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把該問的都問清楚
在宋少焱眼裏就是這樣，娶來做老婆的人，不一定是自己愛的。
愛情在他這兒不是婚姻的基礎。
倒是開車宋少焱一臉無辜，不敢再吭聲。
他覺得自己沒錯，不知道寧安哪裏來的脾氣。
沒資格插嘴，那他就不插嘴了。
車子裏一下子陷入寧靜。
寧安想起張雨欣，小丫頭哪裏不如韓雨柔？
隻不過，可能張雨欣努力一輩子，也達不到韓雨柔的起點。
但這也不是她的錯。
寧安想到這兒，忍不住有點想張雨欣，眼中是幽邃的光亮和望不盡的深沉。
越是想，越是心疼。
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從包裏拿出手機，給張雨欣打了一個電話。
“安安，怎麽這麽早打電話給我，到公司了？”張雨欣正在收拾書本，等會兒去圖書館準備二輪麵試。
“快要到了，你起床了？”
“對啊，不早了，最近不能睡懶覺。等二輪麵試一過，我就解放。”張雨欣笑道，“安安，腳好點沒有？還疼嗎？”
“已經全好了，什麽時候想去海邊，我陪你去。”
“嗯……周末去吧，你先忙工作，工作要緊。”
“我看周末天氣很好，適合去海邊。雨欣，別太累，以你的成績，二輪麵試直接可以過，放輕鬆。”
“我想考第一，總分第一的話，可以減免一半學費。”張雨欣低頭道。
對於她來說，真得是一筆不小的錢。
寧安忽然越發心酸，她難過地眨了眨眼睛，看向窗外，眼底是一層白色的水霧，朦朦朧朧。
“好，加油。”寧安支持她。
張雨欣高興起來：“安安，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我會加油的，我等會兒要去圖書館。哎，有個電話打進來了，我先掛了。”
“嗯。”
掛上電話，張雨欣低頭查看手機。
這個號碼，她不陌生。
是姚芝的手機號！
張雨欣心裏頭一咯噔，心跳微微加速。
她站到窗口，回撥過去。
她微微屏住呼吸，她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
“姚教授。”
張雨欣看著窗外的風景。
外麵太陽當空，烈日炎炎，四處的景物都像是鍍了一層金色。
夏天真好，滿眼綠色，就連空氣裏都是清新的氣息。
“張小姐，有時間嗎？來一趟天海大學吧，我替你找到了你父親。”姚芝平靜道。
預料之中。
張雨欣點點頭：“謝謝姚教授，我現在就過去。”
“嗯。”
果然，有錢還是比不過有權。
胡鵬亦在天海市的羽翼沒有豐滿，她找姚芝，是一個契機。
如果何世清真得是被陸海寧的人牽製，那胡鵬亦絕不可能找到，時間耗下去都沒用。
但姚芝不一樣，她的丈夫是國安部部，長。
張雨欣迅速換了鞋子，背上包，打車往天海大學去。
她今天穿得很簡單，一襲碎花連衣裙，白色的高跟鞋。
頭發長長了一些，可以用發圈紮一個小馬尾。
去年挑染的黃色已經掉光，她的頭發又變成了烏黑亮麗的顏色。
今天又是一個晴天。
日光灼熱。
天海大學的學生已經陸陸續續放暑假，校園裏少了很多人。
大學綠化很好，張雨欣走在林蔭小道上，撐著太陽傘，踩著高跟鞋。
心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份複雜的情緒在一點點醞釀，滲透在每一個細胞中。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何世清。
他當初跪在她麵前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那一晚，風大雨大。
那一晚，是他們分隔十五年後的第一次見麵。
林蔭路上人很少，格外安靜。
張雨欣甚至能聽到自己高跟鞋走路的聲音。
她握著傘的手在微微顫抖，晶亮的眼睛裏覆蓋著一層淺淺的朦朧。
姚芝把地址已經發給她。
約她在天海大學一處獨立會議室見麵。
張雨欣循著路標，一直往會議室走。
好在，地方並不難找。
到了會議室，姚芝已經在等她。
姚教授還是那副模樣，溫婉端莊，臉上透著清冷的氣質。
