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張雨欣,十八年了
蕭紫的酒醒了一半,昏暗的燈光下,她用力踢他。
可李浩傑沒有喝酒,而且他的身手本就比蕭紫好。
他禁錮住她的雙手,讓她動彈不得,一個激烈而帶著肆虐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李浩傑很少發脾氣。
外人眼裏的他是陸海寧的得力助手,沉穩心細,做事嚴謹,喜怒不形於色。
但蕭紫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起他全部的底線。
這個吻裏,他占據主導地位。
他攻略城池,她反撲撕咬。
幾下較量,完全沒有了吻的本性,倒像是兩隻獵物在廝殺。
蕭紫趁著酒勁咬了他一口。
狠狠咬了一口!
李浩傑吃痛,這才直起身子,放開她的唇,但雙手還是按住她的手不讓她動!
蕭紫的唇腫著,頭發淩亂。
李浩傑也沒有好到哪裏去,領口解開,短發也亂糟糟的。
空氣是血腥的味道和濃烈的酒氣。
“發瘋呢?”蕭紫淡漠地睨了他一眼,“李浩傑,你這個樣子讓我很討厭。”
“我哪個樣子不讓你討厭?你就是不待見我。”
蕭紫嗤笑一聲:“你說對了,我就是不待見你,怎麽了。我希望你別跟我糾纏不清,畢竟你是要坐牢的人,就當是為我考慮考慮,要是鬧出什麽緋聞來,你還讓不讓我嫁人?”
“蕭紫!”
“別叫我名字,滾。”
她的身體被他壓著,動彈不得。
她力氣不如他,身手也不如他,也隻能在嘴皮子上罵得他狗血淋頭。
他欠罵。
“蕭紫,我坐牢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是,如願以償,親眼看著你過得不好,我很高興。”最後幾個字,她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口。
很高興。
李浩傑的眼底有頹然的光澤滑過,不過是數秒。
他的臉色沒有太多變化,隻是眸子裏多了嗜血的痕跡。
一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蕭紫看,瞳孔緊縮,眼裏隻剩下她一個人。
他沒有開口。
包間裏忽然就沉寂下來,聽不到一點聲音。
蕭紫腦子鈍鈍的,耳邊似乎有“嗡嗡”的鳴叫聲,很不舒服。
渾身血脈賁張,酒意有點上來了。
良久。
李浩傑緩緩開口:“今晚上找你,不是來找茬的,有樣東西送給你。”
“我不要。”蕭紫幾乎是脫口而出。
“不要就扔了!”李浩傑抬高嗓音,眉間是隱忍的怒意。
他從大衣口袋裏拿出一隻首飾盒來。
暗紅色的綢緞錦盒,模樣小巧。
綢緞在燈光下閃爍著幽光,愈發優雅、高貴。
李浩傑打開。
原來是一對寶石耳墜,墜子是藍寶石的菱形,用鑽石鑲嵌,雕工精細,成色上好。
藍寶石的顏色很低調,靜靜散發出幽沉的光澤。
鑽石很璀璨,但不誇張,整體透著低調的奢華。
蕭紫盯著耳墜看了很久。
她承認,很美。
“送給你的,介意我給你戴上嗎?”李浩傑開著盒子。
“介意。”
“……”李浩傑搖搖頭,也沒有強迫,合上首飾盒,放到她的手心裏,“那你自己戴。”
“我說了我不要。”
“我也說了,不要就扔掉。”
“扔掉是吧?”蕭紫忽然一個甩手,將盒子丟了出去。
刹那間,李浩傑的心“咯噔”一下。
盒子發出“咚”的一聲,在地上滾了兩下,孤零零地落在地上。
蕭紫麵不改色,通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眼底是憎惡的嫌棄。
李浩傑的拳頭在身側緊握,竟有一種難言的感覺在心口蔓延開來,一點一點,密布在全身。
他身體,漸漸變涼。
就像是突然被抽幹了血液,沒有溫度。
他想過她會拒絕,但他沒想過她會當著他的麵扔掉。
李浩傑疲憊地閉了閉眼睛,眼皮子上是憔悴的痕跡。
算了。
不要就不要了。
他的禮物,他這個人,她大概都不會要了。
“可以滾了?”蕭紫冷冷看著他,眼中布滿紅血絲。
“我送你回家。”
“不需要。”蕭紫拒絕,“你把你的車開走。”
“我送你回去。”
“我說了不需要!”蕭紫有了怒意,緊盯著他看。
李浩傑的身子怔了怔,他緩緩點頭,神色頹然:“知道了。”
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從沙發上站起來,理了理衣服,又看了她一眼。
蕭紫閉上眼睛,沒有再看他。
“小紫。”李浩傑開口,“什麽時候回倫敦。”
“我想走就走。”
“會想我嗎?”
