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9章 真把陸海寧當根蒜呢
她總覺得是做了一場夢,而這場噩夢會醒過來的,因為隻是一場夢。
浴室裏的水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
這種聲音將她從想象中拉回,讓她打了一個激靈。
水涼了。
手臂被容錦承掐出了一道道青紫色的痕跡,她皺著眉頭看了看,重新抹了沐浴露,從浴缸裏站起身。
她換了一身幹淨的白色睡袍,走回臥室時,容錦承已經酣睡。
臥室的燈光是暗黃色的,那是一種朦朧而曖昧的顏色,空氣裏滿是酒氣,而容錦承就胡亂地睡在床上,一動不動。
她走過去,盯著他看了很久,眼中沒有任何感情和波瀾,她就像是一隻沒有活力的布娃娃,瘦弱而孤單。
容錦承年紀不大,比她還小兩歲,睡在床上的模樣就像是她弟弟一樣。
可她知道,他不是什麽弟弟,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很能鬧騰,玩女人、賽車、進賭場、混黑道,他這種人,從來就不是她喜歡的對象。
她回國前的歲月很安穩,也從來不會和這樣的人有交集。
她從小到大就是乖乖女,容錦承這樣的人在學校裏完全屬於小混混,她從來不會搭理小混混的。
學生時代,老師和同學眼裏的她學習好,長得漂亮,又乖巧又懂事又有禮貌,她的人生在遇到容錦承前,一直一帆風順。
遇見容錦承,是她的劫。
她淡漠地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男人——
領帶淩亂,襯衣領口解開了幾顆紐扣,露出一截性感的肌膚。
他不睡覺的時候她不喜歡,他睡著了,她還是喜歡不起來。
因為,如果他夜裏做噩夢醒來,她還會被狠狠折騰。
一開始的時候她會哭,後來眼淚也哭幹了,就任由他胡作非為,不再反抗。
韓雨柔站在原地看了他幾眼,臉上始終沒有表情和溫度。
良久,她轉身,離開臥室去了客房。
他不準她睡客房。
但今天,或者說今天去過醫院後她就有點怕,她不敢再睡臥室裏,如果睡在臥室裏他醒過來了、做噩夢了,她該怎麽辦?
避孕藥傷了她的身體,她沒有辦法再繼續吃。如果一不小心再有一個孩子,以她的身體狀況,肯定需要打掉。
而打掉的下場就是,毀掉身體。
她的子宮已經承受不住這樣的傷害。
吃完一個月的藥後,她還需要去醫院複查。
如果實在不行就動手術吧,她也沒指望以後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回到客房,她緊緊鎖了門,卻沒有什麽睡意。她抱膝坐在床上,枕著膝蓋,默不作聲。
也沒有什麽眼淚了,眼睛澀澀的。
這樣安靜的時刻,她想的更多的是從前的自己,兩年前她試圖繼續出國深造,硬生生被容錦承扣了下來,禁錮在家裏。
她不喜歡這種軟禁的生活,鬧了幾次後,他才答應她去公司上班。
去公司裏她也接觸不到多少人,但總比在錦園好。
有時候容錦承心情好起來,會帶她出國。
夜越來越深,她想起來藥還沒吃,忍著身體的不適下床倒了一杯水,吃完藥。
醫生給她開了很多藥,花花綠綠堆滿一個袋子,並且一直叮囑她要按時吃、認真吃。
吃完藥,她默默坐回床上。
她也不知道如何熬過這漫漫長夜。
……
第二天。
因為在一個公司上班,容錦承早上的時候會等韓雨柔一起。
