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時間走得很慢
他一直陪著她走了很久，很久。
她想走，他就一直陪在身邊。
張雨欣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麽那麽不想回家，將整條街從頭走到尾。
沒有買什麽東西，隻是給小乖帶了個玩具。
她可能隻是單純想走走。
心情好了很多，她沒有去想任何不愉快的事。
一直走到很晚，很累了，她才坐上程遇之的車，和他一起回去。
麵包店離她的公寓很近，程遇之先送她回家。
“程先生，你怎麽知道我在唐人街？我沒有告訴別人。”張雨欣好奇地問。
“去你公寓找你了，你不在，正好我要到唐人街這邊來，就試著給你打個電話問問。你對芝加哥並不熟，能去的地方不多。”
張雨欣挺佩服他的細心和耐心。
走得太累了，張雨欣托著頭，沒一會兒就在副駕駛位置上睡著。
程遇之一直將她送到公寓。
張雨欣睡得很香，到家了也不知道。
程遇之替她解開安全帶，借著路燈的光看著熟睡的張雨欣。
他的臉上是平靜和安詳，眼底蘊著深沉，如深潭水，望不見底。
他的目光就這樣落在張雨欣的臉上，久久不曾離開。
張雨欣睡得太舒適，一直沒有醒。
程遇之抱起她，打開電梯，一直將她送到八樓的公寓。
晚來天淨，月華如練。
雲絲清淺，一縷一縷在天空飄著。
夜晚的公寓區十分安靜。
程遇之將她輕輕放在臥室床上，躡手躡腳，沒有出聲。
張雨欣睡得很安穩，臉色紅潤，嘴唇微微撅著。
程遇之坐在床邊很久沒有離開。
他看到角落裏有一盒隨手丟棄的巧克力，他認得那個牌子。
這牌子的巧克力可以由顧客親手製作，或者刻字。
但因為是手工製作，保質期極短，原材料也格外昂貴，因而價格極高。
程遇之隨手翻了翻巧克力盒，盒子裏的巧克力隻吃了幾塊，剩下的亂七八糟，甚至有些融化。
程遇之所在的銀行和這家巧克力公司有合作，他清楚地知道，這款巧克力係列的名字叫“Princess”——公主。
一般，是男人送給女人的。
他看了看日期，巧克力已經過期。
很顯然，這不是張雨欣自己買的。
程遇之默默收拾好巧克力盒，替她放回原處。
臨走時，他又看了張雨欣一眼，替她關上燈。
冬夜寒涼。
這一覺，張雨欣倒睡得格外安穩。
一夜無夢，她裹著她的羽絨被，一直睡到早上自然醒。
鬧鍾竟然沒有響？
張雨欣嚇了一跳，她今天還要去麵包店做兼職呀。
她連忙打開手機。
一條短信跳入眼中：今天不用來麵包店，好好休息，日薪照算。——程遇之。
她這才發現，她的鬧鍾被關掉了。
已經是早晨九點多，她竟然睡到了這個時候。
她回了條短信過去：謝謝你，早安，等我。
她知道，程遇之今天晚上就得飛紐約，他明天還要工作。
好在，紐約和芝加哥真得不遠。
她起床洗漱，她不能偷懶，麵包店還是得去，這是她的工作。
一路上，張雨欣穿著小靴子直往麵包店跑。
她帶小乖來了。
“抱歉，我來遲了。”張雨欣一進門就道歉。
“沒事兒，我媽不在。”程遇之儼然一副老板的模樣，袖子捋起，麵色溫和，“你今天可以喝到我親手做的咖啡和點心。”
程遇之指著店裏風景最好的一處位置：“給你留著的，知道你會來。”
盡管他發了短信給她，但依照張雨欣的性子，她是一定會來。
桌子上擺了一杯剛磨好的曼特寧，香氣撲鼻，還有她愛吃的點心。
張雨欣將背包放下，衝程遇之比了個心，擠擠眼：“謝謝程老板。”
“有小費嗎？”
小費？
張雨欣將小乖放在他的身邊：“呶，借你抱一會兒，好不？”
“喵！”小乖怨念地看了張雨欣一眼。
張雨欣揉了揉它的小腦袋：“跟著程老板有肉吃。”
“行啊。”程遇之抱起小乖，“我看看，才幾天，胖了不少啊。”
“喵！”小乖更加怨念。
“小乖是小公主，不可以說人家胖哦。”張雨欣告訴他。
程遇之笑了。
日光下，他的笑容清朗如風，格外讓人舒心。
