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陸海寧和李浩傑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不過,也跟自身的性格有關。
但不管怎麽說,那地方都是一個殘酷、無情的修羅場。
沒有人情冷暖,也不會有任何人憐惜你。
蕭紫想起那個地方,充滿回憶。
但她並沒有那麽排斥那個地方,也正是因為那個地方,讓她有了一個安定的住所,不用再飽受冷眼和排擠,也沒有人敢再欺負她。
訓練場的小孩子很多,她和他們在一起,也會很開心。
那兒不僅僅有童家的子子孫孫,別的權貴也會將自家孩子慕名送來。
確實是一段很奇妙的時光。
在她的人生裏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至今想起來,心口都泛著強烈的酸甜苦辣。
五味雜陳。
“嗯。”那頭的陸海寧沉沉應道。
“陸爺,小虎隆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很可愛。我不大跟孩子親近,但也特別喜歡他。”蕭紫道,“您真得要把他送過去嗎?”
“帶他一起走。”
蕭紫點點頭,她在陸海寧的語氣裏聽到了堅定。
“那好,我再買一張機票,帶他一起去倫敦。”
蕭紫知道陸海寧的顧慮。
男孩子當然是得從小訓練,更何況是陸海寧的兒子。
跟著陸海寧,自然是血雨腥風,如果陸虎隆自己都不能保護自己,還談什麽將來。
陸爺總不可能保護他一輩子。
就比如這次發生的事情。
“辛苦。”陸海寧抽了一口煙。
“沒事,應該的。”蕭紫道。
蕭紫沒有多說什麽,等她去接小家夥,恐怕小虎隆又要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了。
她苦笑。
陸海寧掛斷電話,默默倚靠在座椅上抽煙。
耳邊盡是嘩啦啦的雨聲,滂沱大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味。
夜裏風更大,空氣中漂浮著淺淺的白霧。
這幾天的天海市一直在下雨。
陸海寧趕到醫院時,張雨欣已經入住病房。
寬敞明亮的病房裏暖氣十足,和外麵是截然不同的場景。
VIP高級病房隔音效果極好,外麵狂風驟雨,裏麵安安靜靜,聽不到一點雜音。
張雨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陸爺,我們已經替張小姐檢查過,除了高燒和一些皮外傷,沒有事。”醫生道。
“高燒什麽時候能退?”
“這個得看情況,張小姐的高燒有點嚴重。”
“知道了。”
“那陸爺,我先下去。”
“嗯。”
醫生帶上門,離開。
陸海寧去更衣室換了一身幹淨的灰色薄毛衣,他又從洗手間裏拿了一條沾濕的毛巾。
坐到床頭,他彎腰看著床上的張雨欣。
“九九。”
沒有回應。
他用毛巾替他擦著臉龐和手臂,所到之處,都是滾燙滾燙。
他歎息一聲,默默替她擦拭身體。
張雨欣的臉色不太好,蒼白中透著蠟黃,沒有血色。
陸海寧伸手替她撩開額前的碎發,她白皙的小臉在燈光下更加蒼白。
吊瓶裏的藥水還剩大半,速度緩慢。
陸海寧知道張雨欣一時半會醒不來,他就削了一隻蘋果放在床頭的盤子裏。
她一醒來,就能吃到。
他低頭在張雨欣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涼涼的唇輾轉往下,又落在她的唇上。
她蒼白的雙唇很熱,臉頰也是滾燙。
陸海寧吻了吻,有些不舍。
卻還是,緩緩放開。
一低頭,他溶溶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手鏈上。
碧綠色,幽明通亮。
但,就在他仔細看時發現,她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見了!
下午她抬起手腕時他明明記得清清楚楚,她的手指上是有戒指的。
現在,戒指不見了。
陸海寧眉頭緊蹙,眸色一凜。
他立刻給下屬打了電話,讓他們在找趙美幽的同時,找到那枚戒指!
