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兩虎相爭,兩敗俱傷
韓雨柔臉皮薄,也不太好意思吐露太多的心事和想法。
很多派對和晚宴,她都試著邀請過陸海寧,但陸海寧無一例外都拒絕了。
她隻好點點頭:“打擾陸爺了,抱歉。”
陸海寧掛上電話,正好張管家走進來。
“陸爺,胡先生來了。”
陸海寧眸光一凜,胡鵬亦?
還沒等他開口,胡鵬亦就飛快地跑進來,推開客廳的門!
張管家慌了一下:“胡先生……”
胡鵬亦看了一眼陸海寧,又看了一眼張管家:“你下去。”
“是。”張管家離開。
偌大的客廳裏,隻剩下陸海寧和胡鵬亦兩個人。
胡鵬亦一身休閑灰色長大衣,個子很高,但站在陸海寧的麵前,少了幾分穩重,多了幾分衝動。
陸海寧掐滅手裏頭的煙,將煙蒂扔進煙灰缸。
“正好是晚餐時間,你來得倒巧。”陸海寧淡淡道。
“陸氏股份斷崖式下跌,怎麽回事?”胡鵬亦站到陸海寧麵前,犀利的眸子看向陸海寧。
“你看到的怎麽回事,就是怎麽回事。”
“大哥,你是不是連陸氏也不想要了?你瘋了吧!”
“陸氏姓陸,跟你沒什麽關係吧。”陸海寧臉色平靜而淡漠,一抹冷光掃向胡鵬亦。
他是沒料到胡鵬亦會過來。
“大哥,國天這兩年發展很迅速,不缺資金。你要是缺錢,你直接跟我開口,有什麽困難過不去的?”胡鵬亦麵帶焦急。
進陸宅的時候,他就發現了端倪。
平時熱熱鬧鬧的陸宅,這個時候居然死氣沉沉。
除了一個張管家,他連一個傭人都沒看到。
再加上陸氏股份下跌,他不懷疑都難。
“你管好你的國天,陸氏不用你操心。”
“大哥,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歐洲出差,究竟發生了什麽?這過年了,家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
“你想看到誰?”陸海寧倒笑了。
“虎隆呢?那個什麽韓小姐呢?還有姓李的呢?”
“虎隆在倫敦,你又不是不知道。”陸海寧嗓音慵懶,著實是懶得解釋。
“這大過年的也不回來?大哥,你舍得?我不信!”
“行了,問完了就回去,如果不想回去,就留下來吃晚飯。”
胡鵬亦的眼底是著急的神色,但他又知道陸海寧的脾氣。
陸海寧不想說的東西,他就纏著問三天三夜,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但陸氏股份下跌,肯定有問題!
他又不是小孩子,三言兩語就能騙走。
“大哥,陸氏股份再這麽跌下去,陸氏就完了!”胡鵬亦真是急死了,偏偏他的大哥就跟沒事人一樣,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他不是危言聳聽,這種斷崖式的下跌,再跌下去,就得玩完!
“那也跟你沒關係。”
“怎麽跟我沒關係,大哥,你把我當兄弟嗎?有什麽不能跟我說?缺什麽你告訴我,跟我還開不了口嗎?”胡鵬亦急啊,“陸氏要是出了問題,你怎麽養活小隆隆啊,你想想你兒子。”
陸海寧輕笑:“陸氏要真出了問題,虎隆就送你好了。”
“……”胡鵬亦一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表情,一下子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崽子要是聽到他爸說的話,豈不是得氣哭?
“大哥,我不是跟你開玩笑……”胡鵬亦急忙道。
“我也不是跟你開玩笑。”
“……”
胡鵬亦真不知道拿陸海寧怎麽辦,在陸海寧的麵前,他還真是一點辦法沒有。
“那大哥,你想辦法了沒有?總不能任由股份一直跌吧?”
陸海寧凜起眸子,眼中覆蓋著一層清冷的白霜,眸光裏閃爍著不明的意味。
陸氏,除去走私外,還有不少黑曆史。
當年一些遊離於法律邊緣的事,陸氏沒少做。
這樣的陸氏,不要也罷。
“大哥,你倒是說句話啊,我這剛從歐洲回來,就奔你這兒了,結果你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不拿我當兄弟啊。”
“你可以走了。”
“……”
胡鵬亦睨了陸海寧一眼,臥槽,還真不拿他當兄弟。
敢情還記著以前的仇呢?