張雨欣坐在桌子邊，她發現桌子上貼心地放了一瓶怒放的百合花。
張雨欣心情出奇得好。
今天——天氣好，早餐好，風景好，花好，人好。
程遇之的手藝很不錯，張雨欣吃了幾口椰果蛋撻，竟然很喜愛這味道。
這會兒店裏的人不多，張雨欣就喊了一聲：“程老板，你做的蛋撻很好吃。”
程遇之坐到她對麵來，逗著懷裏的小乖，看著張雨欣。
“好吃的話就全都吃掉，要是吃不完，以後再不給你做。”程遇之半是威脅半是溫柔。
張雨欣笑了，雙眼眯成兩條細線：“不夠吃怎麽辦？”
“不夠吃我繼續做。”
“那你看好了，我會把你吃窮。”張雨欣開始吃。
心情好了，胃口也格外好。
她有時候會看向程遇之。
穿著一身淺灰色毛衣的男人溫潤斯文，眉宇間都是柔和的安謐，沒有戾氣，也沒有很重的脾氣。
程遇之略微瘦削，看上去成熟穩重，不緊不慢，做事也很有條理。
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照在桌子上、張雨欣和程遇之的身上、還有懶洋洋的小乖臉上。
畫麵又安靜又和諧。
四處鋪灑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如碎金子一般，閃爍發光。
張雨欣吃著早餐，程遇之就坐在對麵看著她，偶爾說兩句話。
時間走得很慢，一切都格外美好。
“以前我也想開一家咖啡店，很有情調的那種，然後養一隻貓陪著我。”張雨欣滿眼裏都是憧憬，“到處都是咖啡的香氣，我每天就坐在咖啡店裏逗逗貓，做做點心。”
“那豈不是就是現在這樣？”
“對呀，差不多。”
就如現在這樣。
唯一不同的是，這家麵包店是程遇之的。
但也算是實現了一半的夢想。
她就喜歡這樣的生活，平淡如水，沒有雜念。
張雨欣喝了一口咖啡，吃著點心。
周末的時光閑暇而自在，蔡阿姨不在，她就和程遇之兩個人在店裏做事。
小乖一動不動，懶洋洋地趴在院子裏的花盆下睡覺。
下午店裏客人少，程遇之就坐在院子裏架起畫板畫畫。
張雨欣看著他畫畫的樣子，記憶忽然跳得很遠。
“程先生，我媽媽也喜歡畫畫，她畫的畫很漂亮。”張雨欣感慨道，“她尤其喜歡藍色妖姬，我也喜歡。”
“我也會畫，你想畫什麽，我畫給你。”程遇之知曉她母親早就去世了。
“畫我和小乖，怎麽樣？”
張雨欣走過去，抱起地上正在睡覺的貓咪。
“你坐好。”
程遇之拿起畫筆，而張雨欣抱著小乖坐在他的對麵。
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臉上，在她的臉上鋪灑了一層碎金子般的光芒，她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清晰可見。
今日無風，格外暖和。
小乖躺在張雨欣的懷裏，懶洋洋睡著覺。
程遇之坐在她麵前，拿起畫筆。
一勾一劃，他都極為認真。
張雨欣看著近在咫尺的程遇之，唇角是微微揚起的弧度。
這個男人很好相處，雖然在銀行工作，壓力極大，但他的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反倒是如璞玉般，謙和溫潤。
一舉一動都透著紳士的氣度。
張雨欣的瞳孔裏是程遇之的身影，還有他的認真和專注。
她來芝加哥念書本就是為了度過愉悅的三年讀書時間，實在是不該去生氣。
不開心的事，過了就過了。
譬如現在，她就很喜歡。
張雨欣渾身都是暖洋洋的，她眯起眼睛。
“好了。”良久，程遇之收起畫筆，“你看看，喜歡不喜歡，喜歡的話我幫你上色。”
“好呀，我看看。”張雨欣抱著小乖走過來。
程遇之指著畫裏的張雨欣：“喜歡嗎？”
“畫的比本人漂亮多了，我眼睛哪有這麽大。”張雨欣一百個滿意，“好看，好看。”
大眼睛，小酒窩，微微彎起的唇角。
畫中的她比本人還漂亮。