下屬反應很快,其中一個保鏢立刻就道:“陸爺,您剛走不久,我們就在山洞裏發現一枚戒指,跟您說的一模一樣。”
“在哪發現的?把它帶回來。”
“在山洞的水窪裏發現的,我們會帶回去。”
水窪裏……
好好的戒指戴在手上怎麽會掉進水窪?沒有這個可能,除非是她自己扔的……
陸海寧眸色凜起,臉上是蒼冷的神色。
他淬著寒意的眸光落在張雨欣的臉上。
“趙美幽找到了嗎?”陸海寧問。
“現在林子裏雨很大,沒法發現腳印,不過我們已經全麵封鎖,隻要趙美幽在山上,一定逃不掉。”
“盡快找。”
“是,陸爺。”
掛上電話,陸海寧揉了揉太陽穴,頭突突得痛。
一種強有力的疲憊感席卷而來。
他給張雨欣蓋好被子,起身去浴室洗澡。
……
這一折騰,又是將近一個小時。
陸海寧安頓好張雨欣,打電話讓傭人過來照顧她,自己則回了一趟別墅。
他到家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因為暴雨的緣故,四周仍舊是安安靜靜,伸手不見五指。
“陸虎隆有沒有做噩夢?”陸海寧問張管家。
張管家搖頭:“沒有,陸爺,小少爺睡得挺香,看上去特別累。”
“他的傷口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沒有問題。”
“嗯,白天替他收拾行李,不需要太多東西,日常衣服和鞋帽就好,零食、玩具一樣不許帶。”
“陸爺,這……要送小少爺去哪啊?”張管家詫異。
看陸海寧的臉色,像是很認真。
“倫敦,到時候蕭紫會過來接他,你盡到本職就好。”
“陸爺,又要把小少爺送回去嗎?我看他好像很喜歡天海市。”
“去倫敦訓練場。”
說完,陸海寧大步往樓上走去。
留下在原地的張管家瞠目結舌。
原來是去訓練場那個殘酷的地方……她還以為陸爺不會再把小家夥送過去。
陸海寧上樓,輕手輕腳打開陸虎隆臥室門。
他沒有開燈,借著微弱的燈光走到陸虎隆的床邊,低頭看著床上的小家夥。
他伸手摩挲小家夥脖子上的傷痕,還好,沒有大礙。
陸虎隆睡得香甜,小爪子緊緊抓著被角,這習慣像極了張雨欣。
他的手指落在陸虎隆軟萌的臉蛋上,暗沉的目光中情緒複雜。
很多種情緒雜糅在一起,忽的蜂擁而上,將他心口沉沉堵塞。
也不知坐了多久,陸海寧忘記離開。
大概是陸海寧身上的煙味兒又重又熟悉,陸虎隆動了動眼皮子,醒了!
爸爸?
他趕忙揉了揉眼睛。
是的哎!
“爸爸,爸爸……”小家夥喊道。
陸海寧回過神,低頭:“嗯。”
“爸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想……”
小家夥從被窩裏坐起來,小手環住陸海寧的脖子,往他身上蹭!
唔,他不是在做夢,真得是老陸!
就是老陸抽煙了,他皺皺鼻子。
“還早,睡吧。”陸海寧掰開他的手指頭。
“不要,不要。”陸虎隆不肯鬆手,緊緊抓住他,“爸爸,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九九呢?她也回來了嗎?”
“她生病了,在醫院。”
“寶寶要去看她呀,要去。”
“不行,睡覺。”陸海寧不理會他的撒嬌,“她身體不好,受不了小孩子吵鬧。”
“那寶寶過幾天去看她,等她身體好了,寶寶保證不會吵到她。”小家夥正襟危坐,特別認真,信誓旦旦地保證。
“行了,睡覺。”
陸海寧推開他,替他蓋好被子。
“爸爸,好不好嘛,過幾天寶寶去看九九,她今天上班前還跟寶寶說,要寶寶陪她。”陸虎隆烏亮的大眼睛格外漂亮。
“睡覺,聽見沒有?”陸海寧冷聲道。
“唔……”
陸虎隆有些委屈,老陸怎麽又發脾氣了。
動不動就發脾氣,是看他好欺負嗎?哼!
他用小手拉上被子,冷哼一聲:“人家小朵朵的爸爸可好了,會帶她玩,陪她聊天,陪她做手工,笑眯眯的,從來不發火。你要是有人家小朵朵爸爸一半好就好了!哼!”
“嘀咕什麽呢?”陸海寧不滿。
“沒什麽。”陸虎隆更不滿。
他扭過頭,撅起小屁股,睡覺。
老陸不理他,他也不想理老陸了。
寶寶不理你啦!老陸,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今天早上在幼兒園,小朵朵的爸爸帶了好多水果來,有香蕉,有草莓,還有菠蘿……
小朵朵說,她的爸爸這幾天出差回來,明天還會到幼兒園看她。
小朵朵的爸爸一來,他也可以跟著沾光!
