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你們住在一起了？
兩天後，陸氏集團。
李浩傑給陸海寧送報告的時候，就看到陸海寧站在窗戶邊抽煙。
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側，陸海寧的眼底是深邃的光。
這段時間，李浩傑已經不怎麽看到陸海寧抽煙。
而今天，他隻一瞥，就看到煙灰缸裏都是煙蒂。
聽到腳步聲，陸海寧轉過身：“北邊工地的報告？”
“是，好幾個工程都動工了，如果停下來，損失確實非常大，我已經在盡量將損失往下壓。”
“還有其他的？”
“今天又有幾位股東退出，說是賠本也要退出陸氏。”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陸海寧的臉色倒沒有太多變化。
手指間的煙燃燒著，星星點點。
“我知道了，你把報告放下，我看完再找你。”陸海寧道。
“好。”
李浩傑退出總裁辦。
一出來，他用手機登上芝加哥大學官網。
和他想的沒差，果然是張雨欣開學的日子到了。
這也就意味著，張雨欣要走了。
他跟了陸海寧這麽多年，從年紀不大時，陸海寧就習慣喜怒不形於色，但不知道從何時起，李浩傑已經能摸到陸海寧的性格軌跡。
陸海寧不會因為事業上的事有情緒，但每每與張雨欣有關的事，他總能輕易被挑起情緒。
想到這兒，李浩傑眸色動了動。
他給蕭紫打了個電話。
“在哪。”
“還能在哪，床上啊。”
“來陸氏一趟，我有話跟你說。”
“你來唄，陸氏離我公寓又不遠。”
“我在工作。”
“我也在……哦，你昨晚上不是還問我又跟誰廝混了，我回來找小11了，這會兒人在我床上呢。”
“蕭紫！”李浩傑的額頭是跳突的怒意。
“你要是想來捉--jian，倒是可以捉個現行。”蕭紫走到鏡子邊梳頭，臉上是清朗的笑意。
“小11？是你以前在VISTA酒吧認識那個流裏流氣的男孩子？”
“流裏流氣？你對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麽誤解，還是說小11年紀小，你嫉妒？哦，我差點忘了，你今年30了。”蕭紫語氣淡漠，“30歲的男人是不太能跟20歲的比，差距不是一點點。”
“你玩真的？”
“什麽真的假的，假作真時真亦假。”蕭紫道，“我隻是沒想到重回天海市，還能遇到他。他也沒有忘記我，一直叫我姐，滾床單也是正常的事。”
“滾了幾晚？”
“前天重逢的。”
“蕭紫，你真能耐。”
“你也不差。”
蕭紫將手機擱在洗手台上，一邊梳頭、洗臉，一邊同李浩傑說著話。
好一會兒，李浩傑都沒有開口。
良久。
“小紫，就算你厭惡我，也沒必要對自己不好。”
“李師兄，這叫什麽話呀。”蕭紫抹著護膚品，似笑非笑，“男歡女愛，怎麽叫對自己不好？在李師兄眼裏，男女之事反倒成十惡不赦了？”
李浩傑在吵架的事情上向來不是蕭紫的對手。
“女孩子，還是自重點。”他語氣帶了冷漠，如隆冬霜雪。
“女孩子……這個詞不適合我，應該是女人才是。”
蕭紫的唇角邊是一抹上揚的弧度，她的心情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來我辦公室，給你二十分鍾時間。”李浩傑掛上電話。
蕭紫愣了下，落落罵了句“神經病”。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迅速化了個妝，挑了件橘紅色長大衣穿上，出門。
李浩傑早已經在辦公室等她。
他在低頭審查幾分合同，眉頭鎖著，時不時用筆做標記。
“找我什麽事。”蕭紫將手提包扔在沙發上。
“陸氏的事。”
“哦，我還以為是小11的事。”
“我還不至於跟一個酒吧陪睡的男人計較。”李浩傑的眼底是冷漠的光線，沒有溫度。
“你別胡說，小11隻是個陪酒，不是陪睡！”
“蕭紫，緊張什麽？嗯？這麽維護一個陌生男人，你還真動感情了？”
“說吧，陸氏什麽事，有什麽要我幫忙的。”蕭紫岔開話題，平靜道。
她不想跟李浩傑去爭論一些有的沒的。