蕭紫冷笑一聲,沒有回答他。
李浩傑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他終究無奈地轉過頭:“那我走了,你早點回家。”
蕭紫還是沒有開口。
她閉著眼睛,心口是薄涼的溫度。
明明身體很燙,但心卻很涼。
而且,心口的溫度還在一點一點降低。
包間的門很快打開,一股冷風吹了進來,不一會兒,門又關上。
蕭紫躺在沙發上,發絲淩亂,臉頰緋紅,衣服也是亂糟糟的。
她無力地抬了抬手,撫摸著滾燙的額頭。
頭很疼。
以前不管喝多少酒,頭都不會痛,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明明也沒有喝太多,畢竟她的意識還很清楚,但……頭卻很痛。
她揉了揉眉心,難受地將頭埋在抱枕裏。
抱枕很軟,她蜷縮成一團,縮在沙發間。夜深了,她的心口卻一陣寒涼。
外麵還有嘈雜的音樂聲,時不時傳到耳朵裏來。
她想捂住耳朵,摒棄這不怎麽讓她開心的世界。
在抱枕間躺了好久,她都無法入睡,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催眠。
良久後,她打了一個電話給小11:“在做什麽呢。”
“開學了,在參加迎新晚會。”那頭是高高興興的聲音,稚氣未脫。
“好玩嗎?”
“嗯!好玩,很多活動,我是街舞表演領舞的。”
“是嗎?很厲害呀。”
“小紫姐,你要是能來看看就好了,我跳得很好。”
“以後會有機會吧……”
“是,以後一定有機會的,等你忙完這段時間。你不是說,以後還要來我學校看看。”
那頭,是喧囂的聲音,像是有很多學生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很熱鬧。
蕭紫閉上眼睛,也不說話,就聽小11絮絮叨叨說著。
仿佛,眼前出現了學校的場景,那是她不熟悉的模樣……
蕭紫躺在沙發上,右手緊緊抓著手機,指節發白。
“小紫姐,怎麽不說話呀?你在哪裏?等我活動結束,我去看你。”
“不用了,我有點忙。”
“好,好,那我明天給你帶早餐吧,我們學校這裏有一家早餐店的蔥油餅特別好吃,我給你帶,還有其他想吃的嗎?”
“那你明天早上帶給我,其他的……再帶一杯熱牛奶就好。”
“嗯!”小11高興地點頭,“那小紫姐,你早點休息,不要去酒吧了。”
“好……”
小11的心情看上去不錯,字裏行間都透著興高采烈。
蕭紫唇角微微上揚,她本就是個不大愛開口的人,很多時候,她就喜歡聽他說著話。
這樣就足夠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小11才掛上電話。
她也將手機扔在一旁,將頭埋在沙發裏,淩亂的發絲緊緊貼在臉上,很不舒服。
心口那地方,就像是沒有了知覺一樣,不知冷暖。
可能……心沒了。
夜色茫茫,冬蟲鳴叫,不知晝暖。
……
第二天一早。
陸海寧起床的時候,張雨欣也跟著起了床。
他彎下腰,壓住她的肩膀,嗓音低啞:“不多睡一會兒?今天天氣不怎麽好。”
“不睡了,你不在家,我跟誰睡呀。”
張雨欣嫻熟地從他手裏拿過領帶,替他係上。
她穿了件寬鬆的淺紫色綢緞睡衣,稍稍一動,肩膀的衣服就拉下來一半,露出雪白的肌膚。
她的肩頭和脖子上還有昨夜的痕跡,紅色的吻痕。
陸海寧喉嚨一動,伸手替她拉好衣服。
她要是這麽勾引他,他可沒辦法克製住自己。
張雨欣倒沒注意到,從昨天蕭紫走後,她的心思就一直在那片藥上。
下藥的機會倒是有,隻是……
張雨欣的眼底是恍惚的痕跡。
穿好衣服,洗漱後,陸海寧下樓去。
張雨欣也跟著換好衣服。
“我去廚房給你磨咖啡。”張雨欣搶先一步,口袋裏是一隻糖果瓶,瓶子裏有那隻白色藥片。
這些天,隻要不睡懶覺,她都會給他做早餐,磨咖啡。
這樣恬靜而安然的時光,她也想一直擁有。
張雨欣挑了份曼特寧,仔細地給他研磨。
恍恍惚惚間,她的眼底總是飄忽不定。
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腰部被抱住,陸海寧站到了她的身後!