這一天也不例外。
容錦承早早吃過,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漫不經心地看報紙,酒早就醒了。
韓雨柔胃口不太好,吃得很慢,一個人扒著碗裏的小米粥。
他們之間沒有什麽共同的話題,容錦承看了一會兒報紙後覺得沒意思,就開始玩手機。
自從接手陸氏集團,他能夠用在玩上的時間大大減少,工作又忙又累又沒人分擔,有時候一不小心還得加班。
他晚上幾乎已經不去酒吧,至於賽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也好久沒碰了。
早知道自己當總裁這麽累,當初還不如當個二世祖,把容建國的金山銀山都吃光用光。
沙發上,容錦承翹著二郎腿,悠閑自得地玩著手機,似乎已經不記得昨晚上喝醉酒時發生過的事,看上去心情很好。
“你昨天買的新鞋子,白色那雙,怎麽不穿。”玩著玩著,他轉頭看向她。
她沒抬頭:“今天不想穿。”
“你這套職業裝真老氣,煞風景。”
“在公司裏,適合穿這個。”
“你以前穿職業裝也沒這麽難看,最近買的都是些什麽衣服,審美下降這麽厲害。”他揶揄道。
“人年紀越來越大,穿什麽都不好看了。”她吃著粥,淡淡道。
“嗬。”容錦承嗤笑一聲,“跟誰學的,說話老氣橫秋,不過你確實比我大兩歲,要老也是你先老。”
韓雨柔不說話了,繼續吃東西。
今天的粥味道還可以,挺香的。
她昨晚睡在客房,原本以為容錦承早上起來會跟她發脾氣,因為他不準她睡客房,大概是怕做噩夢醒來後沒有人可以折騰。
不過他今天像是把這事給忘了,沒有提。
她吃得很慢,他倒有耐心,也不急。
就在這時,容錦承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
“小潘子,今天怎麽有空給我打電話啊。”
“您容總老人家忙啊,我今天生日啊,你都給忘了?晚上來不來。”
“我沒事記你生日幹什麽,我不喜歡男人。”
“切,我晚上在我那海灣別墅開派對,你過來,有好酒,有遊艇,不過女人就別帶了,我給你介紹一個妹子。”
“哦?什麽妹子啊?你知道的,長得不好看、身材不好、性格不好,我不要。”
“這次不跟你鬧著玩,這妹子是我朋友的妹妹,剛從盧森堡留學回來,長得很正點。”
“良家女子?沒興趣。”
“哥們看你單身這麽久了,這不是著急嗎?你也沒正兒八經交過女朋友,我想把她介紹給你當女朋友,你們先認識認識。這妹子長得很漂亮,是你喜歡的類型,白白瘦瘦的,小鳥依人。”
“我女人很少嗎?”
“你女人是不少,可你不是沒女朋友嗎?這外麵玩玩的和女朋友能一樣嗎?女朋友是要好好相處,以後處對象結婚的。哥們替你操心啊,你家三代單傳,你老子不急嗎?”
容錦承嗤笑一聲:“容建國?我什麽時候把他放在眼裏了?”
“好好,知道你不怕老子,那你老子的老子,你也不怕?那老爺子,你不是一直都哄著的嗎?”
“我哄著是因為他能治得了容建國!”
“不就對了嗎?你要是帶了正兒八經的女朋友給那老爺子看,他能不高興嗎?他這一高興,你要什麽沒有?對不對?哥們。”
容錦承不吭聲了。
那頭繼續嘰嘰歪歪:“你晚上來了就知道了,這妹子我見過,長得跟網紅臉不一樣,很清純。而且人家家裏條件不錯,爸爸是當官的,你要知道,咱們做生意的,非得巴著幾個當官的不可啊。道理你都懂,不用我多說。”
“你有這麽好心?這妹子這麽好,你自己還不下手?”