“過來。”李浩傑擺了擺手。
蕭紫走過去，臉色平靜而淡然，沒有太多表情。
李浩傑壓低聲音跟她說了幾句話。
李浩傑嗓音很輕，但蕭紫聽著聽著，臉色變了！
起初，她的臉上還能看到幾分紅潤的起床色，這會兒，一陣紅一陣白，眼底也是震驚的訝然。
“你決定了？”蕭紫挑了挑耳邊的碎發。
手指一動，勾到了耳上的寶石墜子，墜子就那樣輕輕晃動起來。
心口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突然就猛地跳了幾下。
“嗯。”李浩傑點點頭，“我交代你的事你辦好就行，其餘的交給我。”
“李浩傑，你……”
一口氣塞在喉嚨間，蕭紫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她睜著大眼睛看向他，目光鎖著他的每一個表情。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自己老實點，別跟外麵不三不四的男人廝混。當然，你要廝混，我也管不著了。”李浩傑整理手上的文件，表情淡然。
“是，你管不著了。”蕭紫笑，笑容有幾分僵硬，“而且一輩子也管不了我了。”
“嗯。”李浩傑沒跟她爭什麽。
她說的是事實。
他管不了她了。
“挺好的。”蕭紫看向他。
他替陸爺坐十年牢，陸氏正常運轉，陸爺生活也不會受到任何打擾。
挺好的，有什麽不好。
這種時候，總得有人犧牲些什麽。
他李浩傑孤家寡人一個，有什麽不能犧牲的。
“趁著張小姐還在天海市，你把事情辦妥了。”李浩傑道。
“我知道，我會辦好。”
“嗯。”李浩傑點點頭，“沒別的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李浩傑。”蕭紫忽然喊了他的名字，大眼睛裏是看不透的幽沉。
“嗯？”李浩傑對上她的眼睛，等著她下麵的話。
良久，她才緩緩又開了口：“我沒吃早餐。”
“想吃什麽，我給你點。”
“昨天在路上看到一家，叫‘京和記’，是早茶館吧？”
“嗯。”
“那你帶我去吃吧。”
李浩傑放下手中的筆，拿過大衣外套掛在臂彎上：“走吧。”
蕭紫沒想到他幾乎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早茶館內。
蕭紫大概是第一次吃天海市的早餐，她眼睛裏都是驚喜。
“這是他們家最有名的蟹黃翡翠包，嚐嚐。”李浩傑夾了一隻包子給她。
蒸籠的霧氣下，對麵蕭紫的臉龐若隱若現。
她看著李浩傑給她點的一桌子早餐，反倒理直氣壯：“我沒帶錢。”
“我帶了。”
“哦。”
“你是不是每天都不吃早餐？”李浩傑眉頭皺起。
“也不是每天，大部分時候吧，晚上玩太晚，早上哪裏起得來，我又不是鐵打的。”
“你現在年輕還好，扛得住，以後怎麽辦。”李浩傑淡淡道。
“以後啊……”蕭紫想了想，“還能怎麽辦，大不了就是躺病床上唄。”
“生病很舒坦？”
“不舒坦。”蕭紫明明白白道，“不過以後的事跟你沒關係，吃早餐吧！”
李浩傑沒有多說什麽。
是沒關係了。
再怎麽樣也輪不到他來管。
“這個包子還真挺好吃，你嚐一個？”蕭紫夾起一隻。
李浩傑抬起筷子，接過。
“我記得你喜歡吃三鮮餃，還愛吃嗎？怎麽沒有點。”蕭紫道。
“我口味沒變過，這家沒有。”
“噢。”
早茶館裏充斥著特色的香氣，這家店的生意很好，人來人往，不缺顧客。
這是蕭紫來天海市吃的第一頓正經早餐，很豐盛。
她想，是不是就是最後一頓了呢。
沒什麽好想的。
不知道從何時起，她就樹立了一個理念：及時行樂，莫問未來。
未來怎麽樣，誰也不清楚。
蕭紫低頭吃著早餐，李浩傑沒怎麽吃，大多數時候看著她。
“好吃嗎？”他問。
“好吃，在倫敦吃不著。”
“以後自己可以過來，離你公寓也不遠，別懶。”
“懶得過來，除非你去接我，早上按時去接。”
“誰給你的臉。”李浩傑淡淡道。
“自己給的，不行嗎？不行的話就不吃唄，我還不習慣吃早餐。”蕭紫沒跟他置氣，又低頭吃了一口翡翠包。
“……”李浩傑沒說什麽。
蕭紫在他麵前倒不會拘束，畢竟認識這麽多年。
