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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張雨欣的身子格外瘦弱,抱在懷裏就像小孩子一樣,很輕。


  她一動不動,閉著眼睛,渾身滾燙。


  樹林裏車子沒法開進,陸海寧就抱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洞口,外麵的雨下得鋪天蓋地,洞口形成了瀑布一樣的水幕。


  保鏢給張雨欣拿來寬大的雨披,陸海寧給她披上。


  “九九,聽得到我說話嗎?九九。”陸海寧喊她。


  他的長睫毛微微顫動,手指也不可遏製地抖了一下。


  張雨欣迷迷糊糊睡著,沒有回應。


  “陸爺,我已經給外麵的人打電話了,很快就來接應。”保鏢在身後撐著傘。


  “嗯。”陸海寧點點頭,大步走進雨幕。


  淩晨一點多,著實天寒地凍。


  保鏢給陸海寧披了一件長大衣,這才陪同陸海寧往回走。


  陸海寧的額發上是潮濕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落,流過他棱角分明的臉。


  燈光微弱,雨水滂沱。


  他幽深晦暗的眸子裏是藏匿的寒意和讓人不易察覺的蕭冷。


  風中,陸海寧脊背線條挺得筆直。


  他將張雨欣緊緊摟在懷中,不讓她受一滴雨水。


  陸海寧的褲腳和皮鞋上全是泥土,他踩著枯葉樹枝,往樹林外走。


  張雨欣身上太燙,她和他都穿了厚厚的衣服,但陸海寧仍舊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熱度。


  “九九,醒醒,別不理我。”陸海寧嗓音嘶啞。


  然而,懷裏的小女人一動不動,沒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雨水聲湮沒了陸海寧的呼喚聲,他平日裏強有力的聲音此時聽起來也格外綿軟無力。


  “陸爺,再堅持一下,我叫的醫生很快就能進來。”保鏢撐著傘。


  風太大,傘根本撐不住,還是有雨水落在了陸海寧的肩頭。


  陸海寧高大的身影漸漸湮沒在黑暗中。


  他走在寂靜、空曠的林子裏,一顆心宛若漂泊海洋,漫無邊際,久久未有歸期。


  如果說張雨欣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意外,那這後來的十五年,這個意外便在天長日久中逐漸生根、發芽。


  他的時空太孤寂。


  漫天大雨磅礴而下,陸海寧的思緒越發渺遠……


  他想起她來陸宅後的第一個下雨天。


  八歲的小丫頭趴在陸宅寬大、透明的玻璃上,眨著星星一樣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窗外。


  雨水落在窗戶上,匯流成線。


  她伸出小手,在玻璃上擦來擦去:“下雨了。”


  他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應了一聲:“嗯。”


  小丫頭轉過頭,膝蓋還跪在椅子上,她對上他漆亮的眸子,天真無邪。


  “我想家……”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想家,是一個人最本能的反應之一。


  八歲的小女孩,絲毫不掩飾這份感情,跟他說“想家”。


  盡管她的那個家支離破碎,家裏也沒有她喜歡的人,但生活了八年,還是想。


  “這裏就是你家。”他告訴她。


  “想媽媽……”她可憐兮兮。


  他溫暖的大手落在她毛茸茸的頭頂上,心底騰升起同樣的感覺。


  這感覺很強烈,一點點侵蝕他的心智。


  他所有的戒備、警惕、冷傲在麵對她時土崩瓦解。


  “以後我陪你。”他承諾她。


  灼灼目光落在她白皙粉嫩卻瘦弱的小臉蛋上。


  張雨欣眨巴眼睛看向他,看了十幾秒,才一本正經地問:“真的嗎?”


  “嗯。”他點頭。


  張雨欣看上去特別高興,她的媽媽走了,可是以後,她可以多一個好看的小哥哥陪她。


  遇上陸海寧,是她那段時間最開心的事情。


  他家又大又漂亮,有很多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比如遊泳池,比如獨立影院……還有好多她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東西。


  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


  早上還會有人給她穿衣服,洗澡的時候也會有人幫她。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小哥哥很好看,每天看到他就會很開心。


  張雨欣跳上椅子。


  她站在椅子上的高度跟他差不多,正好能平視他的臉。


  “嘿嘿。”她笑了,“那你陪我多久呀?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離開?”


