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0章 陸海寧關了監控
容錦承也沒有叫住她，盯著她的背影看了幾秒，喝了一口她送來的咖啡。
工作實在繁多，他懶得處理，就暫時丟在一邊，一手端著咖啡，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是打給陸海寧的。
“陸爺，在幹什麽呢？我前幾天說送你一些花苗的，你在家嗎？在家的話，我讓我助理送過去。”
“不需要。”
“哦，那我給你的那個地址，你找了嗎？好多天之前的事了，估計現在那個醫院的地址也失效了，哪有人在醫院住那麽久。”
“跟你沒關係，你打電話過來做什麽？嗯？”
“關心一下啊，怎麽說也是老朋友了，這麽無情。對了，陸爺這麽多年怎麽還沒結婚呢？要不要我給介紹幾個對象？”
“你再廢話一句試試。”
“我就是關心一下陸爺，沒有惡意的。哦，還有我女人有點不太懂事，以後陸爺如果見到了她，別搭理她就是。”
“你女人那麽多，不知道你說的哪位啊。”
“陸爺認識很多位嗎？”
那頭，陸海寧嗤笑一聲：“自己的女人，自己管。”
“陸爺說的是。”
容錦承又假惺惺地跟陸海寧寒暄幾句，陸海寧沒有他這麽無聊，掛上電話。
陸海寧坐在書桌邊，將買給小柚子和張雨欣的禮物都耐心地包起來，用了很漂亮的包裝紙和蝴蝶結。
等他包完，他才小心翼翼地將東西全部放到車裏去。
“陸先生，您要出門嗎？”傭人跑出來，問道。
“出去一趟。”
“那您今晚上……”
“不回來。”
“好的。”
副駕駛上擺放了一束玫瑰，正是他昨天路過花店買的，還很新鮮。
陸海寧沒有帶任何人，獨自開著車，離開了陸宅。
天氣很好，但他的車開得不算快。從天海市到榕城，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如果車子開快一點，不過就是一個多小時。
但他心裏頭卻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她說第一句話。
一年不見了，她還好嗎？
他可能是這世上最不負責任的丈夫，他從前指責過陸林斌，而如今，他和陸林斌又有什麽區別呢？
陸林斌拋妻棄子，而他，也差不多。
車玻璃上映出他的側顏，臉部輪廓幽邃內斂，深沉的目光中卻有一絲無措。
他可以去把控任何能把控的事，而張雨欣是他生命中的一個意外，二十年了，他也沒能捕捉到她的心。
她曾經雙手捧著自己的心想交給他，他沒要。
後來，她就把自己藏起來了。
高速公路上的車不多，陸海寧的勞斯萊斯開在馬路上，他知道，他離她越來越近。
越是靠近，越是難掩心裏頭的悸動。
雨欣……
中午十一點。
勞斯萊斯開到榕城。
這座小縣城欣欣向榮，平凡而安穩，生活節奏很慢，處處可以看到喝茶打牌的人，就連空氣裏都是安逸的氣氛。
陸海寧的勞斯萊斯就停在醫院門口。
時隔多年，他又來到了這座城市。
太陽很焦灼，煎烤著大地，穿著一身休閑西裝的陸海寧就這樣站在醫院門口。
片刻後，他走進醫院，去了早就聯係上的院長的辦公室。
院長是個五十多歲的老人，他將調出來的資料都給了陸海寧看。
“陸先生，病人是一周前出院的，出院後的具體行蹤我們不清楚，不過這裏有病曆和資料，您可以看看。”
“她的情況嚴重嗎？”陸海寧拿過病曆。
“小腿是被尖銳物傷到，打了針，又吊了水。不過因為受傷時沒有能及時送到醫院，耽誤了治療，所以在醫院住了幾天。住院記錄都有，您可以看看。”
陸海寧翻開，看的很認真。
怎麽就不好好照顧自己。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住院記錄很詳細，每天用的藥都一筆一筆清清楚楚記錄著。
“跟她一起來的是什麽人，監控有嗎？”陸海寧抬起頭，目光堅毅。
“是個年輕男人，三十歲不到的樣子，監控的話，您如果要看，跟我來就是。”
陸海寧躊躇。
年輕男人……她和什麽男人在一起，他要看嗎？然而他們現在還是合法夫妻，還沒有離婚，有什麽不能看的。
這樣一想，陸海寧站起身，點點頭。
院長走在前麵，他帶著陸海寧去了醫院的檔案室，那裏有完整而清晰的監控記錄。