那都多久前的事了,他都快忘了。
胡鵬亦腦子轉了轉,若無其事道:“大哥,那咱們不聊這麽壓抑的話題,聊點愉快的。這次去歐洲,雨欣托我帶了對戒指,哦,大哥你看看,漂亮不?”
說著,胡鵬亦打開手機,翻出一對戒指的照片來。
一對情侶鑽戒,男款和女款,分別是星月的點綴。
樣式很簡單,但簡單裏帶著低調的奢美。
陸海寧眸光一凜。
“她說要跟男朋友訂婚了,我當然是祝福她的,這對鑽戒,就當是我這個做哥哥的送她的禮物。大哥,你給雨欣妹妹買了什麽禮物啊,不管怎麽說,你跟她認識的時間,遠比我久吧?”
“誰告訴你,她要訂婚的?”
“啊?大哥你不知道?不可能吧……”胡鵬亦瞠目結舌,“雨欣妹妹年前就告訴我了,她沒跟你說?還是說,你們已經好久沒聯係了?”
胡鵬亦有意無意地把照片又在陸海寧麵前晃了兩下。
“滾!”陸海寧雙眼通紅,看著胡鵬亦就像是睥睨獵物,眼底都是燃燒的盛怒。
“……”胡鵬亦攤手,“大哥,沒法好好聊天了。”
“滾出陸宅!”
“……”
胡鵬亦再次攤手。
盛怒之下的陸海寧不能惹,這一點,他還是清楚的。
沒辦法,胡鵬亦隻好滾。
走出客廳,外麵一陣寒風吹到他的身上,胡鵬亦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坐回自己的保時捷,正好他老媽一個電話打過來:“小子,你到天海市沒有?”
“到了,到了,馬上回家。”
“哦,我不是關心你啊,我是關心我那對戒指。”
“……”胡鵬亦翻了個白眼,“買了。”
還真是親媽。
隻關心她的結婚紀念戒指,不關心兒子。
胡鵬亦“切”了一聲,掛上電話。
生氣啊!
一個兩個,都很讓他生氣。
想著,他又往陸宅瞥了一眼,蕭瑟的陸宅和往日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現在是冬天,尤其顯得蕭冷和孤獨。
偌大的宅子屹立的山水之間,卻沒有往昔的勃勃生機。
夕陽的餘暉從車玻璃前照進來,胡鵬亦眯起眼睛。
他低頭打開手機,股市新一輪動蕩。
陸氏集團是金融界的風向標,陸氏股份一跌,無異於金融界地震。
胡鵬亦心裏頭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有一種異樣的情緒滑過。
他對陸海寧的性格再了解不過,自陸海寧接手陸氏起,就沒有讓陸氏衰敗過一天,蒸蒸日上,逐年輝煌。
可如今,不僅是陸氏,連陸宅都是落寞的景象。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陸海寧怎麽會任由這種事發展下去?
根本不可能。
除非是他自己不想管陸氏了。
落日的光輝一點一點落在車身上,白色的車身泛著橘黃色的光芒,如星子閃爍。
胡鵬亦收起手機,戴上墨鏡。
正當他啟動車子時,一輛黑色的車子從他身邊擦過,在陸宅門口停下。
胡鵬亦不用看都知道,李浩傑的車。
他沒有逗留,將保時捷開出陸宅。
李浩傑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停下車,走出車外。
張管家已經準備好了晚餐,陸宅的燈也全部亮起。
李浩傑踩著燈光往客廳走去。
陸海寧正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倚靠在坐墊上,慵懶地劃著手上的平板。
他收起平日裏銳利的眸光,臉上是平靜無波的安然。
“陸爺,三審時間定了,兩個月後。”
“哦。”
陸海寧麵無表情,就像是聽了件跟自己無關的事,依然低著頭。
李浩傑眉頭皺起。
三審,是最後一次審訊。
如果三審時,韓運拿不出證據,這件事可以不了了之,暫時了結。
但如果韓運孤注一擲,將證據交給法院,那三審之時就是判刑之日。
以現在的形勢來說,韓運必定會將證據交給法院,這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之所以拖到三審,不過就是還抱著一些希望。
如果聯姻,強強聯手,皆大歡喜。