今天的姚芝穿了一身綠底印花的旗袍，看上去比前兩天多了幾分亮麗。
“來了。”姚芝從窗口走過來，放下手裏的咖啡杯。
“嗯。”張雨欣收起傘，點點頭。
會議室很大，說話都有回聲。
“張小姐，可算不負所望，替你找到了父親，希望你心情會好點。”姚芝淺淺一笑。
張雨欣看向她：“謝謝姚教授，很感謝，我下個月出國。”
“舉手之勞，不必感謝。隻不過這次找你父親，確實費了不少時間，他是被人扣押了，犯了法？”姚芝問。
“我不知道。”
被人扣押，隻有一個可能，被陸海寧扣押了。
“哦哦。”姚芝沒有多問，“還好雨柔的爸爸是部長，不然也不會這麽順利。你父親他是被人關押在了一處監獄。”
“監獄？？”張雨欣瞪大眼睛。
“是，不見天日的地方。”姚芝道，“我讓人帶了他過來，我給你一刻鍾的時間。”
“謝謝姚教授。”張雨欣很感激她。
“不用謝，我讓人帶他進來。”姚芝淡淡道。
說完，她就走出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殘留著姚芝身上的茉莉花香。
張雨欣的手心裏握著一張照片。
這一次見到何世清，她要把該問的都問清楚。
姚芝一走，會議室裏恢複安靜。
張雨欣按捺不住自己猛烈的心跳，她撐著桌角，默默閉了閉眼睛，等待何世清。
沒過多久，會議室的門再一次被人推開。
何世清出現在張雨欣的麵前！
張雨欣不可思議地看向他。
這個男人和去年比，瘦了好多，黑了好多，臉上唯一一點盛氣淩人的傲氣也都完全消失。
他就像是一個幹癟癟的小老頭，默默走進來。
何世清抬起頭，打量了張雨欣一眼。
他的這個養女，應該是越過越好了。
“我找了你很久。”張雨欣開口，“你犯事了？”
何世清的眼裏沒有什麽溫度，很冷漠，語氣更是不冷不熱：“托你的福。”
張雨欣眉頭皺了皺：“不是我讓人把你抓起來的。”
“我知道，是陸爺。”
空氣，陷入沉寂和尷尬。
張雨欣同樣也知道，隻要陸海寧想抓人，可以不用任何理由。
她對何世清很了解，他雖然酗酒罵人，但膽小怕事，不會做犯法的事。
他的膽子比於青茜還要小。
“我找你沒有別的，這段時間，我聽說了一些事，想找你求證下。”張雨欣看向他。
姚芝給她的時間很短，她需要長話短說。
“雨欣，你恨不得這輩子都見不到我，你現在找我，還能有什麽。”
何世清的語氣中滿是怨念和冷漠。
他的眼神比語氣還冷，如刀如霜，都不願意看張雨欣。
這個養女如今過得比他好多了。
他在監獄蹲著，而她卻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他對她而言，可沒有任何價值。
張雨欣看到他鄙夷的眼神，隻淡淡笑了笑，也沒有什麽在意的。
“我想問你，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嗎？”張雨欣直白地問。
何世清微微一愣，他是沒想到張雨欣問得這麽直截了當。
看來，她知道了不少。
不然也不會費盡周折找到他。
“你能這麽問，肯定是知道答案了，我不相信陸爺沒告訴你。”何世清冷漠道，“他可是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張雨欣的眼中閃過不平靜，但很快，這抹不平靜就被她壓了下來。
和她想象的沒有差別，陸海寧早就知道了。
可他，什麽都沒跟她說。
若不是這一次趙美幽說了，他可能是想瞞她一輩子！
“張雨欣，你不是我親生女兒，所以你也該理解，為什麽你後媽把你趕出去後，我沒有去找你。”何世清平靜道。
“嗬，我那時候才八歲，你知不知道，我會死。”
“知道，不就是自生自滅嗎？”何世清很冷漠，“我對你本來就沒有要盡的義務，更何況我有自己的親生女兒要養，要疼愛，我和青茜、莉莎才是一家人。家裏多你一個，破壞和諧。”
“你這麽狠心，當初為什麽還要娶我媽媽？”張雨欣很失望。
知道他丟棄自己是一回事，聽他親口說出來又是一回事。
他果真是不喜歡自己。
小時候還以為他是性格冷漠，不喜歡女孩子。
現在才知道，他隻是不喜歡她。