  “可以。”


  他話音剛落,小丫頭又傷感起來:“我媽媽也說會陪我一輩子,可是……沒有,她把我拋棄了。我想她……”


  “她不是拋棄你。”他跟她解釋。


  但他終歸不會哄小孩子開心,他默默看向她。


  她烏亮的大眼睛特別漂亮,雙眼皮,長睫毛。


  圓嘟嘟的小臉又可愛,又天真,透著八歲小姑娘特有的稚氣和純潔。


  燈光下,她看著他,他也這樣看著她。


  她笑了,露出兩排珍珠白的牙齒,還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


  就在他以為她要跟他說什麽話時,她忽然開口——


  “你長得真好看!”


  陸海寧:“……”


  那是她來陸宅的第一個下雨天,雨水不大不小,帶來陣陣涼意。


  她坐在椅子上,抱著膝蓋,發個呆能發一整天。


  他也坐在她的身邊,陪著她看了一天的雨。


  剛來陸宅的她對什麽都是陌生的,也是害怕的,唯獨在他的身邊,會好很多。


  他一走,她就不敢出來,隻敢躲在自己的房間裏畫畫、看電視。


  而他陪著的時候,她會願意開口,笑得也很開心。


  也許是因為她醒來後的第一眼見到的是他,在陸宅,她隻認他。


  雨水滂沱,白霧騰起。


  陸海寧抱著懷裏的小女人,低頭看向她的臉龐。


  她已經這麽大了。


  幹淨、漂亮的臉上脫了稚氣,她變得的對他也沒有那麽依賴了。


  甚至,學會躲著他。


  陸海寧的心口蔓延著說不清的滋味,如水草叢生,如百枝荒蕪,貧瘠而薄涼。


  “陸爺,前麵就是路口了,快了!”保鏢氣喘籲籲道。


  這一路,陸海寧走得很快,他都差點跟不上。


  他雖然打著傘,但陸海寧的衣服還是濕透了,根本不抵用。


  陸海寧抬頭,不遠處傳來車輛探照燈的光亮。


  他的人來了。


  “嗯……”張雨欣淺淺嚶嚀,眉頭皺起。


  她的小手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緊緊抓住了陸海寧的衣服,緊緊抓住,怎麽都掰不開。


  滾燙的感覺傳到陸海寧的心口。


  陸海寧擔憂地看了一眼懷裏的張雨欣,她身體太燙。


  很快,有醫生火速往林子裏走來。

  “陸爺,病人什麽情況?”醫生緊張地問。


  “高燒,其他的問題暫時沒有發現。”陸海寧擰緊眉頭。


  他不知道她和趙美幽在一起究竟發生了什麽,她的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痕,但他不能保證趙美幽沒有對她做什麽。


  為什麽醒來後她高燒不退,而趙美幽不見了?

  而山洞和周圍並沒有任何搏鬥、掙紮的痕跡,張雨欣也不曾發出過任何求救信號。


  在找她的一路上,他甚至有過不好的念頭。


  還好,最終她平平安安的。


  “陸爺,把病人交給我吧。”醫生伸出手臂。


  陸海寧看了他一眼,沒肯,抱著張雨欣繼續往車旁走。


  手上的腕表已經指向兩點一刻。


  正是淩晨最安靜的時刻,除卻雨聲,什麽都聽不到。


  陸海寧一直把張雨欣抱到救護車上才肯撒手,他那緊繃著的臉終於有所鬆動。


  眼底的暗沉也退去些許。


  救護車上的小護士趕忙替張雨欣掛上藥水,又打了退燒藥。


  一直目送著救護車離開,陸海寧的一顆心才徹徹底底放下。


  他閉了閉憔悴的雙眸,眼皮子底下是明顯的疲憊。


  “陸爺,上車吧。”保鏢替陸海寧打開跑車車門。


  馬路上積了不少雨水,怎麽都退不去。


  路燈下,這些水窪閃爍著明亮的光澤,波光粼粼。


  雨珠濺起,落在陸海寧的褲腳上。


  路燈下,他高大的身形籠罩上一層淺淺的光暈。


  陸海寧鑽進跑車,保鏢收起雨傘。


  車內,陸海寧擦了擦頭上的雨水,點了一支煙。


  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於在尼古丁的氣息中散開,麻痹著他的神經。


  他修長的指間夾著煙,白色煙霧緩緩騰起,他英俊的側臉氤氳在煙霧下,若隱若現。


  刀削般俊朗的容顏越發輪廓分明。


  跑車在雨中疾馳,衝破雨幕。


  一支煙燃到一半時,蕭紫的電話打了過來。


  “陸爺,現在是什麽情況了?”


