麵前的草稿紙。
白色的草稿紙上全是圓珠筆的痕跡。
一筆一劃。
有英文單詞,有中文詞匯,有表情符號……
但,最惹眼的莫過於背麵,滿滿的“陸海寧”三個字。
她寫他的名字,寫得小心翼翼,格外珍惜。
字體沒有練過,但有著屬於她獨特的秀氣和美好。
陸海寧從她的英文課本裏找到那隻圓珠筆——
抬手,落字。
草稿紙的縫隙處,落下“張雨欣”三個字,緊挨著他的名字。
海寧相逢,雨欣如夢。
“陸爺,剛剛開水龍頭,一不小心把水濺到睡衣上了,哎呀!”
張雨欣一邊從洗手間往外走,一邊低頭擦著睡衣上的水珠子。
陸海寧將草稿紙給她放回原處,緩緩抬起頭。
“這個水龍頭太黑科技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我要把睡衣換掉,好冷。”
說著,張雨欣就往衣櫥邊走。
“你說你笨成這樣,如何是好。嗯?”陸海寧看向她。
張雨欣不高興地挑睡衣,嘀咕道:“明明是你家水龍頭的問題,怎麽又怪到我這兒了。好了,好了,我笨,我承認。”
再聰明的人,被他從小說到大,也變笨了。
“沒見過你這樣的,成天說我笨。我媽媽以前從來不說我笨,她都是誇我聰明。”張雨欣嘟噥。
八歲之前,她的媽媽總是會溫柔地誇她。
誇她聰明,誇她乖巧,誇她懂事。
自從跟了陸海寧,她就變成了笨蛋。
“我一個笨蛋照顧你,你怎麽就不怕?萬一我要是拿錯藥,你怎麽辦?你的命還攥在我手上呢。”張雨欣嚇唬他。
他現在這樣子,她是很好欺負他的。
不過她沒興趣欺負他。
“你舍得?”陸海寧挑眉。
張雨欣:“……”
她轉頭白了他一眼:“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要是再說我笨,我就不高興了。”
說罷,她挑了一套深藍色的睡衣,去洗手間換了。
張雨欣又小心翼翼重新打開水龍頭。
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頭發微微有幾分淩亂,臉頰緋紅,眼睛裏是晶瑩的光澤。
照著鏡子。
恍恍惚惚間,她竟有一種回到十幾歲的錯覺。
那時候的陸海寧還不是現在這樣,那時候的張雨欣也沒有懷過寶寶。
少年清朗,少女明豔。
他如星辰如朗月,她如薔薇如清風。
年少時光,溫柔而從容。
張雨欣對著鏡子笑了笑,露出兩排珍珠白的牙齒。
好久,她才從洗手間走出來。
陸海寧低頭蹙眉,看著電腦屏幕。
張雨欣跳上床,坐在自己的位置,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她拿起圓珠筆,打開課本。
就在她抽出草稿紙時,忽然,她在背麵發現了三個字——
“張雨欣”。
他的字,她一眼就能認出。
這三個字,筆力剛健,俊逸灑脫,筆鋒從容。
她的名字就這樣環繞在他的名字中間。
張雨欣臉一紅,她寫他的名字被發現了。
她轉頭,偷偷看了一眼陸海寧。
某人一臉淡定地在處理工作,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跳動,神色冷峻,平靜而優雅。
就好像字不是他寫的一樣。
張雨欣將草稿紙折了起來,夾在課本裏。
心口,有異樣的感覺滑過,如潺潺溪水,宛轉流長。
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一遍遍衝擊著,心不可避免地跳了幾下。
她戴上耳機,繼續練習聽力。
夜漫長而安靜,月光淺薄,雲淡風輕。
臥室裏隻有張雨欣小聲念單詞的聲音和陸海寧敲鍵盤的響聲。
“九九,給我倒杯水。”陸海寧開口。
“啊?”張雨欣摘下耳機,“哦,馬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