如果交惡,兩虎相爭,兩敗俱傷。
給任何人選,都會選第一種,韓運也一定是這樣想的。
可偏偏,陸海寧選了第二種,沒有給自己留任何退路。
韓運一定想不明白,陸海寧這麽聰明的人,為什麽會做這樣愚蠢的選擇。
李浩傑想,若不是他跟了陸海寧這麽多年,他也一定會覺得陸海寧瘋了。
“天氣預報說,過些天要下雪。”陸海寧低著頭,揉了揉眉心,手指滑動屏幕。
“是,還要降溫。”
“下雪天的天海市很美,你可以帶小紫走走。”陸海寧淡淡道,“她應該是沒有看過天海市的雪。”
“陸爺……”
“忙了這麽多年,可算有閑下來的時間。”陸海寧的唇角噙著一抹上揚的弧度,“等會兒把小紫叫過來,一起吃飯。”
李浩傑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空氣都像是沉寂了下來,刹那間安靜。
窗外的夕陽沉了下去,夜幕漸漸在陸宅的上空拉開。
夜色昏暗,路燈亮起。
良久後,陸海寧放下平板,走到窗口去,點了一支煙。
沉沉目光凝視著窗外拉下的夜幕,他的眼底是望不見底的幽邃。
李浩傑一低頭,正好看到平板上亮著的網頁。
芝加哥大學官網。
李浩傑心口紮了一下,抬頭看向陸海寧的背影。
他知道陸海寧今天一天都沒有出門,若在以往,他怎麽會這麽清閑。
穿著灰色毛衣的男人站在窗口,西裝褲裹著他修長的雙腿,男人立在窗邊,舉止投足間皆是沉穩和優雅。
李浩傑沒有打擾陸海寧,走出客廳去給蕭紫打電話。
陸海寧站立窗邊,目光落在院落裏的樹木上。
風一吹,可以聽到高層陽台上風鈴的聲音,叮叮叮叮。
那一串風鈴是張雨欣掛上去的,一直都在。
等風吹,待你歸。
眼前是沉沉暮色和搖晃的樹枝,但陸海寧看到的卻是一個小丫頭的背影。
她站在花園裏,起初是八九歲的模樣,小巧玲瓏,會撅起嘴巴,會撒嬌,會哭;
再然後是十幾歲的青春少女,裙帶飄揚,發絲隨風,清純簡單,如花似玉。
漸漸兒,她的背影遠去,一點點消失在他的眼前。
“九九……”陸海寧怔住。
伸手,貼在掌心的,卻隻有冰涼的玻璃和一把虛無的空氣。
茫然的光在眼底散開,氤氳成水霧。
陸海寧哂笑,揉了揉眉心。
他果真是無藥可救了。
……
三天後,天海市的雪如約而至。
前一天,天氣就陰沉得厲害,黑壓壓一片。
雪花從淩晨四五點開始下,來勢洶洶,十分鍾後,四處就白茫茫一片。
陸海寧五點多時就沒有了睡意,拉開窗簾,看著月色下的白雪。
這算是新年的第一場雪。
“咳咳。”陸海寧眉心一皺,咳嗽兩聲。
起床,下樓去。
“陸爺,怎麽起這麽早,這才五點多,天還沒亮。”張管家倒是很早就起來忙碌。
陸海寧穿了一件黑色的長大衣,準備了圍巾和手套,像是要出門。
“出去一趟。”
“我去做早餐,陸爺,稍等一會。”
“可以。”
張管家匆匆忙忙去廚房準備早餐,她知道陸海寧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起這麽早,她還是不適應。
“咳咳……”陸海寧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一份報紙。
天還沒有亮,從這兒看出去,一片黑暗。
客廳裏格外安靜,隻聽得到陸海寧的咳嗽聲和報紙翻動的細碎聲。
張管家動作倒很快,她不一會兒就做好了早餐。
“陸爺,給您磨了一杯咖啡,不知道您愛不愛喝,如果不喜歡的話,我去換。”張管家小心翼翼道。
“沒事。”
陸海寧倒無所謂。
再豐盛的早餐也比不上在芝加哥那段時間吃的。
“陸爺,我聽到您在咳嗽,是感冒了嗎?我去給你準備藥。”
“著涼了而已,你先下去。”
“好。”
餐桌邊,隻剩下陸海寧一個人。
這一年,幾乎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眉頭皺起。
除了苦味,還是苦味。
“陸爺,我今天跟杜姨學著磨咖啡了,從明天開始,你的咖啡我就承包了。”十幾歲的張雨欣跳到他的跟前。
“能喝嗎?”他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