  “雨欣找到了,已經送醫院。”


  那頭,明顯鬆了一口氣:“那趙美幽呢?”


  “沒找到。”


  “沒找到?”蕭紫非常詫異。


  按理說,趙美幽是和張雨欣在一起的,為什麽張雨欣找到了,趙美幽卻沒有找到?


  陸海寧嗓音輕緩,揉了揉眉心,同她簡單說了發生的事。


  蕭紫和李浩傑的尋人經驗和野外生存技能確實豐富,若不是他們提供思路,他怕也不會這麽快找到張雨欣。


  蕭紫聽著聽著,眉頭深深蹙起。


  這樣?


  “陸爺,會不會是張小姐很早就擺脫了趙美幽,一個人在山洞躲雨?”


  “林子裏沒有任何掙紮痕跡,按理說,雨欣不太可能是趙美幽的對手。”


  “嗯,等張小姐醒來再問問。不過陸爺,需要我去幫忙找趙美幽嗎?一天找不到她,總歸沒有底。”


  “樹林和山坡已經全麵封鎖,接下來就是龐大的搜尋工作。”


  “等天亮,我去幫忙。”


  “可以。”陸海寧點點頭,應了。


  他希望的是,不到天亮,就會有消息。

  蕭紫的一顆心也終於放了下來,她回酒店後坐立不安,怎麽都睡不著。


  一點困意都沒有。


  她總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她總算可以安心。


  她漂亮的眸子裏閃爍著光澤,宛若經雨水洗滌衝刷後的樹葉,晶亮鮮瑩。


  “蕭紫,你什麽時候回倫敦?”陸海寧吸了一口煙,忽然問。


  “買的是後天的機票,如果您還有什麽吩咐,我就繼續留在天海市。”


  陸海寧若有所思。


  “陸爺,有什麽問題嗎?”蕭紫詫異。


  她在陸海寧手下,向來不受拘束,行動自如。


  陸海寧也從來不關心她的行程。


  蕭紫在等著陸海寧的回應。


  可那頭像是陷入了沉寂,久久沒有做聲。


  蕭紫自然不敢掛電話,她在靜靜等著陸海寧的回應。


  良久,那頭才傳來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再買一張票,帶上虎隆過去。”


  蕭紫愣住。


  “陸爺,是要把他送到倫敦訓練場去嗎?”蕭紫低聲問。


  她對這事有所耳聞,童智力一直想把小虎隆送過去。


  童家的子子孫孫,確實從小就要過去訓練。


  就像是李浩傑這種從小跟在陸海寧身邊的,也要過去訓練。


  她聽說陸海寧兩歲半就被送過去了。


  李浩傑去的遲,但也不超過五歲。


  她是孤兒,她被訓練場的師父撿回去後,也經曆過非人的訓練。


  那段時光,殘酷而嚴厲,現在想起來都心驚膽戰。


  早上要起很早,冬天洗臉都隻能用冷水。


  她還記得酷暑難耐的時候都要出去訓練,要是中暑暈倒,就會被師父澆一盆冷水,澆醒了繼續訓練。


  冰天雪地裏,他們凍得手指發紅,但也不能鬆懈、休息。


  男孩子比女孩子更嚴格,起早貪黑,不見天日。


  陸海寧的童年差不多就是在那裏度過的,年紀稍大些,他就回了天海市。


  李浩傑也差不多,小時候沒日沒夜在訓練場訓練,十歲後就改成了寒暑假過去。


  她不一樣,她就是師父從孤兒院帶回來的,一直住在訓練場。


  因而,她完全沒有什麽念書的機會,都在訓練。


  不過師父不算變態,看在她是女孩子的份上,會稍稍寬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賦和體格的問題——


  她訓練時間和李浩傑他們差不多,但她的身手卻不如李浩傑。


  她不服氣,很不服氣!

  如果能比他稍稍強一點,她都不會被他壓製成這個樣子。


  這些年,她根本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常常自己跑去師父那裏。


  他們的師父老了,訓練場又來了很多新的老師。


  但他們的師父卻是整個訓練場武藝最強、身手最好的師父!


  蕭紫沉默。


  她知道,這是作為陸海寧的兒子,必不可少的一段路。


  想起陸虎隆那個小家夥,蕭紫不知道該說什麽。


  小家夥不諳世事,天真活潑,跟陸海寧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倫敦訓練場的孩子們,剛進去的時候也都是活潑可愛。


  但幾年後出來,又都年少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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