他的大手環繞著她的腰,輕輕摩挲,薄涼的唇滑過張雨欣的臉頰。
“張雨欣,從昨天開始,你就心神不定。”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如鍾鼓。
張雨欣驚了一下,手一抖,咖啡差點灑了出來。
就在她剛想開口的時候,陸海寧的一隻手從她的腰部滑到她的大衣口袋處。
手指輕輕一挑,一隻小巧的糖果瓶就被他拿了出來。
張雨欣的臉上閃過驚慌,但平靜道:“最近有點愛吃糖,你要嚐一顆嗎?”
“張雨欣,我說過什麽,嗯?”他沒有打開糖果瓶,而是用唇吻著她的耳垂,輕輕一咬。
張雨欣的心口是遏製不住的跳動,一下又一下,跳得很快。
因為緊張,她雙手有點抖。
他從背後貼著她的身體,明明是暖和的,但她的身體卻僵著。
他知道了?還是看出了什麽?
“嗯?怎麽不說話。”陸海寧低沉的嗓音落在她的耳邊,薄涼的唇滑過她的臉頰和脖頸。
“我幫你磨咖啡,你去外麵等我。”
“哦?”陸海寧拖長尾音,手指將糖果瓶上的木塞挑開。
瓶蓋一開,那隻白色的藥片就安安靜靜躺在裏麵,周邊是花花綠綠的糖果。
糖是她自己無聊時親手做的,用的果汁。
張雨欣低下頭,嘴唇蠕動,忽然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都知道了。
她在他麵前,藏不了一點小心思。
“張雨欣,十八年了。”陸海寧淡淡道,“我認識你十八年,你說,我對你該有多了解。”
張雨欣的手抖了一下,長睫毛微微低垂。
原來,他們認識這麽多年了。
小半輩子。
可是,為什麽她對他卻沒有那麽了解。
而他對她,卻了如指掌。
是她太簡單了嗎?
張雨欣咬著唇瓣,低聲不語,長睫毛不停地在顫抖。
她在等著他發脾氣,等著他大發雷霆。
他是不允許她瞞著她做小動作的,而這件事是大事,她卻沒有跟他提一個字。
不是不提,而是……她沒有想好。
隻是,沒等她想好,他就發現了她的小動作。
陸海寧從糖果瓶中取出那隻白色藥片,手指頭輕輕一捏,將它捏得粉碎。
白色粉末落在張雨欣的腳邊。
陸海寧沒有放開她,一隻手還緊緊箍著她的腰。
一時間,空氣有些沉靜。
越是安靜,張雨欣越是慌。
咽了煙唾沫,她主動開口:“不是毒藥。”
“給你十個膽子,你也不敢接毒藥。”陸海寧淡淡道。
“這是我買的安眠藥,睡眠不好的時候……吃一顆。”越往後說,聲音越低。
“哦?”他尾音輕挑。
“我錯了,錯了行不行。”張雨欣咬了咬唇瓣,他訓她還好,就怕他什麽都不說。
偏偏,她還猜不透他心裏想的。
“張雨欣……”
沒等他把話說完,張雨欣忽然轉過身來,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他的唇。
她怕了。
她不想他發火。
她啃著他的唇,像隻小狗一樣啃著,毫無章法。
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身子蹭著他。
她想撬開他的唇,可他抿著唇,沒有讓她有下一步的動作。
張雨欣有點急,胡亂地啃著他。
她不知道跟他怎麽認錯,她也不知道撒個嬌是不是就沒事了。
她在親他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的身體並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毫無情動。
好一會兒,他都抿著唇,沒讓她進入。
張雨欣終於頹然地放開他的唇,雙手從他的脖子上滑下,眼底是無窮無盡的失望。
“不肯原諒我麽。”她咬了咬唇瓣。
這樣都不肯原諒她,他是真得在跟她生氣。
“藥是誰給你的。”陸海寧淡漠地問。
張雨欣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