好多好吃的!
而且小朵朵的爸爸特別溫柔,不發脾氣,對他也很好。
陸虎隆真想跟小朵朵的爸爸回家啊。
可是老陸凶,還有九九呢。
九九跟他很好的!
為了九九,他要忍一忍老陸的壞脾氣。
陸海寧盯著被窩裏的小家夥看了很久,幾分鍾後才沉沉離開。
門一關上,臥室裏立刻陷入黑暗。
陸海寧一出來,就看到還沒有睡的張管家。
“陸爺,外麵風雨太大,我給您煮了薑茶。您喝一些睡覺?”
“不必。”
陸海寧拒絕,沿著樓梯往書房走。
“陸爺,時間不早了,您睡一覺吧,天亮了還要去集團。”張管家在陸海寧的臉上看到了疲憊和勞累。
“我還有事,你去睡。”
“張小姐回來嗎?”
“她在醫院。”
陸海寧推開書房門,張管家不好再問。
順手開了燈,裝修低調的書房裏呈現出明亮的光澤。
金絲楠木的書架散發出古樸的氣息,在黑夜裏格外清晰。
書桌上,張雨欣的課本整整齊齊堆在一旁。
這個書房,陸海寧一般是不用的。
但今天回來得急,他需要處理一些事。
趁著電腦開機的時候,他順手翻了翻張雨欣的課本。
之前還一直嘲笑她學習一般,三分鍾熱度,沒想到這一次她讓他刮目相看。
前些天剛買的習題冊已經全部做完,英語課本上也做了各種各樣的筆記。
這麽認真的張雨欣,陸海寧從未見過。
倏地,他的眉頭蹙了起來。
她就這麽想自己養活自己?這麽拚命?
他養她不好嗎?
左手邊的資料堆得有半隻手臂高,陸海寧隨手抽了幾本。
越是翻下去,眉頭皺得越深。
所有的題目她都認真做了,有些習題冊做了一半,有些已經全部做完。
她的專業課是強項,書籍不多,主要是英語書,非常多。
陸海寧看了看,她連聽力、寫作都有認真在寫,甚至口語書上也做了標記。
這樣的張雨欣透著毅力和堅持,這是陸海寧從未看到過的!
這種感覺很不好。
她想考研究生,他該成全她嗎?
陸海寧撐著下巴,沉默。
他真從沒有見過這麽認真的張雨欣,她白天需要上班,那到了晚上,肯定得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熬夜。
陸海寧的臉色忽然變得很不好。
拚了命地也要考研,是嗎?
就在這時,電腦跳出密碼輸入提示框。
這台電腦是陸海寧的,但他不用了,給了張雨欣。
他輸入從前的秘密,不對,被她改了。
陸海寧沒有太大耐心去猜密碼,他直接啟用攻略程序,強行開啟。
電腦打開,桌麵上是密密麻麻的文件夾。
陸海寧眉頭皺起。
真是個電腦白癡,歸類都不會。
但,他銳利的眸光掃到一隻不起眼的文件夾上。
文件夾命名為——“zjg”。
這奇怪的名字引起了陸海寧的注意。
其他文件夾名都通俗易懂,唯有這個,格格不入。
zjg是什麽意思?
陸海寧一下子猜不出,直接點開。
文件夾打開,陸海寧的臉色突然變了,一張冷峻的臉陰沉得厲害,宛如窗外暴風驟雨,瞬間電閃雷鳴。
文件夾裏全是資料,不是別的,都是芝加哥大學的介紹、習題,還有教授講課視頻。
zjg……正是芝加哥的意思!
嗬……
陸海寧一張臉陰沉得可怕。
原來如此。
按照她現在的努力程度,考上研究生不成問題,原本以為她是想考一所好點的大學。
未曾想,她早就定好了目標——芝加哥大學。
國外。
張雨欣,你真能耐。
他這段時間沒怎麽問她的學習情況,一來是懶得問,二來很多事情沒解決,他也沒時間問。
難怪陸虎隆經常說她夜裏還在書房,他都睡著了,她才會鑽進被窩睡覺。
陸海寧何曾見過這樣認真的張雨欣,從未有過。
這件事情的突然發現,讓陸海寧心情變得煩躁而冷漠。
他隨手點了幾個文檔——
秋季入學,學時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