醫院這種地方總是散發著藥水的味道，哪怕是檔案室，都不能幸免。
陸海寧在屏幕前坐下，任由院長調出當時張雨欣的住院監控。
雖然是小縣城，但這所醫院人來人往，十分擁擠，盡管如此，當監控一打開，陸海寧還是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看到了張雨欣。
她跛著腳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小腿處做了簡單的包紮。
一刹那，陸海寧的呼吸停止了，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屏幕看。
是張雨欣。
他整整一年沒有見到的張雨欣。
陸海寧的整顆心都吊了起來，怦然直跳，雙手緊緊壓在桌子上，眼底是幽邃而明亮的光澤。
是她。
真的是她。
他找了她這麽久，她終於出現了，她終於肯出現了。
陸海寧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
張雨欣瘦了，瘦瘦小小、皺著眉頭忍著疼痛的樣子讓他心疼不已。
白色的紗布下隱隱約約可以看到血跡。
“九九……”他輕喊出聲，嗓音沙啞，無措裏帶著些緊張。
她一個人究竟在承受多少……回到他身邊來好嗎？
然而，就在張雨欣下車的時候，隨後走下來一個男人，很年輕，同時……他還很熟悉！
卓遠航。
是卓遠航！
他怎麽會在這裏？！
陸海寧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卓遠航居然會在榕城，在張雨欣的身邊！
張雨欣呢？她怎麽還跟這種人接觸？她是不是忘了當初卓遠航對她做過的事？
“蠢女人。”陸海寧憤憤咬牙。
然而畫麵下一秒更是讓他生氣，卓遠航抱起張雨欣，抱著她進了醫院。
陸海寧的情緒不太好，他伸手就去摸口袋裏的煙盒。
院長連忙製止：“陸先生，醫院不能抽煙。”
陸海寧皺眉忍著：“知道了。”
“該切換了。”院長又提醒。
“啪啪”兩聲，陸海寧按下電腦的切換鍵，下手有點重，帶著情緒。
畫麵切換到走廊，一路上，張雨欣有掙紮，不過還是被卓遠航抱住了。她的臉色很蒼白，看上去很痛，手一直捂著傷口處。
卓遠航走得很快，帶著她就醫，辦理住院手續。
“陸先生，病房裏沒有監控。”畫麵切換到了病房門口，戛然而止。
陸海寧差點摔了鍵盤。
早在芝加哥的時候，他就知道卓遠航對張雨欣有不一樣的意思，但他沒想到卓遠航會不遠萬裏追到榕城來，而且先他一步找到了張雨欣。
不過也有一種可能，張雨欣和他一起回的國。
陸海寧皺緊眉頭，胸口處壓抑著焦灼的情緒，一點點彌漫在胸腔裏。
他又切換了畫麵。
張雨欣一直沒有出病房，他看到是卓遠航在給她買吃的、用的。
陸海寧關了監控。
“我出去抽支煙。”
他大步往檔案室外走，一直走到抽煙室，這才從口袋裏摸出煙盒來，用打火機點上。直到尼古丁的氣息蔓延開來，情緒才有一些緩解。
今天的監控確實讓他感到太意外了，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卓遠航。
那個人是誰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卓遠航！
卓遠航的父親卓振東本來就對張雨欣虎視眈眈，卓遠航呆在張雨欣身邊的目的根本不簡單！
蠢女人，還跟他接觸。
陸海寧情緒很不好。
接連抽了兩支煙，他的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澤，下巴線條崩得緊緊的，渾身都散發著寒意。
說實話，他是生氣的，氣她不長記性。
可他也就隻能自己氣自己，拿她毫無辦法。
她如果長記性，她早就連他都不會搭理了，她不就是不長記性麽。
良久，他緩了緩情緒，走出抽煙室。
院長走出檔案室：“陸先生，正好到飯點了，一起吃個飯？”
“不了，我沒胃口。”陸海寧眉頭緊皺，實在是吃不下任何東西。
“陸先生，要不要我聯係聯係當地的警察，幫你找一找？”