雖然中間五年沒有見麵，但誰跟誰都不陌生。
這時，蕭紫的手機響了，是小11打過來的。
“小紫姐，我給你買了豆漿和油條。”
“小紫姐不在家，在公司，乖，你自己吃，別餓著。”
“那你今天什麽時候回來？”
“嗯……看情況，忙的話就不回去。”
“哦。”那頭似乎有點失望。
掛上電話，李浩傑臉色變了變：“你們同居了？”
蕭紫眉眼輕挑：“嗯。”
李浩傑隻覺一陣頭疼：“蕭紫，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你跟誰不好，非要跟個酒吧陪睡的？”
“我一無學曆，二無家世，三無錢財，四無工作，五無背景，六無人脈……說到底，我不就是個無業遊民，陸爺是看在過往交情的份上才接濟我。而小11不一樣，他肯吃苦又勤勞，做事認真，一看就是有前途的，有什麽不好？再糾正你一次，他不是陪睡的。”
“那種20歲的小男生懂個什麽！”李浩傑惱火。
“這不是你該管的，我自己選擇的，跟你沒關係。”蕭紫淡淡道。
“行吧，以後別跟我哭就是。”
“哭？見我哭過嗎？”她早就不會哭了。
就算是哭，也不會跟他哭。
她記得他把她送給周先生的那一晚，她就把一輩子的淚都哭光了。
那時候真小，一遇事就慌，就哭。
現在好了，不會哭了。
因為……眼睛裏已經沒有淚。
“吃早餐吧，吃完跟我去工地，還有一些事沒處理完。”李浩傑道。
“行。”蕭紫倒沒有推脫。
她也是餓了，吃了好幾個翡翠包子，又吃了奶黃包和蒸餃。
在他麵前，她也懶得顧及形象。
在訓練場時，她比現在吃得還狠。
她吃早餐，他就在一旁點了一支煙，煙霧嫋嫋升起，籠罩他的臉龐。
他寡淡的嗓音還是響了起來——
“你要真喜歡這個小11，玩玩可以，同居也可以，但不準過一輩子。不要貶低自己，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
“你長得漂亮，又肯讀書，聰明、伶俐、善良，可能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麽多優點。”
“年輕男孩子無非是貪圖你的錢，尤其是這個小11，那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出來的，對你能是真愛？”
“當然，我知道你沒什麽明辨是非的能力。以後有了想結婚的人，告訴陸爺，他可以幫你把關。”
李浩傑嗓音輕緩，一口氣說了很多。
蕭紫聽著聽著，眉頭就皺了起來，氣得夠嗆。
什麽叫沒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李浩傑，你可能不知道，小11比有些道貌岸然的老男人要來得真心。”蕭紫道，“他很善良，也很單純。不要用你世俗的眼光來看他，我相信他。”
李浩傑搖搖頭，輕笑一聲，抽了一口煙。
“好了，吃飽了，可以去工地了！”蕭紫擦擦手，喝了一口龍井茶，“早餐很好，我很喜歡，謝謝。”
“他家還有很多品種，不止今天這些。”
“哦。”蕭紫也不覺得能有下次了。
他們肩並肩走出茶樓，一高一矮從樓梯下來。
陽光落在蕭紫的臉上，將她橘紅色的大衣染得更加明亮。
……
陸宅。
張雨欣替張管家剪了一會兒花枝。
珍珍在她的腳邊跑來跑去。
“張小姐，你去陽台上休息吧，我來就好。”
“沒關係，我閑著也是閑著。”
“那不行，陸爺叮囑我了，說你來例假，得好好調養。今天還讓我去醫院抓了一副藥回來……”
“啊？中藥？！”
“是，是中藥，得按時吃，一個療程是七天，今天算第一天。我已經在煎藥，晚上就可以喝了。”
“不，我不喝。”張雨欣拒絕，拚命搖頭拒絕。
她才不要喝，那麽苦。
上一次喝藥的陰影還在！
“張小姐，不喝不行。這方子還是找一個很有名的老中醫開的，張小姐，你吃兩個療程，我估計就會好了。這藥貴著呢，一般人想買還買不到。”
“我可以不喝嗎？”張雨欣可憐兮兮看著張管家。
“那得問陸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