“我跟她哥太熟了,下不了手啊,不然哪輪得到你。來不來一句話,給個準信。”
沒等容錦承開口,韓雨柔站起身,推開椅子。
她吃飽了,拿過架子上的包,輕描淡寫地和容錦承打了個招呼:“我先去車上。”
說著,她走出去。
容錦承拿著手機應了一聲:“知道了,晚上去。”
“好嘞,好久不見容哥,想念得緊。”
“惡心吧啦。”容錦承掛上電話。
今天陽光很好,錦園裏的花也開了不少,滿眼姹紫嫣紅,倒有一種明媚的亮澤感。
韓雨柔從台階上走下去,遠遠就看到了司機的車停在外麵。
她在客廳裏聽到了容錦承打電話,她也認識他的朋友潘文廣。
當初她差點被容錦承輸給潘文廣,所以她對潘文廣這個名字印象深刻,那也是她一段忘不掉的恥辱,被男人當做玩物肆意交換。
想到這兒,一陣陣惡寒升起,整個人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也聽到了容錦承的話,良家女子,沒興趣。
她在容錦承的心中,從來都是個可以與人共享、肆意玩弄的風塵女子。
隻是她自己還沒有能從這種角色中適應。
是啊,她隻是個風塵女子,拿著容錦承的錢出賣自己。
他說過,在他這兒,快樂、自由、幸福,她一樣都得不到。
他說到做到,這兩年,她沒有快樂,沒有自由,沒有幸福……如同行屍走肉。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車子旁。
司機替她打開車門:“韓小姐,請。”
她上車時,正好容錦承也走了過來。
他和她一起坐在後排,肩並肩坐著。
司機啟動車子,離開錦園。
陽光透過車玻璃照進來,那是一種璀璨而明亮的光澤,也是一種能驅散陰霾的光澤。
韓雨柔轉過頭,看向窗外,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外麵的一草一木。
她很久都沒有說一句話。
容錦承轉頭看了她一眼:“我今晚上有個派對,不回錦園了。”
“嗯。”她知道了。
車子不停地往前麵走,路邊的樹木就一直往後倒退,草木蔥蘢,陽光明媚。
一路上,容錦承的電話不少,時不時就接到幾個。
韓雨柔跟他不一樣,她沒有朋友,也極少會有人打電話給她,一路上她都是看著窗外。
她好想念那自由自在的生活。
好不容易,容錦承接完電話,她轉過頭,看了看他:“容少,你今晚上不回錦園的話,我想去醫院看望我爸爸。”
“為什麽不等我一起。”他淡淡地看著她。
“這種小事不勞您操心的。”
“怎麽說也是我嶽父大人,不是嗎?”
“容少,我爸爸他真不是你嶽父,我媽媽如今也不知道我在給人當情人。這種小事,真得不用您費心,我去看看他就回來。”
容錦承冷笑一聲:“故意挑我不在的時候去,誰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
“我如果有什麽想法,就不會告訴你了,你要是不放心,就讓管家陪我去吧,我隻是有點想我爸。”
“你這語氣讓我不舒服得很,好像我把你怎麽了的似的,我對你不好?嗯?”
“挺好。”
“我不攔你了,免得又要說我不是。”容錦承看上去心情還不錯。
“謝謝。”
她和他終究沒有什麽好說的,直到車子停在公司門口,他們都沒有再聊天。
一起下了車,一起去了辦公室。
容錦承需要整理昨天招標會的材料,而韓雨柔的工作就比較簡單,給他端茶遞水,複印文件或者打打電話。
昨天在他的辦公室裏發生過不太愉快的事,她今天一整天都不怎麽想進他的辦公室。
容錦承的工作確實開始忙了起來,可能是即將拿到大項目的緣故,他的心情看上去很好。
韓雨柔給他送咖啡的時候,他在跟容建國打電話,語氣裏都是得意和炫耀。
“怎麽了,你怕的話就收手啊,不丟人。”容錦承態度很囂張。
“嗬,陸海寧?他現在就是個喪家之犬,一無所有,他拿什麽跟我容錦承鬥?我會怕他嗎?這次的招標會我就是利用他,怎麽了。”
“別,別提醒我,容建國,你還是好好管你的容氏吧,別到時候被我拿過來。要是被我拿了,你的日子就沒這麽好過了。”
“容建國,你還真把陸海寧當根蒜呢,他現在成天腦子裏就是女人。江山代有才人出,現在天海市就是我們年輕人的天下,陸海寧算什麽?你更不算什麽。”
“容建國,我勸你早點收手,別跟我爭了,不然你的錢就是打水漂,吃力不討好。”
“OK,行,行,我不跟你爭,我懶得跟你吵,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小爺今天心情好,不跟任何人計較。”
說完,容錦承掛斷電話,吹起口哨。
韓雨柔一直站在門外。
他睨了她一眼:“仵著做什麽?不會進來?”
“你在打電話,我怕打擾你。”
韓雨柔進來,將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
她不太願意在他辦公室逗留,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