“不用了，從她的傷口看，她是在趕到醫院前起碼10個小時受的傷，除去包紮和找車的時間，差不多是五六個小時。什麽地方到榕城人民醫院需要五六個小時呢？”陸海寧從小是從訓練場出來的，這方麵的常識並不少，“而且她的傷，看上去是被瓦片一類的東西劃到，在城市裏，這些東西並不多見。”
院子躊躇片刻，想了想：“您的意思是……張小姐是從榕城附近偏僻的地方過來的？”
“是。”陸海寧點點頭，“榕城附近，準確點說就是榕城下轄的地方。”
院長又想了想：“榕城山多，下轄的村子、鄉鎮數不勝數，還挺多的，而且大多都很窮。有一些……像青山村這些，就是在大山裏，與世隔絕。不過這些地方，也會有班車經過，但一個月隻有一兩趟，很不方便。但也有可能是從周邊城市過來的，比如旅遊受了傷……”
“她沒有旅遊的心思。”陸海寧淡淡道。
院長思忖片刻：“那陸先生，你有什麽想法嗎？或者有沒有需要我配合做的？我可以找人幫幫忙。榕城不大，如果圈定地方找人的話，不難。”
陸海寧在看完監控的時候，心裏已經有數。
也正因為有數，所以他知道，他離她並不遠了……
近在咫尺的距離。
而此時此刻，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就好像在和她的心貼近一樣。
“我自己來吧，多謝院長。”
“不客氣，陸先生，您還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話，打我電話就可以。不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嗎？正好是飯點了。”
“不了，院長您請。”
陸海寧沒有留在醫院吃飯，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車上。
那束玫瑰還安穩地躺在副駕駛的位置，鮮豔明媚，宛若新生，嬌娜的花瓣散發出淺淺的幽香。
陸海寧低下頭，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薄如蝶翼的花瓣，那鮮妍的顏色落在他幽邃的瞳孔裏。
“九九，跟我回家。”他的嗓音輕柔而嘶啞。
他想她。
他更想帶她回家。
中午陸海寧沒有胃口，將車開到了一片荒蕪的地段。
遠遠的，他看到了張雲曉的墓地。
周圍雖然有荒草，但墓地一圈卻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沒有雜草，墓碑也被人打掃過，地上有幹枯的鮮花和水果，看上去有些時日了。
她是真得在榕城。
陸海寧沒有下車，打開了車窗，眼底是不甚清明的光澤。
他點了一支煙，在車裏默默抽著，白色的煙霧繚繞在他的臉側，隱沒了他的側臉和神色。
車內很快就被煙霧籠罩。
良久，他打了一個電話，開車離開墓地。
這一晚，他就住在了榕城。
跟天海市的繁華相比，這個小縣城要冷清很多，就算是市中心，到了晚上也沒有太多的熱鬧。
陸海寧走在路上，走得不快，他偶爾會停下腳步抬頭看著這座縣城。
這是她八歲前生活過的地方。
在陸宅的時候，她幾乎沒有跟他講過她八歲前的事，因為他也沒有耐心聽。無非就是她媽媽經常給她買好吃的，她媽媽可喜歡她。
他聽了幾次後覺得沒新意，就不讓她講了，覺得吵。
如今走在大街小巷裏，他卻很想帶她走一遍。陸海寧雙手插在西裝口袋裏，漫不經心地走著。
晚上，他接到了歐凡的電話。
“歐凡，什麽事。”
“陸爺，韓小姐打電話到我這裏，她想問問您，有沒有時間，她想見您一麵。”
“她有什麽事嗎？”
“我不太清楚，她沒有跟我講。”
“我暫時沒有時間。”
“那好，我告訴她。”歐凡明了。
陸海寧不太明白韓雨柔為什麽要見他，有什麽事？
不過他看得出來，她這兩年跟著容錦承，過得並不好，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父親和容錦承之間的恩怨。
“叔叔，要買氣球嗎？五塊錢一隻，很便宜的，可以送給女朋友，也可以送給小朋友的。”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拉住他的衣角。