“我對你媽媽不差，她當初帶著一歲的你進我家門，我對她哪裏不好了？收留她，伺候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如果沒有我的收留，雲曉和你早就餓死了！”何世清抬高嗓音！
他自認為自己對雲曉和張雨欣不差！
“可是從我記事起，你喝醉酒就會罵她，你對她根本不好。”
“你怎麽隻知道指責我？你知不知道雲曉有你這個女兒後，她不肯再給我生孩子，我活該斷子絕孫？”
“那你為什麽還要娶她，為什麽啊。”張雨欣歇斯底裏質問。
何世清沉默了。
當初收留雲曉的時候是見雲曉長得漂亮，氣質又好。
雲曉嫁給他之後，他確實風光了很久。
誰也不知道張雨欣不是他親生的，都以為雲曉是他認識很久的女朋友。
當時他的朋友，誰不知道他娶了個漂亮老婆。
但後來發現，這個老婆不願意給他生孩子。
一開始他還哄她，說有雨欣就夠了。
再後來，他越來越不耐煩。加上雲曉態度實在冷漠，他開始出軌，認識了於青茜。
於青茜長得不如張雲曉，氣質更不如。
但好在於青茜也不是很差，重點是會崇拜他，會哄著他，會跟他撒嬌，讓他滋生出一種男人的自豪感。
一來二去，他就跟於青茜有了感情，偷偷在外麵生了女兒朱莉莎。
生了朱莉莎後，他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了外麵，對朱莉莎特別好。
甚至，他都快忘記家裏還有個老婆。
但於青茜跟了他幾年後不想再做小三，開始唆使他離婚。
可他又不舍得自己家裏那個漂亮老婆，不管雲曉多冷淡，但在榕城還真找不到幾個比雲曉漂亮的女人。
如此一來，他隻好哄著於青茜，讓她等。
可於青茜不是省事的主，經常跟他吵，導致他心情特別不好，經常酗酒。
一喝醉就覺得都是雲曉的錯，會回家罵雲曉。
雲曉身體不太好，再加上思念成疾、憂鬱過度，她在張雨欣八歲那年因病逝世。
雲曉一死，他就把於青茜正大光明娶回了家。
於青茜也特別高興，扔掉了雲曉的東西，把張雨欣趕了出去。
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管張雨欣。
盡管知道一個八歲的小孩子被趕出去會凍死或者餓死，但他還是沒有去找。
就這樣，他和於青茜、朱莉莎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除了日子越過越拮據外，別的倒沒有什麽。
於青茜對他很好，就是時不時會發牢騷，嫌他沒錢。
她去市裏當過群眾演員，就一直嚷嚷著要去天海市發展，做一線明星！
朱莉莎在她從小的熏陶和帶動下，也一直想要做大明星！
後來他拗不過她們，給了她們一筆錢，讓她們去了天海市。
隻是，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他沒想到十五年後會在天海市遇到張雨欣，他曾經的養女。
而且，張雨欣攀上了天海市權貴——陸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丫頭片子。
他去求她救救於青茜和朱莉莎，她居然那樣冷漠和不屑。
不過如今他聽說，張雨欣被陸爺從家裏趕出來了。
嗬嗬，麻雀就是麻雀，還想變鳳凰？
也算是報應。
報應啊，報應！
他聽說，在天海市惹了陸爺不高興，下場都不怎麽好。
他想看看張雨欣以後還怎麽傲氣。
她把莉莎整成那個樣子，他倒想知道，她以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
“何世清，你對不起媽媽，你對不起她。你既然不愛她，隻想她給你生孩子，你幹嘛還娶她。”張雨欣有點崩潰。
她的眼底是破碎的眸光，一點一點如火光被澆滅，支離破碎。
“嗬嗬，張雨欣，你媽媽就是好人了？她也不愛我！當初是你嗷嗷待哺，快餓死了，我答應收留她，她才嫁給我。”何世清吼了一聲。
如今的他看著張雨欣，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雲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