“我眼裏的你就是這樣。”程遇之莞爾。
張雨欣彎腰看著：“我看你上色。”
“嗯，可以。”程遇之又拿起顏料。
小乖醒了，看到畫裏也有一隻貓，伸出爪子就要碰。
結果“貓”沒碰到，倒是把爪子上沾了綠色的顏料。
小乖苦惱地看著張雨欣，張雨欣笑了：“讓你亂碰。”
小乖怨念地看了一眼張雨欣，九九好凶啊。
程遇之也笑了：“你對小乖倒像是對自己女兒一樣，你以後要真有了孩子，肯定特別溺愛。”
“對啊，自己寶寶養的寶寶，肯定放手心裏疼。”
程遇之一邊畫畫，一邊同她聊著天。
張雨欣也不去想自己大概懷不上寶寶的事，將來有條件了，也許可以領養一個孩子。
“程先生，你學過畫畫？畫得真好看。”
“以前學生時代，空閑時間比較多，什麽都學了點，什麽都不精，不過就是打發打發時間。”程遇之慢條斯理道。
“那也很厲害。”張雨欣很崇拜地看著他。
他修長的手指拿著畫筆，一點一點給畫上色。
張雨欣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樣的氣質，不驕不躁，溫和儒雅。
和他相處，就像是沐浴春風中，很愉悅。
他們一邊聊著天，一邊喝下午茶。
等到畫畫好，他就將這幅畫送給了張雨欣。
“畫的不好，別嫌棄。”程遇之道。
“我很喜歡。”張雨欣收好，“小乖肯定也喜歡。”
“等你放寒假，我帶你去紐約？”
“放寒假……我可能還需要做兼職。”
“過年不回國？”
張雨欣搖搖頭：“不回，以後都不回去了。”
“也好，我母親也不怎麽肯去紐約過年，到時候我和父親都會來芝加哥，你也來。”
“你們一家不回國嗎？”張雨欣問。
“不回，國內沒有什麽親戚，我們已經很多年沒回去。”
“我還是不打擾你們了，我到時候可以出去旅遊。”張雨欣覺著，打擾別人一家團圓，總歸不太好。
她畢竟是個外人。
雖然蔡阿姨和程先生對她都很好，但她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還早，以後再說。”程遇之道，“我晚上的飛機回紐約，麵包店辛苦你。”
“這是我應該做的。”張雨欣擺手，“我會看好店鋪的，程老板放心。你下次什麽時候回來？”
“不好說，看情況。”
程遇之也無法跟她保證什麽，但他心裏頭是想回來的。
有些東西，在悄然變化著，他也說不出這種變化的軌跡和感覺。
他抬頭看了一眼張雨欣，唇角邊是微微洋溢的笑容。
張雨欣一抬頭，正好對上他灼灼目光，灼熱中帶著溫和。
……
這一晚，程遇之一直到七點多才坐車去機場。
張雨欣還是沒有能去送他，她自己一個人在麵包店幫忙。
蔡阿姨有事出去，她就按照慣例，九點多時打烊休息，回家。
她滿足地抱著小乖，路上給寧安打了個電話。
她知道寧安雙休天習慣性加班，而且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不再回宋宅。
“安安，你下班沒有，我剛做兼職回來。”
“雨欣，我今天沒有去公司，身體不太舒服。”寧安皺著眉頭。
“怎麽了？有沒有去醫院？”
“沒有去，不是大事，就是有點難受。”
“是不是熬夜太嚴重？不要加班了，你早點休息吧，最近也多注意飲食。天涼了，要保重。”
“最近還好，你知道嗎？我們公司被收購了，換了頂頭上司，你猜是誰。”
“什麽時候的事？你們公司那麽強大，怎麽說被收購了就收購了？”張雨欣猜不出，她也不太懂。
“上個月就開始傳，最近我才知道，是宋少俊。他一回國就收購了好幾家企業，看來他有在國內發展的打算。”
張雨欣了解。
宋少俊，就是宋少焱的弟弟。
上次寧安跟她說過，她說宋少俊也是學金融的，在國外就很有本事，沒想到一回國就直接出手。
“那他以後是你的頂頭上司，這是好事呀。”張雨欣是這樣覺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